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漾没有停顿,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下全盘托出。
“舞厅在两年前和医院那边签了协议,由舞厅把那些被抓住的少女关在这里,不定期送往医院。”
老板满脸涨红,愤怒和害怕交织之下他直接扑过来。
华奚单手钳住男人的手腕,往背后一拧抬腿连同一只手一起压制在地上。
“继续。”
钟漾默默站了回来,接着道:“舞厅本就人多混杂,灯光昏暗。只要给这些女孩脸上涂点妆就算跑出去,说是还没教好就想跑的,基本都不会有人怀疑。”
“所以舞厅就成了最好的掩护所,要不是最近晚上所有人疯得格外明显,舞厅怕出事把人全送了出去。”
“我和莉莉安说不准还就能碰到被抓到的女孩。”
华奚往下压,老板疼的叫出声。
“那些失踪少女是怎么送过来的。”
老板咬紧牙,想硬抗过去。
荻秋磕着瓜子往这边看了一眼,立即扭回去,“我不喜欢他。”
此话一出,老板感到背上的压力更加重了起来,他的手腕疼的快要断了。
华奚冷冰冰的问:“谁送来的。”
“赌馆!”老板受不住疼,大叫出来。
背上的脚挪开一瞬,他直接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感觉到手指还能动弹竟是松了一口。
陈小昔猛一扭头,“阮浩运他们就在赌馆!”
莉莉安挑眉,她没有立即出声。
老板想着反正都说出大半了,干脆把同伙也全部交代出来。
“舞厅是中转站,我们从赌馆那边接人过来,再送到医院去。”
“但是那些女孩在这里的时候绝对没有出事!”他坐在地上想为自己争取一点希望。
“而且我们还是养着现在女孩,绝对没人去碰她们!”
孟昕哼了一声,“事都做完了才想起来狡辩,你想得真好。”
老板抿紧嘴巴,他高高在上太久了差点就骂回去。
“我保证!但是她们怎么送过来的,去干什么的我真不知道。”
老板举起三根手指,“而且我们今天在这里说的,我绝对不会讲出去。”
华奚没有理会他这一副要立誓的模样,直接问:“那些展示柜里面另外三十多个是怎么回事?”
老板眼睛一转,孙清撸起袖子道:“这孙子还想瞒着!”
“……”老板赶紧道:“没有!只是这事你们也没办法插手。”
莉莉安道:“插不插手关你屁事,说就行了,废话一堆。”
“那些人都是被他们父母自愿买出来的!”
眼看着这些人都没有再说话,老板两手一摊,“你看,这事就是没办法插手的,而且她们能为自己爸妈赚一份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还真让她们出去工作啊。”
“除了舞厅会招女的外,也没别地会招了吧。”
荻秋仰着头看过来,难得的没带半点笑意,“我果然不喜欢他。”
楼梯上骤然传来人体滚落的声音。
楼下查案的警督们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去舞厅的老板直接从楼上摔下来了!
后面还跟着钟漾。
“哎呦,说了小心点!”钟漾拍着大腿,“大人们,我们老板刚刚突然想起了什么,想着和你们说,一个不小心直接滚下来了。”
警督忙着焦头烂额,一听有消息团团围了过来。
老板嗫嚅着唇,在警督的包围中从人群缝隙里看见了那个小小的人正冷漠地朝这里投下视线。
他猛地一个寒颤,握住另一个警督的手臂扯着嗓子叫:“带我走!”
警督们无措着互相对视,这人精神不太正常吧。
他们扶着老板站起来才发现他的一只脚因为扭到折了,又在楼梯上面摔下了不知道从哪划出了一道大口子,正在流血。
“你这得处理一下。”
“不,带我走!”
荻秋把手里的玻璃渣丢到地上,才打着哈欠走回去。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也没想到荻秋居然会是第一个动手的。
直接把人腿给折了不说,还被玻璃渣埋进伤口。
因为警督在下面还威胁人不能叫,这酸爽只要看到的人都不忍直视。
但那人又不是好人,所以当做没看到就好了。
“先休息一会,等天黑去医院那边。”
华奚说完往荻秋那边走过去,他才恢复一点,想要用温度握住她的手都显得困难。
但荻秋却主动靠了过来。
“我不开心。”
她不理解这不开心来自哪里,就像当初她被丢在疗养院门口那一天,时隔至今她第二次体会到。
或许是那些女孩跟她一样都被父母抛弃了吧。
钟鸣声回荡在空中,再次拉开昏暗的夜晚。
随之而来的是医院不远处轰鸣的烟花声,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剩下几个人跟做贼似的,沿着阴影处往医院的方向。
孙清抱怨道:“谁天天晚上卡着时间敲钟啊。”
他说着,一阵风吹过来将他的声音拉长扭曲,在四周的夜色里硬生生憋出了一点诡异。
钟漾好笑地摇头,“别想太多,可能是定时的也不一定。”
陈小昔担忧的往身后看,那烟花升起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也不清楚其他人能不能知道这个意思。
孙清看出了陈小昔的担忧,嘻嘻笑道:“小庆那孩子比阮浩运他们聪明,不用担心。”
莉莉安听到这话把头扭回来,“原来他们在你心里的形象居然是这样,到时候会把这话跟他们说的。”
“啊!怎么这样!”
去放烟花的三人来的最早,甚至因为疯子都被烟花吸引走了,他们来的路上空无一人。
随后就是祝星庆。
那孩子顶着一个报纸做成船帽盖,一路东张西望比他们那会还要小心谨慎,比做贼的还要专业。
“钟老师!”他眸光蹭得亮起,贼也不做了,唰唰跑了过来。
“我看到你们放的烟花了,还好觉得离钟塔很近,就往这边来了。”
“厉害。”钟漾从不吝啬夸赞。
祝星庆腼腆的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目光自然地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去。
他莫名的产生疑惑,这来的太奇怪了。
但是没有想出来又觉得心痒难耐,“队长,我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个吗?”孟昕把手上的红袋子晃了晃。
“不是不是。”祝星庆摇着头,张着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对。
其他人只当祝星庆产生错觉了,也没当回事。
“阮浩运和闻陌怎么还没过来?”莉莉安小声嘀咕,不会真跟孙清说的一样了吧?
祝星庆让开身形,没注意到身后正是一滩水洼,噗叽踩进去,布料做的鞋立即就湿透了。
他低头去看,正好华奚就在他旁边。
水面波澜起伏,倒映着天上明月和周围人虚幻的影子。
祝星庆终于反应过来,又是啪叽两步连连往后退。
孙清疑惑地伸手扶住他,“怎么了,一惊一乍。”
“不是。”祝星庆颤抖得伸出手想指向华奚,却在最后转向了自己。
“我为什么在笑啊?”
所有人顿时愣住,狐疑得在周围人身上来回转悠,才让他们潜意识忽略的事情暴露出来。
不止祝星庆一个,是在场八个人全在笑。
笑容僵硬不说,更像是刻在脸上的。
荻秋好奇的找到一处水洼捏着自己的脸颊拉扯。
“我也在笑诶,但是没有我自己笑得好看。”
现在这场景谁都没有心情关注自己笑得好不好看。
孟昕便直接说了出来。
荻秋伸手指着华奚,“可是,华奚笑得很好看啊。”
说起来,祝星庆还是注意到一个不怎么笑的人突然笑起来才反应过来。
但所有人都没说回去,或许是华奚真的不怎么笑,这强行被加上去的笑容虽然古怪,却让他整个人都沉淀下来,尤其是看着荻秋的时候,意外的温和。
孙清转回头,用力拍了拍自己脸颊,已经浮现出两片红印,他又揉了揉。
“我感觉我嘴角都僵了。”
陈小昔害怕的问:“为什么会这样啊?”
华奚顶着笑容,语气也跟变了似的,变的宽容起来。
“同化。”
他已经言简意赅,其他人却也明了,他们在被这一关同化。
“那我们还等闻陌他们过来吗?”莉莉安捂着嘴问,她实在不能忍受自己在说话的时候露出四颗门牙。
“不等了。”华奚摇头。
“医院在白天不好进去,等明天晚上同化会更严重。”
他担心明天影响的会有思维。
莉莉安只能在心里祈祷那边一切安稳,毕竟以阮浩运反伤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事。
夜晚的医院比白天更为昏暗,也更加寂静。
荻秋记得几个有人的病房,一推门令她惊讶的是门居然可以打开了!
铁门在地面拖滑地声音在这一块寂静的区域格外清晰明显,足足让人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孟昕还没来过,当即又走回来。跟着荻秋探头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不见了?”荻秋疑惑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半点人影。
孟昕追问:“什么不见了?”
“就一个绑着绷带的人。”荻秋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全身都烂了的那种。”
众人忍不住往更深处的黑暗看去,然后齐齐打了个抖。
陈小昔轻声道:“是白天那些病人吗?”
荻秋点头。
“先往里面看。”华奚出声。
医院是所有地方中最奇怪的,不仅病人不见了,连修女也消失了。
静悄悄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随时能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