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荻秋的第一次评分是评为成功的,但因为一些原因,她旁边那个喜欢和石头说话的人都出去了,她还是被留了下来。
其中一个负责人告诉她原因。
很抱歉,经过判断,你并没有正确的去融入社会,而是为了离开机构去选择一个人完成其上需求。
你还需要观察,直到你真正与其他人产生联系的时候……
荻秋木着脸看着比她高好多的负责人,觉得这人是在没事找事。
反正她还是留了下来。
荻秋一出去就见到似乎在等她的少年。
在得知与他接触其实是不能离开疗养院的时候,荻秋的反应是远离。
但少年走了过来,出声便是:“我看到那个评分表了,你想离开这里?”
荻秋点头。
少年思考了一会,还是问:“为什么?”
荻秋回道:“不喜欢。”
少年安静地低头看她,半晌才疑惑道:“离开这里的条件是成功融入社会,但想要融入其中,你需要去主动加入他们,理解他们,这不是比现在还复杂一点吗?”
荻秋依旧是那个回答:“不喜欢。”
说完,她便要离开。
少年没有去追而是在后面慢慢说:“或许我能帮你。”
荻秋停了下来,她不理解少年为什么会帮她。
少年缓慢着道:“我想知道,你融入进去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嘈杂。”
非常奇怪的形容词,跟他本人一样。
最后他们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树上装着监控,一闪一闪亮着红灯。
荻秋问:“要怎么做。”
少年对此很有心得,“人是情绪动物,而你恰恰缺少他们那种情绪,拥有情绪才是与他们产生共鸣的第一步。”
还只有7岁的荻秋打断他,“说重点。”
少年一向冷静的表情出现少许无奈,“如果你在吃饭,不小心弄脏了别人的裙子,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赔钱。”荻秋很实诚。
“那如果你是那个穿裙子的人呢?”
“把裙子先换了。”
少年微微摇头,“所有人遇到这种第一时间是道歉,然后再协商处理,最后才是赔钱。”
荻秋眨着眼问:“那直接赔钱不是省了很多事吗?”
少年噎了一下,才接着道:“如果那件裙子的价值并不是很高,她会很高兴。如果裙子的对那个人的意义不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这样会惹她生气的。”
荻秋满脸就差写着麻烦两个字了。
少年又说:“而且第一时间换裙子也不对,你要先确定弄脏你的衣服人是谁,普通人都会生气才对,如果场合很正式,这样的做法就是在侮辱你。”
荻秋道:“我可以侮辱回去。”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了,少年实在是十分无奈,甚至叹出声。
他从另外一个角度道:“社会也能是很多互相拥有关系的人聚集的存在,你可以通过亲人,朋友,爱人的关系逐步加入。”
荻秋摇头,“我没有那些关系。”
能进入疗养院的都是父母不在,或者被丢弃的存在,第一个就没有。
而朋友,荻秋不需要。
最后一个,荻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要变成别人的。”
少年问:“别人的,这是什么?”
荻秋蹙眉,蹙得高高的。
“我曾经的父母告诉我的,因为他们互相喜欢,他们建立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家,而他们爱我,我也是他们的所有物。所以他们有权利抛弃我,而去喜欢别人不就是把自己送出去吗?”
“我不想被别人随意处置,荻秋属于荻秋。”
这是荻秋的观念,少年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又把荻秋拉起来。
“既然这样,就先从怎么理解别人的情绪做起吧。”
那段时间荻秋一直在和少年观察别人,得出的结论是:复杂,麻烦还拖沓。
少年似乎要把有生以来的叹气全用在荻秋身上了,“所以,你还想出去吗?”
荻秋一愣,她微微抿嘴,“想。”
那段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在同期六十多人里,荻秋成功从54号升成了6号。
其他人走的走,最不正常的全留了下来。
彼时还是1号的2号发现了他们,发出一个疑问,“想出去,你们为什么不试着装一下?”
沉默在他们之中蔓延。
在1号专业的伪装指导下,那是荻秋离离开最近的一次,直到一封信送过来。
其实荻秋早有预料,她的父母决定和她做一个分别,并寄了一封信过来。
简单来说,这一次就是永别。
荻秋当时也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她和这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她是真正地得到过父母的喜爱,只是在她被判定出情感障碍症后,这段关系就得到了疏离。
正常人应该会哭泣的,荻秋没哭。
只是在某天夜里,少年找了过来,他举着一个手电筒照亮了蜷在被窝里面的荻秋。
“要抱一下吗?”少年轻声问。
荻秋同意了,把自己的被窝让出了一块地。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少年的怀抱很暖和,她胸口那股胀胀的酸涩突然就消失了。
她睁着眼,其实没有多少感想,只剩一个荻秋以后是一个人了。
从那以后,荻秋就没怎么想过离开的事,而少年是她允许的唯一一个能随便接触的人。
只是在一个雪天,少年突然神情凝重。
荻秋已经能从表情里去猜测别人的情绪,她疑惑地看过去。
少年落下眼帘,抬手把她松散的围巾圈好,然后才出声道:“我要离开了。”
荻秋咦了声,抬头看向监控,好奇地问:“怎么走,溜出去吗?”
少年抿紧唇,“差不多。”
荻秋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清楚。”少年拍了拍她的头顶,反问,“如果我带你离开,你会同意吗?”
“诶?”荻秋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才紧张着道:“那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总是冰冰凉凉的,我喜欢热的。”
“好。只是我需要一段时间,可能很久很久会见不到。”
少年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语气郑重,“我向荻秋保证,我会带她离开,去建一个她的家。”
……
只是在最后荻秋的记忆被封存,但本能留了下来,她又变成了最初的想要离开的疗养院的荻秋。
哪怕原因改变,不记得了。
荻秋是第二天才出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感觉气氛怪怪的。
路过的人下意识用余光偷看,见人看过来又唰得收回去。
荻秋满脑子疑问,直到在餐厅找到队友。
“他们怎么了?”
其他人默默往华奚身上瞥一眼,还是阮浩运出声道:“他们都想着怎么溜出去,然后发现只能进不能出,估计一个个又不甘心,还想找过来吧?”
荻秋表情一皱,捂着肚子,“我饿了。”
她看了一圈,然后离华奚的位置隔了两个人。
其他人更加沉默了,中间的莉莉安和孟昕眼神交流,目光在荻秋和华奚身上转来转去。
最后莉莉安耸肩,她也不知道啊。
“那,那个……”孙清试探得道:“第四关是什么样的?”
所有人暗中松了口气,望着华奚。
华奚说出四个字,“末日降临。”
只听见桌上一片嘶声。
华奚继续道:“火山爆发,地震岩浆,全球洪水,气温骤降……全是毁灭性的自然灾害。”
他语气一顿,看着想要开口的闻陌,“没有生化危机。”
闻陌讪讪得抓了抓头发。
“所以灾害是什么都有,还是随机?”钟漾询问道。
“随机。”华奚双手交握,“我也不清楚进去之后会是什么灾害,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灾害越到后期越严重,就算是人类科技也扭转不了。”
祝星庆啊了一声,“所以这就是囤货了吗?”
“还有。”华奚道:“这是第一个会和其他团队一起闯关。”
阮浩运睁大眼睛,“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孙清紧跟着后面问:“不会还要双方互相淘汰吧?”
说到这个,所有人的表情纠结起来,闯关已经够累了,万一再来一个自相残杀那还得了。
好在华奚摇了摇头。
“不过我们很可能会在一个城市。”他看着祝星庆。
祝星庆倒吸一口冷气,“物资会有冲突呗。”
“不过有小昔的火在,我们会方便很多吧。”孟昕像是找到了惊喜。
陈小昔羞涩的脸颊红润,“我会努力的。”
几人又讨论好几句。
华奚透过这些人,望着认真吃饭的荻秋,他捏动着手指骨面色微沉。
突然周围安静下来,他抬头一看那些活宝勾肩搭背看着悠闲走得飞快。
荻秋从饭碗里抬起头,迷茫着张望着,“他们人呢?”
“走了。”华奚道。
两人一个对视,荻秋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看着欲言又止的华奚。
她迟疑了片刻,伸出手,“我想要那个蛋糕。”
华奚紧张提起的心啪嗒碎成两截,认命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蛋糕送到她手边。
荻秋满足地拿了一块咬在嘴里,然后道:“以后不准对我的记忆乱来。”
华奚刚掉下去的心又在这短短一句提起来,七上八下他缺了一半的肺感觉要炸了。
荻秋无辜地眨眼,“我把东西都记起来了。”
华奚与她的眼睛直视,“那不是抛弃。”
他深刻的清楚荻秋对于抛弃一事坚决,所以第一件事便是这个。
“那是保护。”
荻秋点着头,“我已经19岁了。”
对于9岁的荻秋在满怀期待的心情里,突然发现给予承诺的人突然消失,确实是一次抛弃。
可当19岁的荻秋从头看一遍就会发现,华奚出现的地方奇怪,离开的时候奇怪。
记忆消除都是全疗养院的。
毕竟疗养院虽不会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干涉,却对他们的管理极为苛刻,要是莫名消失一个人,与他最亲近的人一点会得到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