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秋一边听着荻家主的话,一边四处张望目光在触及到那一片焦黑时骤然停住。
华奚随着她的视线也朝那边看去,前面的荻家主和孙清已经连着走了好一段。
“怎么了?”
那房间闭着门,要不是那块焦迹格外突兀,其实很容易就被忽视过去,因为那门外种了两棵柳树,垂下来的枝桠挡住了视线,稍不注意就以为那就是一面墙。
荻秋往那边刚走一步,荻家主就发现人没跟上来,转头又回来了。
“小秋怎么停下了?”
“我想进去看看。”荻秋说完便要往里面走。
荻家主两步没跟上,那门就被一把推开。
他诶了一声,嗔怪道:“这孩子也不说一声,都是自己家。”
屋里面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家具之类的也都是上好的楠木。
荻秋在圆桌上摸了一把,有点水渍是刚刚擦过的,只是她最初被绑住的绳子不见了。
荻家主见她四处找点什么,赶紧解释:“那些失踪的都是些少女,我也是犯了糊涂,一时想岔了,要是小秋生气了爹给你赔罪。”
荻秋没有接话,而是和站在门口的华奚交换了视线。
这屋里什么都不缺,唯独太新了。
老物件的东西再怎么爱惜都会边角圆润,只有新的,刚运进来的,才会边角有棱且没有一丝刻痕。
接着荻秋双手环抱,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但是你是绑着我的,我不喜欢!”
此话一出,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荻家主身上。
荻家主露出苦涩的笑,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分。
“这少女失踪案,来来回回你们还真因为就这四次吗。”
华奚一扬眉梢,和荻秋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是吗?”
荻家主长长得吐出一口气,“我身为商人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途径,消失的少女已经不下十多个了,不过是警督找不到人,迫于压力放出了一些风声。连最近这四桩,其实他们也没有确定的消息,因为人是失踪的,而不是死了。”
“连位置对不对都是一个大概范围。”
华奚略一颔首,“爱女之切,情有可原。只不过我不明白,躲避犯人的方法这么多,为何选择了最为复杂的办法。难不成你知道他们会选择没结婚的少女,而不是年龄?”
“我只是猜测。”荻家主的目光从荻秋身上移到华奚身上,慈爱的眼神一下变得嫌弃,“引人注目也为一种办法,我大肆宣扬小秋的婚礼,他们便会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而且孙少爷是入赘的,结婚之后小秋当然还会在府里,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场面稍微安静。孙清虎躯一震,敢情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
“再说小女文静,我又怎么舍得让她在外被欺负。”
文静……孙清的目光缓缓移到十分无辜的荻秋身上,这个词怕不是有什么误解吧?
华奚眼睛也不眨,跟着道:“荻秋确实很好。”
两个男人第一次达成共识。
荻家主叹着气,“你要能查出来凶手是谁也好,就算不能我也希望小秋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
华奚颔首。
又在荻府待了段时间,三人才离开。
孙清一边打着嗝一边问:“老大,荻姐的爸看起来不错啊?”
荻秋难得表情蔫蔫,打不起精神。
“才没有,他绑我绑的可紧了。”
说着,她伸出手,手腕骨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那是昨天挣脱绳子时磨出来的。
后面华奚已经帮忙处理过,只是还没问。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疼痛的伤口。
华奚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但他只是握住荻秋的手,低声哄道:“生气吗?”
“不生气。”荻秋很肯定,“他不过是一个游戏npc,但我也不喜欢别人让我叫爸爸。”
孙清抓了抓头发,还是有些不解。
“可是荻姐她爸不也给出原因了吗?”而且自他们进门的这段时间里,荻家主可以说是全心全意都在为荻秋考虑,甚至还打算让荻秋带仆人一块过去。
“那是因为他需要这个名声。”荻秋作为当事人远比旁边两位看的更清楚,“他想要慈父这个名声,还在我离开后把房间里的东西全换了一遍呢。”
“还多了好多好多摆件,比我睁眼看到的那间屋子漂亮多了。”
华奚想了想,接着说:“如果文静是一种暗示,你所扮演的角色一定知道一些东西。”
相反,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继承那些记忆,所以才显得消息落后。
孙清简单点总结,“所以荻姐她爸不是好东西,那他给我们消息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老大你还要问吗?”
“问。”华奚平静道。
越是扑所迷离的东西,越是他们想要藏起来的答案。
“我们现在去找助手。”
助手叫王葵,他不是华奚那种真正的侦探,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华奚还是他的老板。只是因为他嘴严,加上做事麻利是个很趁手的工具人。
在之前,华奚已经让他先去孙府走一趟,失踪可是在两家之间。
孙府白日也关着门,孙清只能先上去敲门。
门拉开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缝,从里面露出一个脑袋,看到是孙清的时候才立即打开。
“少爷回来了!”仆人带着笑,紧接着便看到了后面的荻秋和华奚。
他往旁边侧身,“少爷还带客人来,不过老爷和夫人也在招待客人,两位先等一下?”
“不用。”孙清摆着手,“前面的客人我们也认识,刚好是一块来找他的。”
“那成,老爷他们就在前面。”
仆人带着他们直接进了后堂,后堂有专门辟出来一块地方供这些仆人住的小房间。
一排整整齐齐像一列摆放有序的棺材。
他们刚走进便听到里面的哭声哀嚎。
孙清赶紧上去,把门一开,傻眼了。
里面五六个人都在压着床上宛如癫狂症的疯子,几次鲤鱼打挺都差点把其他人给掀开。
而王葵拿着个小本本,满脸纠结地要不要离开。
“哦豁!”某看热闹不闲事大的荻秋拉了拉华奚,在华奚看过来的时候邀功道:“我见过这种症状。”
“有点像癔症。”
床上的人一个蹬脚把人直接蹬开,他翻着白眼含糊不清的吐字。
叽里呱啦只能勉强听出一两个,有鬼!
王葵赶紧走过来,如同找到救星,他的小本本上面只花了了一条线,什么都没来得及写。
“我本来想问这个案发现场的人具体情况,刚好他在喝药,我等了一会还没问什么,他就突然发疯了。”
王葵身后有着一面之缘的孙父孙母一齐点头。
此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那人端着一碗半满的药,着急忙慌的溅出来不少。
“老爷,药来了!”
那是一碗闻着就极其苦涩的中药,感觉放了不少黄连。
接着床上按住的人齐心协力把人的嘴巴打开,一碗药贴着那人的嘴唇便往里面灌。
那人不断挣扎,其中不少药物直接泼湿了他的衣领,真喝进去的估计也就三分之一。
不过药效很好,他们清楚的看见那个人又挣扎了半分钟就安静了。
孙父为难道:“你们看,这人受不得刺激。要是真能帮助你们也是好事,可这人好不容易好一点,再刺激下次真的要疯了。”
这屋里面确实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东西杂乱无章,除了门口周围一小块空地,也没别的可以立脚的地方了。
华奚看那人已经睡了过去,要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就这么一下安静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差。
“这人都这样了,孙家主还留着他天天熬夜,果然是周围人人称赞的善人。”
“不敢当!”孙父赶忙摆手,“要不是这人家里还有一个不能干活的八十岁老母,我也想赶出去,你看看周围人的黑眼圈都成什么样了。”
“有这份心意也是好的。”华奚接着道:“送彩礼应该不止这一个人,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王葵翻了一页,这回写了字他看了看才道:“先生,我问过了。”
“其他人当时只听见求救的声音,便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开口就是喊有血。其他人一听这话都不敢过去,到现在真见着有血的人也就这一个。”
听着这话,孙父试探的问:“是不是很重要啊,这样我要是见他精神好了很多,立即让人去喊你们如何?”
华奚颔首,“多谢了,只是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疯的。”
孙父看向那五六个仆人,他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是住他旁边的,或许清楚。”
那人眼神闪躲,他紧张得抓住衣角,“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还跟他一块去的嘞,哪成想回来就变得奇奇怪怪,尤其是昨天像是看到了什么,一直嚷嚷着要跑。”
“诶,那小姐不是说什么癔症,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荻秋真诚的道:“癔症通俗一点叫发癫。”
“……”
孙父似乎忍受不了这屋里面的味道,他赶紧先自己出来了,才回头道:“要不出来说吧,让人休息休息。”
这屋里面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孙父此言一出当即就有不少人往外面走。
等出去最后一个人时,还在门上上了一把大锁。
像是怕人误会,孙母在旁边解释:“我们这是怕人走丢了,不是成心锁在里面的。”
王葵赶紧道:“应该的,应该的。”
华奚往旁边看了一眼,孙清比了一个手势。
他们来时的路上便在商量要怎么询问。
孙府和荻府都是商人,生意大小其实也差不多,可为什么要赘婿就很奇怪。
毕竟独生女不止荻秋一个,孙清也是独生子。
孙清便直接问:“爸妈,你们告诉我件事呗。”
孙父孙母都会和蔼,“你说。”
“我为什么是赘婿过去,我们孙府又不比荻秋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