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人，说吧，这里边有什么事？”

百慕拉拽着萨摩次郎来到走廊尽头一个无人的角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萨摩次郎也有些犹豫，他想了想，稍微在脑内整理了一下话语，才缓缓道来。

“我不是赛罗机甲的第一位着装者。”萨摩次郎说道：“这套机甲……实际上是科特队为诸星先生研发的。”

“它是科特队研发的第一代机甲，编号为Ver0，所以识别号也定为‘ZERO’，赛罗，也就是零号机甲赛罗。中岛先生他们在机甲上实装了许多天才的构思和想法，包括这套战场情报辅助系统。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这可以减轻战斗员的负担，战斗员只需要专注于战斗，战场观察之类的‘杂活’都可以交给这套系统来处理。其实作为新手，我觉得丘吉在战斗中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丘吉，我大概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您应该知道，诸星先生是一名很强的战士，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所以，或许ZERO不但帮不上诸星先生，反而会拖累他……因此，诸星先生才会拒绝使用ZERO。”

说到这儿，萨摩次郎恍然想起那天在U警备队的基地中，诸星弹提到赛罗机甲时的一脸嫌恶，他毫不客气地将赛罗机甲斥为“失败品”，接着又数落了一通赛罗机甲的一大堆缺陷。

虽然客观，但也着实是不客气。

“科特队的科研所在收到了诸星先生的试用反馈后，也发现这样的设计确实‘累赘’，机甲本身根本还没到考虑量产，或是降低使用门槛的阶段。因为当时预定的着装者只有诸星先生一人，机甲确实应该为他量身定制。”

“原本，科特队也是想根据诸星先生的反馈对零号机甲修改的，但零号机甲赛罗已经为了搭载那些‘多余的’系统做了诸多的妥协。无论是机甲的模具设计，还是系统设计，都做了很多适配的内容，解耦的风险和成本极高。刚好，那个时候新的研发平台上线了，所以……在做了成本估算之后，科特队就干脆放弃了赛罗机甲，直接在新的研发平台上重新制作了一套新机甲，经过数百个版本的迭代后，就有了诸星先生现在使用的七号机甲，也就是赛文机甲。”

听萨摩次郎介绍了赛罗机甲的来龙去脉，百慕拉点点头，转而又问道：“但，这和我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萨摩次郎抿了抿唇，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不能太过依赖丘吉。诸星先生当时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依赖外物是会死的’……但，丘吉是我的战友，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战斗，出生入死，我……想和丘吉一起战斗。”

“不是‘依赖’和‘被依赖’的关系，而是互相扶持着，作为战友一起战斗。”

百慕拉觉得萨摩次郎的遣词有些好笑：“看不出你还挺感性的，但，‘战友’什么的……丘吉它不就是机甲上搭载的辅助系统吗？只是一个系统，软件，一堆代码而已。”

“不是的。”

萨摩次郎正色道：“丘吉不是一堆单纯的代码，它……”

说到这儿，萨摩次郎犹豫了，眉头皱起，斟酌了好一番，才说道：“我能感觉到，它是有灵魂的，就好像是，活生生的……”

“所以，我不能不考虑它的感受。”

毕竟……丘吉已经被“遗弃”过一次了。

“至于您的提议，我……”

萨摩次郎没再说下去，矛盾的情绪无法转化为话语倾诉出来，于是他只能缄默。

*

当天夜里，萨摩次郎留在了小城工坊，配合工程师做机甲的测试工作，而玛雅则返回小城警局暨科特队小城分部的驻地报道。

百慕拉也没有离开工坊，就待在小城工坊内独属于他的办公室内，即使他“转业”去当安防主管了，这个办公室仍然给他留着，于是小城工坊内至今都流传着关于那位传奇技术主管的传说。

屏幕上，机甲的模拟测试数据如瀑布般刷新着。

这项工作，他必须在两周内搞定。因为诸星弹的休假时长为两周，而且萨摩次郎和玛雅作为借调人员来到小城补充这边的战力，那也就意味着U警备队那边的战力空虚，待诸星休假结束到岗，他们两个也不能在小城多逗留，是要赶紧回去的。

所以，留给工坊升级赛罗机甲和黑暗洛普斯机甲的时间，也只有两周。索性赛罗机甲和黑暗洛普斯机甲的许多部件都是相同的，可以复用，一起进行改造确实可以节省一些开模的时间。

但时间还是很紧，百慕拉只能暂且一心多用，在主持机甲升级工作的同时，兼顾着小城市政府安防主管的工作，并将部分事务交由各级队长暂理。

百慕拉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门口。

红色的锁定指示灯跳到绿色，唰啦一下，门就移开了，把一直飘在门口踌躇着是不是要敲门的金属圆球给吓了一跳。

“进来吧。”

百慕拉说道。

金属圆球丘吉这才有些拖沓地慢慢飘进来。

“那个，主管先生，晚上好。”

丘吉小心翼翼地打招呼，金属圆球就悬停在了办公桌的对面。

“怎么了？你是来找我的吧，怎么不进来？”

“我……”

丘吉语塞，他……跑来这儿，那是已经下定了莫大的决心，眼见临门一脚了，可……他居然退缩了。

百慕拉也不催促，就只是等待，毕竟他现在正在跑测试用例，一时半会儿都不需要操作，只要等结果就行了，趁这个空档才把这孩子放进来的，他也就这时候能稍微歇一歇。

过了一会儿，丘吉才开口道：“次郎说，他已经和您提议，要把我安装到新赛罗机甲中去，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认可您的提议，您说得没错，次郎他不能总是依赖我，这会让他养成一些不好的习惯，在战场上这些习惯或许是致命的。”

丘吉如此说道，这段话，他已经打过好几遍草稿了。

“我不想变成他的弱点，也不想给次郎‘制造’弱点，拖他的后腿，次郎他是很优秀的战士，所以，我，我不可以……”

我宁可……

我。

丘吉的话语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杂音。百慕拉见情况似有不妙，不禁起身，而丘吉恍然未觉，因为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要宕机了。

逻辑模块中一片混乱，一些莫名被激活的记忆残像仿佛是尖锐的玻璃碎片刺进他的感受器中。

对于丘吉而言，这种感觉可真是，久违了。

索性，残像毕竟只是残像，一闪而逝，速度快到丘吉都来不及细看，那些陈旧的画面就消失了，只在感受器中留下了一大堆难以言喻的乱码。

接着，这些垃圾数据便触发了回收机制，被系统回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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