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啸膝盖给沈夜檀踩得生疼,脑子比刚才清醒了些,但还是不甘心,“沈夜檀从咱们共事起,你就一直看我不顺眼,起先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书生的通病,嫌弃我是个粗人,后来我发现你就是喜欢跟我作对,我至今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看我不顺眼了?”
沈夜檀抱着手肘,甚是嫌弃,“真看得起自己,我哪里看你不顺眼了?一直不都是你看我不顺眼吗?每次碰见都仰着张脸,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寇啸语塞,“我能不仰着脸吗,你长得高怪我仰着脸了。”
沈夜檀,“你身量矮又不是我长得高造成的,离我远点,天热靠太近我闷得慌。”
寇啸站远了点,沈夜檀倚在墙壁上仰着头,长发垂在身后,当年也是惊艳绝伦的翩翩佳公子,虽说现在也不差,只是早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沈夜檀被盯得不自在,避开寇啸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还有花不成?”
寇啸也嫌弃地摇摇头,“我多看两眼你也长不成一朵花,还不好意思上了?”
“滚!”
寇啸倒是乐了,“看吧,说不两句就生气。”
沈夜檀瞪着他,“还想吵架是吗?”
“吵,哪次你见了我不吵。”寇啸大步过来,沈夜檀背紧贴着墙壁,一时间不知道紧张什么,主要寇啸的眼神充满了侵略,他莫名慌张。
不等寇啸靠近,沈夜檀憋不住先开口了,“你又过来做什么?”
寇啸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近,“沈轻舟你慌什么?声音都抖了。”
“抖你大爷!”沈夜檀心底窜起一股无名怒火,更多是说不出紧张。
寇啸双手撑在沈夜檀身子两侧,宽大的衣袖蹭着沈夜檀抱着手肘的长指滑过去,“我发现啊,你骂人的时候还挺……”
“挺什么?我又不是聋子你用得着靠我这么近说话吗?”
寇啸没有动气,倒是笑了,“挺…活色生香。”
“寇啸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
“是疯了,被你气疯的。”寇啸突然凑近,两人四目相对,寇啸眼里似有火花。
沈夜檀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喉结滚动,他不知道怕什么,“寇啸你别乱来。”
寇啸见他紧张不自觉地笑,“乱来?怎么个乱来法,这样吗?”
寇啸沿着沈夜檀的侧腰摸了摸,“这腰真够细,沈领司即便宫里的舞姬都自愧不如。”
沈夜檀又气又羞,“寇啸你疯了不成?”
“这就叫疯,那这样呢。”寇啸捏过沈夜檀的下巴,吻了上去。
沈夜檀完全呆住,他怎么也没想到寇啸敢真得亲他,直到贝齿被撬开才觉得又羞又恼,可已来不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自觉地迎合着寇啸粗鲁的吻,不管他承不承认,至少现在他是喜欢的。
寇啸结实的手臂缠住沈夜檀的腰,沈夜檀终于拉回理智,一把推开他,“混账!你做什么?”
寇啸轻笑一声,“沈夜檀装什么,你明明就很喜欢。”
“你!”沈夜檀下唇快咬出血,“我不喜欢!你找别人吧。”
沈夜檀落荒而逃,寇啸懊恼地抓抓头发,他冲动了,刚才也不知怎么了,兴许是酒喝多了,更或许,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方才的吻。
两日后,沈夜檀带人抄了工部尚书晁游的家,上等白玉瓷瓶就抄出了十五対,细软珠宝十余箱,搜出的整箱金子密卫署抬出去了五箱。
苏衍瞧着抄来的金银不停冷笑,“当真家财万贯啊!”
“不止,荣清王请看,这些年朝中大小官员每逢年过节都会送礼,少则万两银票,多则数十万银票,还有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就密卫署现在清点的金银,抵得上大盛一年的国库收入。”沈夜檀都没想到能抄出来这么多。
苏衍愈发得冰冷,“你把抄来的金银珠宝细软做个详细的账目,晚些时候我呈奏给陛下,我去一趟大理寺牢房。”
大理寺牢房,晁音坐在潮湿的草席上,望着从狭小窗户里照进来的微光。牢门打开,苏衍进来。
晁音微微抬了下眼皮,“荣清王怎么亲自来了?”
苏衍坐下,“今个儿密卫署查抄了工部尚书晁游的家,抄出来不少好东西,那东海的夜明珠有拳头大小了,价值连城啊,苏衍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眼险些给晃瞎了。还有那黑玉砚,真令人叹为观止。工部尚书一年的俸禄也买不起半块黑玉砚。”
晁音好像老了许多,不似三司会审那日的精神抖擞,眼底尽显疲态,沉痛地合上眼睛。
苏衍,“晁游是您的儿子,他任工部尚书这些年中饱私囊,结党营私,搅得工部天怒人怨,但因他是您的儿子,朝臣敢怒不敢言。晁游之行径,晁相知道吗?还是说您知道,一味地放纵。”
晁音有五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这些年他们五个分别建立自己的势力,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晁音岂会不知,可他年纪大了,管不了了,“苏衍你想清楚了,这次动了晁氏,会牵扯多少人,朝中又有多少官员会因此被问罪,大盛的江山已风雨飘摇,你会动摇大盛的根基。”
“大盛的江山风雨飘摇,所以就该视而不见,听之任之,放任你们继续蚕食大盛?”
晁音轻叹一声,“他们是贪,可是贪的同时也稳固了大盛的长治久安,你若动了,就是釜底抽薪,大盛才会真得动荡。赵氏就在等这一天,不然你以为先帝为何不动我们?苏衍你终究太年轻了,你背靠雍凉,苏兮荷手握重兵,可朝堂之上你没有势力,你撼不动的。”
苏衍勾勾唇角,“放任你们或许还能苟几年虚假的盛世繁华,可之后呢?等这虚伪的假面撕开大厦将倾无力回天,是时候把你们这些腐肉剜掉了,我愿意做这把刀。”
很快晁游抄家的事传遍朝堂,一片哗然,有人愤慨也有人借机生事,说苏衍排除异己。外姓官员还好查抄,可有些牵扯的皇亲国戚可就没那么容易动了。
苏衍忙了一整日天黑才回到王府,兰雪靖光着脚坐在藤椅上。
“吃过饭了?”苏衍揉着兰雪靖的发顶,“我这些时日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用等我,按时吃饭。”
兰雪靖拉苏衍坐下,“你们一连抄了五个朝廷忠臣的家,抄到不少银子吧。”
苏衍笑不出来,“是啊满目金银,辅国司算盘都拨坏了。”
兰雪靖,“你看起来不开心?”
“这还是三品及三品以下的官员,个个贪得家财万贯,再往上一些的官员根本不敢想。大盛真是从根上就烂了,刮骨疗伤真能………”
兰雪靖握紧苏衍的手,“不试试怎么知道?就像他明知道新安变法必然失败还是去做了,不管变法还是惩治贪腐都需要做了才知道,别怕,刀山火海还有我呢,下地狱我也陪着你。”
苏衍抱起兰雪靖,“子虞……”
“别跟我腻了,快去洗洗早些歇着。”
苏衍靠着兰雪靖不想起身,“你今日去见陛下了,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疯疯癫癫的,太宸宫快成祭坛了。燕熙宸受得刺激不小,不过我发现个事,先前燕熙宸总是夜里睡不安稳,做噩梦。今日我发现他每日用得安神香被人动过手脚,我怀疑有人在故意恐吓他。”
苏衍,“陛下先前虽说有些骄纵,但是好歹神志清醒,后来愈发得暴虐,精神不济,人也跟着消瘦了很多,难道有人想谋害陛下?是赵元初还是晁音一派?”
“不会,赵元初当初帮燕熙宸篡改遗诏,还杀了敏王,即便扶植新帝登基,他的身份都会被人诟病。晁音更不会,他只求稳固晁氏一族的实力,谋害皇帝才会真得害了他们。我怀疑刘佳,可他一个奴才有什么理由谋害皇帝,即便杀了燕熙宸他还能当皇帝不成?”
苏衍,“提醒莫大统领,让她注意刘佳。”
兰雪靖,“我已经和莫大统领商议过了,陛下的饮食都交需经她之手。”
苏衍拨开兰雪靖的长发,扒开他的襟口,亲吻着兰雪靖的肩膀,“子虞,你身上的香太让人上瘾了。”
“好色之徒。”
“是,我好色。美人在怀,不好色好什么?”
脚一下悬空,兰雪靖被苏衍抱进,“还早,我带你出去逛逛。”
“刚回来就要出去,去哪里?”
苏衍给兰雪靖穿靴子,“去了就知道了。”
苏衍牵着兰雪靖的手穿过热闹的长街,来到燕熙宸赐给他的那座府宅。兰雪靖脸上开始发烫,“苏衍你!”
“脸红了,怕了是不是?担心四下无人我吃了你。”
兰雪靖紧咬下唇,“有那个本事你就来。”
这府宅平日里没人住,进门的时候一片漆黑。苏衍点了蜡烛,拉着兰雪靖到了后院,假山环绕下有一片温泉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宅子里真是别有洞天,比如这温泉池。”
兰雪靖,“大热天泡温泉,苏衍你怕不是疯了。”
苏衍,“你身子寒,多来泡泡,孟誉说了有用的。不过今夜……”
兰雪靖瞧着苏衍危险的笑意,心跳如鼓,“就知道你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