赵元初恳求地看向苏衍,“赵元初罪人之身死不足惜,可宋泉…据我观察他确实是个不可得多的人才,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在大盛这个物欲横流的官场,这样的人实在难能可贵,赵元初在此求摄政王,能不能,能不能放过宋泉一马。”
苏衍无法回应赵元初所求,正如赵元初所言,宋泉是个好官,可他的身世,苏衍思考再三沉重开口道,“如果他只想当个好官,没有旁得肖想……我想陛下会容得下他,如若不然……”
不是苏衍能不能保宋泉,放宋泉一条生路,而是看岁安会不会给宋泉一条生路,大盛皇室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多了,父子两代人干出得荒唐事到底害了多少人。
苏衍起身,“我先回去了。”
已经天黑了,再有几日就要月底了,月亮必然会更圆一些,苏衍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往长明街去。再晚一些时候街上会更热闹,他已经习惯了盛安的一切,苏衍不紧不慢地走着,抬头往左侧的屋檐上望去,兰雪靖长腿交叠坐在屋檐上,单手托着脸,银线般的发丝随火红的发带飞舞,苏衍呼吸一滞,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蹲房顶准备偷袭我不成?”
兰雪靖托脸的手敲着面颊,含着春水的桃花眼,三分春意撩人七分狡猾,“偷袭摄政王会不会被乱棍打死?”
苏衍伸手,“别胡闹,下来。”
兰雪靖起身,风吹起他雪白的衣角,身上的香气也随风而来,他站在那里如随时会飘落的白雪,若是接不住他就会碎在地上,苏衍心一下悬了起来,想到那个雨夜,如果没有接住他,他是不是就碎了,苏衍松开缰绳,踩着马背跳上房檐,长臂把人捞进怀里,紧紧圈住。
温香入怀,苏衍接住了月亮,兰雪靖睁大了眼睛,“怕被我偷袭先发制人了?”
苏衍捏捏兰雪靖的鼻子,“嗯,我怕接不住月亮他就碎了。”
兰雪靖笑了,“我不是月亮,碎不了。怎么不问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苏衍,“这个无需多问,胡杨一定会给你松绑,你一定会咬牙切齿地记着这笔账跟我算。”
兰雪靖小猫一样抱住苏衍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胸口,仰头用那双盈满春水的眸子烫着苏衍,“衍哥哥,你欺负我的,我可得还回来。”用天真的语气说着撩人的话语,这人本身就是毒,果然一点儿也没错。
苏衍轻抚着兰雪靖的脸,“想怎么还?这些日子我不在,是不是浴火缠身了?”
兰雪靖弯了弯唇角,“是啊,我日日夜夜孤枕难眠,望眼欲穿。”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苏衍抱着兰雪靖跳下房檐。
兰雪靖,“真心实意到你这里怎就成鬼话了?”
苏衍将兰雪靖放马背上,牵起缰绳,“是不是鬼话你心里清楚,吝啬到一封信都不给我写。”
“惩罚也惩罚了,怎么还记着这茬儿,可还是没消气?”
苏衍牵着马,“是,没消气,你不在我眼前我就害怕,担心你会生病,担心你会不按时吃药,更担心你不爱惜自己。”
兰雪靖从怀中掏出几页纸,“所以你想我的时候就画我。”
苏衍去夺兰雪靖手上的画像,兰雪靖使坏地扬高了手,“还怕被我看啊。”
小心思被人发现了不说,还大摇大摆地抖了出来,苏衍窘迫地攥紧了缰绳,“你还怕被我画不成?”
兰雪靖端详着画像里的自己,“画得如此惟妙惟肖,这画技我怎么就没有呢。”
苏衍,“天色也不早了带你去酒楼吃饭。”
“饭哪里不能吃,我们去醉梦楼吧。”兰雪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苏衍也知道他有盘算,不过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苏衍倒还是很期待,“听你的,去醉梦楼。”
醉梦楼的酒喝得舒坦,兰雪靖没什么胃口,拿着纸笔勾勾画画,最后笔一丢气鼓鼓地倚苏衍身后生闷气,“我就没这才华。”
“你才华多着呢,不差这一个。我从前听胡杨提过一嘴,你唱歌不好听是不是真的?”
兰雪靖绷直了身子,深深抿着唇,“谁说我唱歌不好听的?”
苏衍回过身让兰雪靖靠在他的膝头,“那唱一曲,我来品品到底好不好听。”
兰雪靖目光移向一侧,“想听那一首?”
苏衍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你随便唱,我随便一听。”
兰雪靖咬咬牙,顺着苏衍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月亮,“明月…几时有……把酒……”
苏衍端着酒杯险些脱手,这都什么啊,这叫歌吗,没音没调,比他平日里拖腔拉调讽刺人还难听,苏衍见兰雪靖的耳廓绯红,险些笑出声来,手背蹭着兰雪靖的面颊,“你…确定这是歌?”
兰雪靖红着脸瞪向苏衍,“不好听?”
苏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觉得好听?”
兰雪靖,“怎就不好听了?我接着给你唱,不知今夕……”
苏衍捂住兰雪靖的嘴,“别唱了,说实在的确实很难听。”
兰雪靖一口咬上苏衍的手,“你让我唱的,难听你也得听完。”
兰雪靖掰开苏衍的手,接着唱,抓着苏衍的手腕不让他捂耳朵,兰雪靖趴在他耳边唱,苏衍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听兰雪靖唱曲了,实在太难听了。
兰雪靖脸皮也是厚,脸不红心不跳地唱完了,“以后我天天唱给你听好不好?明个儿我就跟罗绮学曲儿去。”
苏衍实在忍无可忍将人扑倒压住,“你故意的是不是?”
兰雪靖抬腿勾住苏衍的后腰,“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曲儿,我为讨你欢心去学怎还就不高兴了。”
“小混蛋你!”苏衍对兰雪靖又恨又爱,他温顺的时候可爱到人心里去,气人的时候恨得人牙痒痒。
苏衍瞧见手边滚落的毛笔,突然心生一计,扯下兰雪靖的发带捆住他的双腕。
兰雪靖挣扎,“苏衍你想做什么?”
苏衍绑好,拿起毛笔,“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跟你讲过一个画皮的故事,在美人皮上作画实在残忍,不过在美人身上作画应是另一番风趣。”
“你!”兰雪靖双手被绑着吊在头顶,挣扎了几下牵扯得屏风乱晃。
苏衍起身取过砚台放在身边,“想我从哪里开始画?”
苏衍的毛笔虚空地对着兰雪靖勾了几笔,兰雪靖脸红到了耳根,“画,我看你能画出什么花儿来。”
“这可是你说的。”苏衍解开兰雪靖的衣衫,拿起他的外衫嗅了嗅,“墨香,美人香。”
兰雪靖身上一下烧得滚烫,“要画就快画,等会儿我心情不好了你别后悔。”
“作画自得是慢慢来,心急什么。”苏衍沾了墨汁轻轻划过兰雪靖的心口,拉下长长一笔,弯弯曲曲一枝粗糙的梅枝,冰冰凉凉的笔触落在兰雪靖身上,如滴在滚烫烙铁上的水滴,兰雪靖身子一下绷起来。
苏衍放下墨笔拿起另一支笔沾了些朱红,轻轻抬笔细细落笔,每一下慢慢磨,在白玉上晕开才起开笔尖,兰雪靖的唇咬得越来越深,额头上可见细汗,呼吸一下比一下急,“苏衍……”
兰雪靖含水的眸子饱含怨恨,抬眼瞧了一下苏衍的画作,红梅傲雪,在他过于白皙的皮肤上少了清寒多了媚色,“还没画好?”
苏衍调着墨色,“自然没。”
苏衍将人翻了个面,兰雪靖心慌,“苏衍你又要做什么?”
苏衍扯下兰雪靖的衣衫,小心地拨开他后颈的银发,兰雪靖的后背光洁一片,在这块无瑕的白壁上作画,单是想想心头就热得慌,“想我画什么?”
兰雪靖侧过脸,眼角噙着泪珠,“苏衍,你混蛋!”
苏衍,“你骂人来来回回就这几句,来大盛也有些时候没学会旁得骂人话?”
苏衍轻轻一笔,兰雪靖后背绷直,唇咬得要出血了,苏衍又一笔横过凸起的脊背,一笔一划在兰雪靖这块白玉上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可这一笔一笔都在刺激着兰雪靖不怎么坚强的敏感,让他的感官无限地放大再放大。
苏衍终于画完了,不过他还不打算就此罢手,拿了支未着墨的笔沾了水,沿着兰雪靖的脊背缓缓向下,兰雪靖噙在眼角的泪终于框不住了,“苏衍,你真混蛋!”
“都说了换个新词,你这个样子可不像在骂人。”苏衍掰过兰雪靖的脸,兰雪靖委屈地含着泪,苏衍凑近兰雪靖耳边,“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呢。”
兰雪靖眼眶红红的,“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
兰雪靖咬牙狠狠瞪着苏衍,“画了什么,我看不到。”
苏衍把人抱到铜镜前,“看到了吗。”
兰雪靖呼吸一滞,脸一下烧到了耳根,不甘心道,“苏衍,方才作画可还开心?”
苏衍敏锐察觉到危险,“自然开心。”
“那是不是也该换我开心开心了?”
兰雪靖勒住苏衍的脖子,一个扫腿把人放倒在地,随即扑上去扼住苏衍的手腕,有样学样地绑住苏衍的双腕,“摄政王,现在轮到我作画了。”
苏衍后悔了,兰雪靖最会有样学样了,这罪最终会报应在苏衍自己身上。兰雪靖笑得狡猾,还有几分得意,刚才被欺负得楚楚可怜相儿装得真是那么回事,兰雪靖取过毛笔,“想我从哪里开始画?”
苏衍,“……”
兰雪靖拿过那只未染墨的毛笔,咬了咬笔杆,“既然王爷羞于说出口,那我就随心所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