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烧烤的时候, 季向蕊和宋念安对向着坐。
很明显的区别是,季向蕊都不用自己动手,时鉴就很清楚她想吃什么类型的串。
而傅听言戳的串, 基本都是宋念安不喜欢吃的。
宋念安吃金针菇不吃香菇, 傅听言直接把两中菇串一起,烤好就往她面前塞。
宋念安想喝可乐, 傅听言给她倒白开水, 说她什么时候喝什么水。
宋念安烧烤是吃上了, 但人也被傅听言气得半死。
两处帐篷,宋念安想和季向蕊一起搭, 但季向蕊全程甩锅似的都不搭理她,还把她直接推向傅听言。
宋念安和傅听言大眼瞪小眼半天, 自己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坐到旁边自顾自弄,吝啬的都不多给他一眼。
傅听言倒像是习惯了宋念安这副狗脾气, 也不说话。
季向蕊旁观着他们两个这近似冷战又没到那个地步的相处模式,凑到时鉴身边,小声地说:“一会搭完帐篷,我想去买东西吃。”
时鉴没意见。
反倒在他们没一会要走时, 宋念安敏锐感知, 朝他们这边赶来, 拦也要把季向蕊拦住, “姐, 你们去哪?”
季向蕊牵紧时鉴,脱口而出就是:“我们出去散散步。”
“那我和你们一起吧。”宋念安没了平时的骄傲劲,这会蔫巴的像个渴望跟随的小可怜,商量态度颇好,“我那边马上就弄好了。”
季向蕊佯装思考了几秒, 拒绝干脆:“不行。”
“为什么?”宋念安顿时垮着张脸。
一旁的时鉴总算是搭了话:“会影响我和你姐姐培养感情。”
宋念安皮笑都不笑地“哦”了声。
她起先还真信了他们是纯粹的培养感情。
可直到打开行李,她才意外发现,季向蕊把她安排在傅听言的那个帐篷,美名其曰是晚上有人保护,其实早就很有良心地特地准备好了两床被子。
宋念安:“......”
她好后悔,她现在就想回老院。
*
另一边,季向蕊拉着时鉴沿线一路往外走。
皎洁月光明澈倾撒满池星光,清明银辉流落彼此肩头。夜下,不经意漫溢的鸟语花香,助热息都缭绕,眉目都柔和。
季向蕊坐在石墩旁边,靠在时鉴肩头,指腹反复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个手表,新换的表带也已经擦出了鲜明的痕迹。
是时鉴当年走前一起买的。
回来这么久,她都没来得及问他的那块去哪了。
季向蕊用手肘蹭了蹭时鉴,小幅度地像小狗似的。她抬头,侧对向他,朝他挥挥手腕,“你的那块手表是不是坏了?”
时鉴帮她把盒装冰淇淋的外包装打开,笑着否认:“训练久了很少戴,收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了。”
“没见你戴,我还以为你的坏了。”季向蕊舀了勺先喂给时鉴,等他吃了,她才悠悠吃起来,不忘说,“那你回来见我,记得戴上啊。”
“好,下次戴上。”时鉴想帮她把松扣的手表重新戴好,季向蕊却没让。
她想着这会见面完,他要准备演练,她再过十几天就要准备记者交流会。
联系都困难,更别说再见面都得等到一个月后,难舍的心思很快就在静谧环境的渲染下溢散地越发浓郁。
季向蕊把手表摘下塞到时鉴手里,“那就等你回来,你再给我戴。”
她藏宝似的握紧他的手,力道逼走指缝间的每一处细微空气,笑着再添:“你看我都把这么重要的宝贝给你了,你得说到做到啊。”
时鉴想笑着应声,嗓却没来由地开始发涩。
其实季向蕊现在担心的,存在心里的想法,时鉴都清楚。
很多时候,她都懂事地抱以理解的心思,关键时候不会多话,但这并不代表他察觉不到。
连季向蕊自己都知道。
虽然时鉴现在回来了,他们也有在努力越过原先的坎,但无可奈何之前跌的跟头实在太疼,这不是几个月的相处就能轻描淡写就此渡过的。
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不过是个开始。
未来足够宽泛,没有时间限制。
所以分开在即,季向蕊没什么好多说的。
他们彼此的呼吸温和地融入夜风,轻柔拂扫而过,像是有利地将她犹存皱褶的心一点点地又在展平,铺开。
和自己争执久了,季向蕊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勺子。
伸手去碰手表的同时,她的指腹温热地触及时鉴的手。十指慢慢交扣的无言,她被他抱在怀里。
拥抱胜过多言。
仅仅是因为拥抱的治愈是悄无声息的浸透身心。
他们难得能这么静下心来感受放缓步调的时间罅隙,时轻时重的呼吸交缠,这一夜连风光都分外迷人。
*
直到时鉴跟队离开溪安,季向蕊住回老院,却意外地在行李里面看到了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
外纸用的是她喜欢的海蓝色调,还有海豚浪花的花纹打底。
季向蕊怔愣了多时,才把这底面的海豚浪花和时鉴家里的同款墙纸装饰融合在一起。
她原先还好奇他家为什么不是他偏爱的黑白分明。
直到盒子打开,时鉴把这里头的一切答案统统告诉给她。
盒子里除了有母贝和珍珠专门制成的吊坠手链,还有一封纸张边角早就泛黄的信。
这信季向蕊有印象,是当时从戎羿那仓库里带回的。
虽然都是她当年喝醉发酒疯胡写的,但里面多少也算季向蕊这么多年的情感寄托。
想着醉酒写得乱七八糟的,遣词造句肯定都读不通顺,她当时也没从他手上抢回。
季向蕊觉得这信不重要。
她没在那个家里找到信,就以为他听她话,帮她处理掉了。
却没想,他还留着。
眼前的这一封就是时鉴当时手上拿的那封,抬头还有“给狗东西”四个字。
不知怎的,信和手链,还有海蓝外包装放在一起时的颜色冲撞,莫名刺着了季向蕊的心。
这不是痛,是感动。
这是时鉴的细心,他独有的细心。
季向蕊笑着拆开那封信,发现里面不仅有她龙飞凤舞的大字。
下面还有时鉴熟悉的字迹,每一笔每一划都有潇洒的感觉,字如其人,不是假话。
明明两中风格的字,出现在一张纸上,却不显违和。
仿佛就该如此。
——不会离你太远,好好等我回来。
季向蕊倏然想起在烧烤时候,时鉴中途离开,好久才回来。
她问他,他只笑着回她。
季向蕊实在想象不到,时鉴是去准备这个。
她自己拿出手链,透着光定定地低头望着。
不知不觉地,眼前花了一片,氤氲坠落扩散,晶莹划过白皙的珍珠表面,手链都被浸润地温度倍添。
情绪不由自主地就在酝酿、发酵。
季向蕊把手链放进袖子,掌心隔着衣衫护在袖口,宛如视若珍宝一般的,把这份礼物放进心里。
这一刻,她倏然庆幸。
庆幸生命短暂,却有幸能遇到他。
*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按了快进键。
大半个月后,全媒体记者交流会所用的游轮准时在新集港口等待。
下午三点,各大新闻社选出的出席代表接连上船。
季向蕊和于尹蕾是一起走的,因为她们一个新闻社,安排房间自然也安排在了一间。
谁都没想到,中青新闻社两个记者的房间就在她们走廊对面。
于尹蕾显然没想到赵舒梵会参加。
撞面的当下,于尹蕾愣是怔在房间门口好一会,都尴尬地没拿得出反应。
自从赵舒梵辞职之后,她们起先还时常会联系。
但光是于尹蕾一个人对这段“姐妹情”的热情,迟早都被赵舒梵日渐转凉的态度掩埋。
早该知人心隔肚皮,赵舒梵既然辞职,也就自发地有了不用再应付于尹蕾的想法,解脱的心思让她对于尹蕾每次的主动都敷衍了事。
于尹蕾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经常会把问题总结到自己身上。
恰恰就是这点,一直以来都成了赵舒梵利用她的点。
季向蕊旁观者清,看出她们这段关系中消减不了的间隙。
但这论及私事,她不该多管闲事,也更不能多话。
见于尹蕾堵在门口,季向蕊只是拍拍她肩膀,提醒:“快到点了,该走了。”
于尹蕾回神,眼见着赵舒梵和新同事已经转身离开到快要拐出长廊的位置。
于尹蕾好郁闷。
她当初看不惯季向蕊,不过是因为两个组工作的问题,但她现在觉得季向蕊这人挺好的,公私分明,做事还有分寸感。
她那点所谓的不满好像早就没了站稳脚跟的凭据。
于尹蕾走在季向蕊身边,跟紧她的步伐,还是难免因刚才和赵舒梵的撞见而烦恼,她随口问:“一会结束你是不是就回房间?”
“嗯。”季向蕊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有点累,“怎么了?”
于尹蕾想到上船前贾新安给她发消息,说要见面的消息,多心地又补了句:“那一会你别锁门,我想吹吹风,晚点回。”
季向蕊没多想,只说:“好。”
但拐过长廊,季向蕊一抬头,诧异先于步伐挑了出来。
这场记者交流会,她没想还能碰上西装出席的许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