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两道灵力碰撞在一起，不停地相互挤压，刺耳的摩擦声让人牙齿发酸。

虽然身后有秦嬴相助，但叶歌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要她稍稍松一口气，对面那个庞大的灵力球瞬间就会挤压过来，将他们碾为齑粉。

阿呆和小水滴透支灵力，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娃娃和树王在这方面帮不上忙，只能拼命地把灵力输送给叶歌。

他们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战力，但对面那个灵力球仍在不断膨胀，挤压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叶歌咬紧了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看来硬拼灵力是不行的，还是得想出解决办法。”

她身后，秦嬴输送魔力的手微顿。叶歌一门心思扑在眼前的能量球上，并没有察觉。

秦嬴眷恋地看了她一眼：“师尊，你有什么愿望没达成吗？或者，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叶歌有些抓狂：“干什么，留遗言吗？告诉你，我这辈子很圆满，非常圆满，没有任何遗憾！”

“NND，我现在只想把这个该死的能量球搞掉！”

秦嬴缓缓收手，低声道：“好。”

叶歌刚刚只图发泄情绪，压根没品出他话中的意思。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她突然有些慌了。小徒弟这个状态，绝对不正常！

“嬴嬴，你怎么了？相信我，我一定能解决掉它，你千万别做傻事！”

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以她对秦嬴的了解，他偏执起来，可不亚于虚灵子。小魔神最近变得太温柔了，让她几乎都忘了他的本性了。

“你要是敢做傻事，我就嫁给别人，我找十个美男，天天换人！”

她不敢收手，也不敢回头，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秦嬴嘴角扯出一抹苍凉的微笑：“那就好，那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他知道，别看师尊表面嘻嘻哈哈，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孤独，她对谁都很好，也是为了拯救那个孤独的自己。

她喜欢美男的这个爱好，其实挺好的，至少在今后的漫长光阴里，她就有人陪了。

真好，真的......

一滴眼泪从美眸中低落。魔神很少流泪，重生以来，他所有的泪，都是关于叶歌。

“师尊，往前走......”

他的身躯逐渐淡化，变成一个灰色的漩涡。虚灵子大概忘了，把他当成什么善男信女了。他只是睡了一千年，又不是废了。

“不！”

感受到身后的气息消失，叶歌大脑中的那根弦一下子断掉了，情绪瞬间崩溃。可她还是不敢收手回头去看。她不知道这本书最后的走向，但她不能拿这里的生命开玩笑。

在局外人眼中，这只是纸片上的一些文字。但对这个世界的生灵来说，他们可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叶歌咬破了嘴唇，咽下喉咙里的嘶吼，急剧膨胀的能量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再难受，她也感受不到了。她心好痛，痛到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压力了。

突然，一道柔和的能量穿过她的身躯，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不适感。那是一个灰色的漩涡，它隔断了叶歌和那个能量球之间的对抗，温柔地把叶歌掩在身后。

叶歌眼角还挂着泪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和庞大的能量球相比，小漩涡看起来不堪一击，它却坚定地挡住了能量球的去路，强大的吸力甚至从对方身上剥离了不少能量。

感受到自身能量的消失，能量球非常愤怒，却怎么都逃脱不了漩涡的吸力。小漩涡每撕扯下对方的一分能量，身躯就会变大一些，吸力也变得更强。此消彼长之下，能量球居然露了疲态。

叶歌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脸早就没有一丝血色。她只能拼命安慰自己，小徒弟可是这本书的男主，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对，他绝对不会有事的！她得振作起来，小水滴和阿呆都受了伤，她还得调节好灵力，给它们疗伤呢。

秦嬴现在在战斗，她也不能拖后腿。

黎九川让坤舆的士兵后撤，他自己却留了下来，和树王他们待在一起。作为坤舆国的太子，所有人都能撤，可他不能。

他必须对自己的臣民负责。

刚刚阿呆和小水滴力竭落下的时候，他就和树王一起接住了它俩。

看到秦嬴和叶歌那边的情形，他心里也酸涩不堪，默默走到叶歌身边，告诉她阿呆和小水滴已经平安无事。

叶歌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想扯出一点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从始至终，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盯住小漩涡和能量球。只要能量球消失了，秦嬴就会变回来......吧。

黎九川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静地站在她旁边，陪她一起等。

不知过了多久，叶歌整个人都麻了，能量球最后一丝能量发出剧烈的爆鸣声，不甘地消失在了漩涡中。

小漩涡原本是灰色的，吸收了如此多的天地灵力后，竟然变得流光溢彩了。

叶歌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黎九川连忙扶住她。

叶歌挣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小漩涡的面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它：“你......还好吗？”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不敢问秦嬴还能不能变回来。已知的真相再重复一次只会让她彻底崩溃。

小漩涡依恋地在她掌心蹭了蹭，默默后退，像是在告别。

在叶歌不舍的目光中，它开始逆向旋转。原本被吸收的灵力沿着漩涡旋转的方向蜂拥而出。只不过，它们已经变得极其纯粹，是天地初开之时就有的自然之力，而不是被虚灵子染指过的驳杂力量。

随着灵力的释放，小漩涡并没有恢复成灰色，反而逐渐变得透明。等到最后一丝灵力被净化完毕，它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叶歌眼睛充血，嗓音也变得沙哑，看向黎九川：“你感受到魔力的气息了吗？”

黎九川不忍看她的双眼，默默低下了头。

她飞奔到树王面前，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感受到魔力的气息了吗？”

树王幽幽地叹了口气，给她输送了一道精纯的灵力，试图让她平静一些。阿呆和小水滴还昏迷着，娃娃不懂这些，它只知道叶歌现在好伤心。

由于天地灵力的恢复，它也成长了不少，头上长出几片叶子。这些叶子是它这几天最喜欢的东西，爱惜得很。

此刻，它毫不犹豫地摘下一片，放在叶歌的手中。它不知道怎样安慰人，但它知道，这些叶子能让它开心，应该也能让叶歌开心。

叶歌呆呆地低头，将那片叶子握在手中。眼前天旋地转，一下子晕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了慌乱的呼喊声，但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一觉。

秦嬴的本体曾在崖下睡了一千年。也许，只要她睡一觉，他就会回来呢？

后来的事都与叶歌无关了。没有虚灵子在暗中裹乱，钟悦完全不是黎九川的对手。战事一下发生了逆转，乌金原本占据的阵线瞬间被反扑回去。

乌金朝堂，钟悦默默地将将奏折放在桌案之上。

祁鸢和师尊......不在了？

她眨了眨眼，拼命掩饰住心底的痛。如今她是一国之君，自然不能轻易暴露出自己内心的伤痛。

但她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她颤抖着开口：“他们的尸首呢？”

底下臣子回报：“国师陨落后，身化自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至于祁公子......黎九川夺回失地后，他的尸首也一并陷落了。”

钟悦强忍着泪水，呆坐在龙椅上。两国势如水火，祁鸢的尸首会有什么遭遇她想都不敢想。还不如和师尊一起身化自然了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她终于明白了，之前她一门心思要做皇帝的时候，师尊和祁鸢眼神中的含义。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权力解决。

她挥了挥手，示意散朝。

仅凭乌金现在的兵力，已经很难扭转战局，她得早做打算才行。无论如何，她也要抢回祁鸢的尸体。

火芝山上，终年燃烧的熊熊火焰能淬炼出坚不可摧的利刃。曾经，这里有乌金的重兵把守，谁也无法靠近。

如今山下的驻兵都被调到前线去了，这里竟意外地有些荒凉。

钟悦仍是那身张扬的红衣，独自立在山下。炙热的火焰烤着她的面庞，她就像感受不到一样，一步步走进了山中，往山心处靠近。

幼年时，师父就是带着他们俩在这里修练。他说，越接近山心，修行效果越好。祁鸢比她能吃苦，常年在内围修练，所以功力也比她强。

后来，她总算觉醒了，不再在意被火烧坏的衣裙和被热浪灼伤的皮肤，也开始往内围修练，但始终没到达过山心。

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了，这是她最后的翻盘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