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们在网兜里被叶歌折腾得够呛,一颗巨大的人球滚动着来到了何府门前。
大灾之后,百姓们的房屋都残破不堪,眼前的何府倒是愈加光鲜亮丽了,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叫你家主子出来!”
“嘿......”看门的两个守卫刚要发作,待看清那滚动的大球究竟是什么之后,骇得脸上失了血色,连滚带爬地进了府门。
“夫人,老爷,大事不好了!”
秦嬴和黎九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叶歌喋喋不休地给他们介绍经验:“对付这种恶人呢,一定要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怎么形容呢?就是打狗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秦嬴 & 黎九川:学到了,谢谢......
“小贱人,你说谁是狗!”一声怒喝响起,何府中走出一对穿得人模狗样的中年男女,身后带着一群手持兵器的家丁。
男的身材矮胖,一双三角眼露出算计的目光,不先出头;女的则长的膘肥体壮,一脸凶相,嘴里不干不净地辱骂着叶歌。
秦嬴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一道残影闪过,也没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刚刚出言不逊的恶妇左脸上就挨了几巴掌,高高肿了起来。
“小畜生,你敢打......呜......”还没等她骂出口,叶歌飞身而上,顷刻间她的右脸也变得猪头一样,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再敢出言不逊,就不止这么简单了。”叶歌拿出手帕给秦嬴细细地擦了擦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帮人。
此时此刻,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不是好惹的。何老爷一双三角眼飞快地转了转,一下子露出笑脸:“误会,都是误会,各位英雄,不知我何某人哪里得罪了你们。俗话说,冤家易解不易结,诸位就请划个道吧!”
何夫人一双眼睛放出怨毒的光芒,死死地盯住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气得在何老爷身上重重地拧了几下。
黎九川嫌恶地皱了皱眉:“不必了,我们今天来就是冲着灭你何府来的,无须多言。”叶歌和秦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闻言,何老爷一下子变了脸色,目中凶光毕露:“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区区三个人,也敢到老爷府上撒野,统统给我杀了!”
家丁们一拥而上,手持兵器杀来,连何夫人都张牙舞爪地铺了上来,想要报刚刚的耳光之仇。秦嬴不屑地抽出剑,要不是师尊让留活口,这几个货还不够他砍瓜切菜的呢。
叶歌冷眼观瞧,何老爷鼓动别人上,自己早就瞅准时机想要溜之大吉,连夫人都不顾了。
“哪里跑!”黎九川手中飞出五根丝线,分别缠住了何老爷的四肢和首级。起初何老爷矮胖的身躯还不断挣扎着,但随着丝线上紫光不断闪动,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四肢也垂了下来,已然变成了黎九川的傀儡。
黎九川痛痛快快地舒展了一下筋骨,这段时间光看叶歌和秦嬴动手了,他都快闷坏了。
“老实点!再说话掉耳朵哦。”叶歌的网里又增加了不少新成员,不少人第一次进网还不太适应,嘴里脏话连篇。网里的老人,早就学会自己闭嘴了。
“师尊,都在这里了,如何处置他们?”
“先放着,等着事情了结了,挨个让百姓过来认。但凡有欺压良善的,直接杀了以平民愤,咱们先进去查看一下何府。”
“好。”秦嬴手腕一动,霜华剑在地上画出一个冰蓝色的大圈,一下子将大球踹了进去。冰圈之内寒冰刺骨,料他们也跑不了。
“你家还有活人没有?”黎九川动了动手里的丝线,何老爷僵硬地摇了摇头。
“黎兄,你这手功夫是跟谁学的?”不得不说,黎九川的傀儡术确实惊艳,但叶歌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幼年时曾有一位奇人游历至坤舆,在皇宫待了几个月。我拜他为师,正是他教我如何操控傀儡。后来师父不告而别,也就没来得及问他这傀儡术的始末。”
叶歌点点头,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众多也属寻常,只是她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师尊,之前百姓们不是说何府买了不少人回去吗?”秦嬴屏住气息耐心感受了一下,这府里确实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对啊!”叶歌猛然抬起头,“被他们抢回来的人呢?总不能府里只有这些人了吧,至少也该有个丫鬟什么的。”
“说,被你们抢回来的人都去了哪里?”黎九川使劲扯了一下丝线,何老爷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机械地带着他们进府。
何府内部空间极大,院子里种满了珍贵的奇花异草,曲道回廊连通不同的院落,房屋众多,确实奢侈无度。然而,此刻偌大的何府中,竟然一丝声响也无。
何老爷僵着身子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穿堂过院,进入内院之后总算看见了人影。几个丫鬟端着茶盘在院子里垂着头行走着,不说话也不理人。
“这不是有活人吗?”叶歌看向秦嬴,后者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师尊小心,这些没有一个是活人!”
他的话就像平地炸起了一个响雷,叶歌和黎九川都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黎九川猛地收回了丝线,中了傀儡术的人无法正常开口说话,只好暂时将他放开。何老爷的神智逐渐恢复,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生怕他们知道真相,盛怒之下会杀了自己。
“依我看,这些女子都被做成了活尸。”秦嬴飞身而起,试图拦住那些行走的丫鬟,可她们就像没看见他似的,直挺挺地继续往前走着。每个人的脸上都依稀能看出红润的血色,只是没有表情,眼睛里也没有光彩。
“恐怕还不止这些,跟我来。”秦嬴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一片死气之中竟还泛着缕缕阴气和怨气,来源似乎是东跨院。
闻言,何老爷顿时瘫在了地上,面色灰白瑟瑟发抖,自知死期已到。
东跨院的天空之上阴气和怨气弥漫,正房门窗紧闭,上面还贴着诡异的符咒。秦嬴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房门,屋中的一切一下子展露无疑,饶是他自认心如铁石也被惊了一跳。
“怎么了?”叶歌和黎九川紧随其后,纷纷愣在了原地。
和寻常居住的房屋不同,屋里既没有椅子也没有床榻,倒是满满当当地摆了几张大桌子,桌子上摆着十几个大花瓶。那些花瓶高达半米之余,直径不过一尺,玉石质地上绘金纹,要是插上花肯定好看。
只不过,现在这里插着的可不是牡丹芍药之类的花卉,而是——一个又一个美人的头颅!瓶中的美人挽着各式各样的发髻,眉如墨画,肤白胜雪,嘴唇红润,栩栩如生。
“这,这是......”那些硕大的花瓶之中,装的恐怕是她们被强行打断扭曲的肢体。联想到这些美人的遭遇,叶歌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们已经不是活人了。”秦嬴轻轻握住她的手,解释道:“应该是被人用禁术制成了美人壶。传说家中供奉美人壶能驱邪避凶,祈福招财。”
“胡说八道!好好的人被邪术夺去性命,又不能入土为安,要是我早就搅得他们家宅不宁了,还给他们赐福?”黎九川额上青筋暴起,怒气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边缘。
这些应该就是何府半买半抢弄回来的那些女孩子,若是为奴为婢还能等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没想到......
若不是这场旱灾,若不是此间的恶人,她们都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或许还在家里绣着自己的嫁妆,又怎会遭到如此残忍的虐待。就连死了还不得安生,遭到符咒的镇压,被迫给自己的仇人镇守家宅!
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黎九川第一次对自己或者说对君权产生了怀疑。天下之大,莫说他现在是太子,就是当了皇帝,又能怎么办,难道他还能在天下皆安插耳目?
就算他能做到日夜炼制傀儡,让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下一代呢,下下代呢?只要这样的人还存在,就总有百姓会受到荼毒。除非,他高居庙堂之上,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要坐稳自己的龙椅就好。
但是,怎么可能呢?任何一个皇帝都可以那样,黎九川不可以。如果有一天他也变成了那样,他就不再是他了。
“黎兄,不要太过自责了,这并不能怪你。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去找那些恶人为她们报仇雪恨!”
三人愤怒地将门窗上贴的符咒撕了个干净。没了符咒镇压,怨气和阴气霎那间便在何府上空聚集,整个天空都变得灰蒙蒙的。
一股怨气凝结的黑烟从天而降,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冲着犹自在院子里挣扎的何老爷冲了过去。叶歌三人连忙跟了上去。
黑烟从何老爷的四肢百骸使劲往里钻,疼得他满地打滚,不住告饶:“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魔神一定会杀了我的。啊啊啊——”
黑烟并未因他这番说辞便放过他,眨眼间这畜生便没了气,双眼犹瞪得老大。
叶歌心脏突突地跳,心里涌出强烈的不安。何老爷为什么突然扯上小徒弟?她转过身去看着秦嬴,试图去抓他的手,却被他轻轻挣开了。
小徒弟?
秦嬴眼底的血色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来,心底涌起嗜血暴虐的情绪,但他清醒的知道,这不是他本意。他想运功把这股杀意压制下去,魔力——居然不听他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