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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巽真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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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长长的一条石道,两人就到了山脚下,也到了海边,海浪正在汹涌的拍打着山崖,溅出了一朵朵绚烂的浪花。

茂密的树林中有一条山道,应该是人为修出来的,山路平整,走上去并不费劲,一路盘旋而上,听着海鸥鸣叫,和波涛阵阵,很快就到了半山腰,一座石门赫然立在面前。

上面书写着临海崖三个大字,山门前并没有守门人,有个中年猎户正从山上下来,肩上背着一把弓箭,手里提着一只死了的狐狸,朝着严君恭敬一礼:“严二公子!”。

待猎户走远,辛啸问:“这里明显是私宅,怎么猎户能上去打猎?”

“无妨,这里有很多人自由出入,主人并不拦着,这家人辟出了一块空地,盖了几间房舍供吃住,其他都是可以随意游玩或者打猎。”

辛啸侧头:“你倒熟悉。”

严君没有吭声,带着他拾阶而上,身后有人喊:“二公子。”

声音熟悉,是压合,辛啸这才想起,严君今天怎么没把压合带过来,循声望去,这次他看清了,压合的脸越发黑了,不禁嘀咕:“他怎么越发黑了?”

压合已经跑了过来,看到辛啸后,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惊呼道:“公子!”

他就这么僵立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辛啸,双眼已经泛起了泪花,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辛啸讶异,去看严君:“你没告诉他?他怎么在这里?”

严君看向别处,状似淡漠的道:“不着急。”

辛啸走近压合,又问了一遍:“压合,你怎么越发黑了?”

压合这才回过神来,有问必答的道:“我这五年来都在外面,日晒雨淋的。”

他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了,偷偷的觑了严君一眼,但随即揉了揉自己的脸,委屈的道:“公子,我们好想你啊,你是不是去阔城了,二公子去过几次,都没瞧见你,你都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辛啸刚想抬手,习惯性的要去拍压合的脑袋,被严君伸手一拦,严君道:“压合,你家公子不愿意住临海崖。”

辛啸惊愕的瞪着严君:“我有家。我为什么要住临海崖?”

压合回答:“临海崖是二公子的家。”

辛啸募的一怔,不可思议的盯着严君:“你这,怎么不告诉我?”

严君依旧淡漠:“怕你不来。”

辛啸暗骂,只觉自己是被严君拐来的,还乐颠颠的提议,心生向往的跟着来了,无知无觉的进了这里,到头来才刚知道,临海崖原来是严君的家。

“严君。”

一间小筑前,有个修长的身影,在金府门口,辛啸远远的见过他,是严君的兄长严侧,兴许是在自己家,严侧并未佩剑,只是捧着一卷书册,见到辛啸,忙问:“这位是?”

严君并未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压合。

压合忙不迭的回答:“是我家公子。”

严侧信步走了过来,笑着道:“是辛公子,早有耳闻,严君,不光耳闻,是吗?没想到,五年了,总算盼到了。”

语气温和,但字眼里似乎带上了亲近的调侃,还有着如释重负的心安,严君抿了抿唇,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父亲有事叫我们,你正好回来,我们一起去吧,压合,有劳你招待一下辛公子。”

严侧说完,朝着辛啸欠了欠身,嘴角依旧是满满的笑意,接着就顺着小道朝前走去,严君在原地静默了片刻,瞅了一眼辛啸,辛啸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你先去吧,我就在附近转转。”

两人离开,辛啸被压合引着进了小筑,屋里烧着炕,辛啸跺了跺脚,将双手放在唇边,哈了几口气,继而放在了炭炉上,道:“这里真冷。”

压合将炭炉朝他这边推了推:“这边是冷,又潮湿。”

辛啸烘着手:“严君从罔城把你带过来的?”

压合端了杯茶水放在辛啸面前:“是,公子你不在,严公子就把我娘,和我一起带来了阔城。”

“月姨也在啊,”辛啸朝后仰了仰,靠在了长椅上,手捂在了茶杯上,“你刚才说这五年都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是什么意思?”

压合盯着辛啸看了半晌,似乎有着淤积成土的委屈:“我没什么,只是二公子他。”

“他怎么了,苛责你了?”

小屋很暖和,被手边的暖炉一烘,昨晚虽然是在自家,也没怎么睡踏实,走了一路,也有了些倦意,他微微的合上了眼睛。

“没有,是二公子这五年太辛苦了,就没怎么在临海崖,他一直去罔城,我们再回罔城的时候,城里的房子基本都毁了,他就找人来修,甚至还亲自动手,邱公子原来住在清雅吴林,有一次回来拿东西,看到誉压堂修了一半,之后也来一起修了。”

压合说了半天的话,见辛啸没有回应,凑近一看,辛啸竟然睡着了,就把他解下的披风盖在了他身上,刚一放下,压合就咦了一声:“公子,这一件,是新的。”

他想说这件披风,严公子自从回阔城后做了这件,从没穿过,一直挂在了衣架上,不过话说到一半,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有人推门进来了,是梁堪带着方沙,就站在门口附近,看都没看屋里的人,喊道:“我说严君,我来了,你一个时辰都没陪我过,听说有老熟人来了,专程到阔城接人去了。”

话说完了,他也看到了靠着睡着的并不是严君,而是一个似曾相似的人,压合怕他吵着辛啸,上前拦在中间。

梁堪手中拉着方沙,这时方沙认出了辛啸,跑了过去:“哥哥。”

刚一靠近,就看到辛啸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他就没敢去惊动辛啸,就在一边看着。

梁堪也认出了辛啸,抬手扒拉开了压合,道:“他竟然还真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压合脚下踉跄,不确定这位梁公子是不是会对辛啸不利,于是就跑到门口,掀开帘子直往外面看。

梁堪回头:“压合,你看什么,看严君有没有回来?”

辛啸睡得不深,这时睁开了眼,一张神采奕奕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炯炯的双目不善的瞪着他。

辛啸也就见过梁堪一回,一时没记起来,不过好在梁堪和死去的梁坎很像,琢磨半天才问:“你是小梁宗主?”

梁堪一时没作声。

辛啸扶着把手坐了起来,身上的披风随之滑落,他侧身去捡掉落的披风,背对着梁堪。

“小梁宗主?哼,你也知道,我父亲不在了,我还要问问你,我父亲的事情,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察觉到梁堪的语气不善,辛啸将披风拿在手里,站了起来,和梁堪虎视眈眈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沉默片刻,辛啸无奈:“我是说过,当时我确实知道梁宗主寄身在一只猫身上,但我不能跟你说,怕你失控,影响后面的事情。”

梁堪把方沙拉到了他身后:“如果我没去南城门,就不会看到我父亲的影子,看到最后他消失在我眼前,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起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好,不至于让我就这么看到我父亲的最后一面,就一个影子,我找了十年,就看到了一个影子,一句话都没说上,你跟我说,我和你一起进去,或许我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你不是我,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自作主张的替我做了这个决定,你为什么?”

梁堪说到后面,举止都有些失控,揪着辛啸的衣领,开始咆哮,身后方沙在拉他的腰带:“哥哥,哥哥。”

压合从门口跑过来,连忙想去拉开二人,可怎奈他根本不是梁堪的对手,被梁堪胳膊肘一顶,直接撞上了窗框上,两扇窗户被这么一撞,齐齐向外弹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他急忙把窗户重新关上。

“压合你别动。”辛啸并没有半点反抗,只觉被梁堪晃得有些头晕。

片刻之后,梁堪的手稍许松了一些,辛啸这才缓缓的道:“对不起,当时事出紧急,我没想那么多。”

突然,梁堪的手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收了回去:“什么东西?”

辛啸也有感觉,是他脖子上挂着的娲阴石有了反应,娲阴石一般会在他遭受到人为的伤害之后,都能本能的对他加以保护,刚才也许梁堪手中的力道重了一些,娲阴石就出了力。

辛啸可不想过早暴露娲阴石的存在,他朝后退了一步,手中依旧抱着那件披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梁堪研究了自己的手掌半晌,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看向辛啸:“我像是感觉到你那有块石头。”

辛啸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的传家宝,我娘给我的。”

辛啸故意把我娘二字说的很重,用余光去瞧梁堪的表情。

梁堪偏头看向窗口,可惜窗户关着,他看不到窗外的景色,迈步走到窗前,想要去开窗,一边压合轻声道:“开了窗户,冷。”

梁堪募的停住手中动作,不可思议的看向辛啸,见他将手覆在了暖炉之上,皱了皱眉,重新走了回来:“你以前不是很厉害的吗,斗得过邱明主,怎么现在竟然如此畏寒了?”

辛啸抬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灵力了,就比压合强点,别说邱明主,我就连你都斗不过,你刚才不是感觉到了吗?”

口吻里带着对自己的自嘲,也有一些对现今的释然,像是觉得这样也不错,还挺好!

梁堪蹙起了眉:“不对吧,你说的那块传家宝,像是有些道行,我都被伤了一道。”

他说着就把右手食指举到辛啸眼前,有一道细细的伤痕,还溢出了些许的鲜红血丝。

辛啸低下了头,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一块石头,你何必跟它斤斤计较。”

“辛啸,你可知巽真道长他死了吗?”梁堪意味深长的盯着辛啸。

辛啸神色几变,睫毛颤了颤,垂眸道:“我知道,刚到阔城在酒楼里听到的。”

“听到的?难道不是你原本就知道的吗?辛啸,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梁堪在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原本就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辛啸一时脱手,手中的披风掉在了地上,背脊不由的发寒。

“你是最近才来阔城的吧,他在两个月前死的,你做何解释?”梁堪双手附在胸前,对着辛啸挑了挑眉。

辛啸不知何意:“我确实是刚来阔城,但对道长的死一无所知。”

“算了吧。”梁堪用力摆了摆手,他凑近辛啸,故作玄虚的瞪着辛啸,“他可是死在了阴芽剑上。”

“不可能。”辛啸义正言辞的否定。

“那剑呢,你可别说阴芽剑落在了别人手里,听说你后来回了火场,现在看上去毫发无伤,说不是去拿阴芽,你能说得过去。”梁堪一脸不信。

门被轻轻的推开,压合挤着窄窄的门缝出了小筑,方沙也跟了出去,辛啸也就看了他们一眼,而梁堪的注意力全在辛啸这里,压根就没去管压合。

辛啸被连连质问,又说不出阴芽剑到底去了哪里,他确实回去找过,没有找到,就觉得剑魂在他这里,应该没事。

可没想到,五年后,梁堪竟然说巽真死在了阴芽剑下,两个月之前他独自一人就在路上,连一个人证都没有。

“道长身上可还有别的迹象?”辛啸觉得有必要去看看。

梁堪靠着窗框:“我已经让他入土为安了,你要查什么?”

他说完话,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举在手里扬了扬,辛啸走了过来,准备去接,只见梁堪把手缩了回去。

梁堪手里拽着那封信,道:“这是道长的遗书,上面写了一些内容,可不能给你看,谁知道你到临海崖是来干什么的?”

辛啸只觉得他是来找茬的,对自己是各种挑刺,又什么都不拿出来看,像是在试探,心头苦闷,忍了又忍:“那你是拿出来什么意思?”

“辛啸,你要撇清自己的嫌疑,请你找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还有查出来到底谁是凶手。”

辛啸这才知道,梁堪是让他去找,也知道他不是杀害巽真的凶手,或许还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信上肯定是写了什么。

不管梁堪的目的是什么,究其根本,就是要查出巽真是被谁所害,如果是这事,辛啸倒也愿意,梁堪突然把信拍在了桌上,似乎想要把信递给辛啸,桌上的茶壶一歪,壶嘴倾斜,倒出了一些茶水。

茶水流到桌上,瞬间信封上染上了一些水渍,隐约映出了几个字,严秋林,紧挨着的,是金家两个字。

梁堪见信纸被打湿,甩了甩纸上的水渍,却又临时改了主意,把信收了回去,重新揣进了怀里。

辛啸抬头,狐疑的看着梁堪,却见梁堪已经推开了门,招呼不打的摔门而出,辛啸在原地僵立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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