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时只有一辆马车四个人。
当下却是拢着一排看不到尽头的人,城郊外道路荒枯,轻甲护卫牵着马绳整齐有序地停靠在道路一边,风声呼啸,吹过马匹鬃毛上的细沙,将单膝下跪的人说的话吹散。
时迎放下马车上的帘子,不再观望外面的肃穆,悄声叫着旁边的人:“江哥。”
“怎么了?”
“你要跟他们回去吗?”
时迎有些迟疑,比起不舍,她更担心江哥,如果那个人真是帝王,又生得薄情,她怕他欺负江哥。
坐在她对面的江唐放下手里的书,轻声问她:“你愿意跟我一同回去吗?”
“啊?”
时迎愣了下,认真思索半刻,点头答应:“也好,我送江哥回去,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江哥骂回去,他就是诛九族我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
她今年方才十五,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到县城给当时昏迷的江唐买药请大夫,这个在狭窄里长大的姑娘分明对外面的世界充满警惕不安,却果敢地坚持要保护江唐。
江唐一贯清疏的面色添了些暖色,将眉间的冷色揉软:“怎么说得孤家寡人——我自是邀小迎一同回家。”
一同回家,不是回去。
他清晰地向她给出归处。
时迎怔住,眼前不自觉氤氲起湿润的雾气,滴落在手背的水珠叫回了神,她偏过头,遮掩住神情,清脆的嗓音有些低哑:“江哥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只不过才相识十几天。”
“小迎是说,是我自作多情?你并未将我当做家人吗?”
这话一落,可是急住了时迎,她慌张地使劲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是如此,有何不可?只是我不记得我的家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能不能让小迎喜欢。”
时迎眼泪这下止不住了,簌簌而落,她却是在其中扬起了笑,她极为认真地回答道:“只要江哥在,我自是喜欢。”
她自幼为孤,是在哪里都能存活的浮萍,然而遇见江唐后,她第一次感受到陪伴对人来说是一种多么珍贵的存在。
在黑夜里会有一盏属于她的灯,她不用艳羡万家灯火。
这种温暖无关情爱,是作为一个人而拥有的最纯粹的本能渴望。
在马车门口探头探脑的人只听见后面两句,顿时面色空白:是他听岔了吗?大人你这样不会被陛下给切成臊子吗?
“阁下是?”
暂时完整的大人抬眼望来,瓦满忍不住眼睛一酸,差点就要陪着旁边的时迎一起情不自禁地哭了:“大人,我是瓦满啊!”
“奴才十岁便跟在大人身边,至今已有七年。”
瓦满看着外人在场,极力绷着泪花,屈膝端稳在马车门口处,端庄得体:“大人,幸好您没事啊,不然奴才回去跟老夫人以死谢罪都不能够弥补老夫人的伤心。”
他看了眼收拾好表情的时迎,语气热烈:“姑娘不必担心,我们老夫人最喜欢姑娘这般伶俐漂亮的巧人了,要是看见您跟大人回去,指不定多高兴呢。”
时迎觉得这人热情得有些过分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有些迟疑地同他道谢。
她有意回去收拾,却在下了马车那一瞬被叶务德唤住,他旁边跟着一个相貌可爱的姑娘:“时姑娘现在回去,苏二狗一家人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何必惹一身腥?让许简陪姑娘在县城先买些衣物体己吧。”
时迎不好意思平白接受,正要拒绝,只见江唐朝她点头:“算我账上。”
若是江哥,她现在欠着以后也方便还,她也不想跟苏二狗和苏大婶纠缠不清,苏二狗被打成这副样子,难保苏大婶不会发疯,她又不能对这个助纣为虐却也苦命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怎么样。
跟在叶务德旁边的姑娘极有眼色,眨着明亮的小鹿眼揽上时迎手臂,模样可爱,叫人无法拒绝:“我们走吧!时迎姑娘~”
坐在马车边上的瓦满见状开心起来,寻思趁机跟大人表达自己的苦思,却是被叶务德夺了先声。
“江大人,陛下有请。”
江唐闻声看了眼叶务德,果然,初见此人便觉得有些违和,不管是暗细的嗓,还是一把年纪了还光滑的下巴——果然是皇宫里的大权宦官。
叶务德往日机敏的脑子已经被帝王给震麻了,当下对上江大人的眼,第一个反应是换称呼:“主夫人,请。”
江唐有些无奈:“公公说笑了。”
显然他不再相信那个已然蹩脚的关系。
所以在众目睽睽中上了最前面那个马车后,坐在里面的帝王习惯性地向他的夫人伸出手时,江唐避开了。
谢归安动作一顿,黢黑的眸子吞着那隽雅身影:“夫人为何避我?”
江唐咳了咳,缓着病弱玉白的面反问道:“臣倒是想问,陛下为何骗我?”
谢归安先听得他自称臣,眸色一暗,以为江唐记起来了。再听得江唐的问话,心中一稳,过去那个事事循规蹈矩的朝臣可不会如此质问天子。
于是他那顿住的手继续向前,掐着那截劲瘦的窄腰把人带进怀里,拥了个紧实。
江唐到底还在病弱中,力气抵不过日夜练武的帝王,加上气息不稳,第一时间只能撑在那健实的胸膛轻咳暗喘。
谢归安不是个贪欲的性子,反而凉薄寡淡得很,偏生那像是在山雾里寥落檀木的浅香,淡而烈——淡在它近似不存在,烈在它哪怕只有一点点已足够焚烧起谢归安的欲望。
早年先帝若是有此物,何愁寻尽天下□□仍逼不得谢归安与人同房留种。
帝王不喜欢被掌控的滋味,但是他看着那清疏雅致的人,却是趣味更甚,所以他放纵了欲望。
来自原始的,进食和繁.衍欲望。
他抬手扼着江唐后颈,趁人因为气息不稳而微张着时,俯身探了进去。
以温润,以勾缠。
被禁锢着腰跟舌的人眉眼温凉,蓦地齿尖一合,凶恶的血腥味在两人气息间蔓延。这种暧昧的刺痛反而取悦了帝王,舌尖淌着血珠在逼仄的湿热里肆虐,近乎要掠夺尽怀里人的气息,霸道狠戾。
扼着修白脖颈的手有意收紧,青色的血管在冷白宽大的手背突起蜿蜒的脉络,猎杀似的绞索逼得人无法呼吸,只能徒然张着嘴,被迫承受渡着暴虐的气息。
细微的水声搅动着此起彼伏的轻喘,给狭窄的空间涂满了情.色。
那张病弱的脸因为窒息的掠夺被迫抹了胭色,描摹如含雾青山的清眉蹙着不喜,增了几分被亵渎的意味。
像是被拖拽在世俗欲望里的菩萨,清冷的雅致被人一点一点恶意糟蹋。
这人不觉得歉意,反而更加肆意,支着手从人的脖颈慢条斯理向下,擦动着衣料摩挲着皮肉。
最后在那安静的地方开始点火,以血作薪柴,欲势要让它被薪火充满,滚烫而颤栗。
江唐缓不稳气息,暗喘着警告这个男人:“陛下,您越距了。”
帝王置若罔闻。
于是那人又叫道:“谢归安。”
蕴着春寒的嗓被颤栗的欲望拆成断断续续的喘.息,连带着吐出来的名字里面都揉碎了肃正,尽昭示着蛊惑糜丽。
帝王动了,他一只手将江唐推阻的手交叉压在车壁上,戴在手腕的古朴铜币应势叠下,硌着那挣扎的玉白,另外一只手在衣裳内绕过窄白的腰窝按着脊椎尾往怀里一压,相撞让两人不约而同地闷哼了声。
那在后腰打圈的手慢慢收回,紧贴着温度聚火。钻木取火似的相互抵磨,宽大的手护握着,以助火势。
谢归安少有自渎的时候,却无师自通有一套章法。
学得那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巧技。
柔软的布料透出一点濡湿,却叫这火越烧越烈,最后在炙热滚烫中溅起混浊的余烬,弄脏了被拨露出来的一寸白,在那深凿的肌线上溅成星点的画,模糊掉上面已经浅薄的咬痕。
谢归安取了暗柜的手帕,替人擦拭干净,不轻不重的手掌在肌理线条上摩挲,像是情.事的温存余韵。
他分明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却向怀里人轻声道:“阿唐,我是你的娈宠。”
嗓音低沉沙哑,惯有的阴冷下起伏着微张的情.欲,磁性勾人。
好生霸道的娈宠。
谢归安用了半个时辰来证明了作为娈宠的实力,在地上摔成一团的手帕湿得不成样子,底色的纯白已经变得暗浊稠黏。
他松了束缚的手,替人整理好衣裳。
那人清冷的眼眸像冬日抱雪的溪流,其中流动的光影,都是冰冷的。可是那张着暗红指痕的脖颈,那病态中落着余欢的菩萨面,那横着淤青的手腕,都在向外吐露着近似□□的可怜。
谢归安眼里的江唐此刻是冷的,也是艳的。他眸色一深,唇边挂着诡谲的笑低头在脖颈旁的骨窝咬了一口,本就存着暗痕的地方又被咬开皮肉,冒出血珠:“夫人现在可信我了?”
江唐垂眸看着帝王那劲瘦冷白的手腕处,铜币在上面乖顺贴妥,却圈不住这个暴戾的男人。
他指尖微动,搭在酸痛的骨节上,平复下来的雅致面孔已是清疏依旧,只是窗外探进来的日光竟是暖不了那眼眸半分:“陛下若坚持如此,臣便信就是了。”
君主既是要由着这个蹩脚的谎言存在,便不要怪他假戏真做。
作者有话要说:审核,放我,pl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