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很近,辛啸急促的喘息,严君都能感受的到,抬手扶住了辛啸的肩头:“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这事情还没完。”辛啸喘着粗气,好半天才说了几个字。
“什么事?”严君的手指都能感受到辛啸被汗浸湿的衣服。
辛啸挪着身体准备往后靠,严君这才撤了手,拿了一只靠垫放在他的身后,辛啸无力的靠在了床栏边,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严君看到一边的铜盆,于是拧了一把热毛巾,想要为辛啸擦汗,辛啸笑了笑,伸手接过。
等着辛啸擦完了脸上的汗,严君又问:“是你在扶河巷看到的事情?”
“没错,尹家的事情,我当时看到两个片段,一个是我和我爹来到尹府,提起石头的事情,他们背着我们说要把马车烧了。”
严君没有问第二个片段,而是问了另一件事:“你爹姓甚名谁?”
“辛广林,我没记忆,只是片段里有人称呼他,这人是尹和。”
“辛广林。”严君想了一阵,觉得这个名字不太熟悉,只能放弃,接着问道:“那第二个片段呢?”
“是尹睦把我爹杀了,也要杀我,我刚才看到了第三段,就是接下来的事情,尹睦追杀我,尹艮临死之前救了我,尹睦最后被大火烧死了,我还看到了尹和,就在一边看着,这三兄弟俩,到底是不是亲兄弟啊,还有,我觉得很奇怪,中间缺少的那一块,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是没看到。”
辛啸之前还想着是少了一段,还是两段,他一直想知道,亲爹辛广林进了尹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君重新把毛巾放入铜盆:“你衣服也湿了。”
“哦,那我换下。”说着辛啸就下了床,从一边的衣架上扯了件衣服下来,准备开始脱衣服。
严君脸色惨白:“你等下。”
“等下什么?”辛啸不知所谓的解着衣带。
“我出去。”严君放在铜盆里的手立即拿了出来。
辛啸哈哈笑道:“我们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我都不怕。”
说完他就干净利索的脱了上衣,伸手问严君要毛巾,严君的手一直放在铜盆里,而双眸一直看着铜盆里的水,和他自己的倒影。
“喂。”见严君没反应,辛啸只能喊出了口。
严君的额头上隐约沁出了汗,仓促的拧干毛巾,一眼都没往辛啸这边看,只是将毛巾递了过去。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等了半晌,才听到辛啸又开口道:“我穿好了,你这下总能转过来了吧。”
严君缓缓的侧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辛啸微微敞开的领口,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他的目光像是触电般的立即弹开,却又忍不住的再次瞟了过去。
辛啸正在扎着腰带,听到门外声响,不由得埋怨道:“压合,你来的可真慢,我都一觉睡过来了。”
压合已经推开了门,见辛啸的手放在了腰带处,而严君的额头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汗,顿时瞳孔像是地震一般,受到剧烈的震动,一只脚踩在门槛外,一只脚踩在门槛里,身体僵硬的没法动弹。
辛啸扎好了腰带,没事人似的坐回到了床沿,靠着床栏,对着严君道:“之前巽真给我把脉,像是有了一种感觉,要不你也帮我把把脉?”
压合这才恢复了正常,低着头将托盘放在桌上,抬腿就要走,被辛啸叫住。
“压合,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压合脚步一顿,朝两个人分别看了一眼:“公子,没有,我没做。”
他接下来的话没说,应该是我没做,你们才是做了亏心事,他转动着眼珠,一副你们好之为之的表情。
辛啸没去看他,又催了催严君:“严君,你会把脉吗?”
严君瞥了一眼压合,撩起了衣袍,坐在了辛啸身边,伸出两指搭在了辛啸的脉搏上。
须臾,他忽的握住了辛啸的手腕,手掌心感觉到的都是滚热的真气,灼烧着他的皮肤。
辛啸神色平静,不似他体内的真气,严君不动声色的左右端详了他半晌,手还是紧紧握着辛啸的手腕。
压合这才得空把地上的那堆衣服抱在了怀里,一股脑儿的放在了桌上,开始一件一件的整理。
辛啸没有发觉严君的动作,只有站在一边的压合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察觉到严君的目光,他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
“怎么,发现了什么?”辛啸的表情颇有些玩味。
严君冷哼了一声,挪开了手掌:“你的脉象很正常,没什么不对。”
话语戛然而止,严君只是偏头去瞅压合,不再作声。
辛啸刚把头转向压合,压合很识趣的告辞出了门,随着关门声响起,辛啸嘀咕了一声:“压合有些不对劲。”
“他没事,是你不对劲。”严君这才开了口。
“我哪里不对?”辛啸的神色也略微的严肃起来。
“阴芽的剑魂进入了你体内,应该是一种寒气,可是我刚才感觉到的是一种滚烫的灼烧感,反而是一种热气,说明你体内还有别的什么。”
辛啸忽的笑了出来:“呵呵,我可真是三生有幸,阴芽认我为主,还有什么也认了我。”
“天地万物,有因有果,我猜想先是有东西认了你为主,所以阴芽才认了你。或许就和你看到的那件事情有关。”
辛啸无奈的挠了挠头,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尹睦想杀了我,大火到我这没事,反而有什么在保护我,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
“你说你父亲去尹家为了石头的事情?”
辛啸想了想,点头道:“说少了一块石头,要不你问问你爹,当时清雅山的事情他清楚。”
严君摇了摇头:“他没有跟我说过当年的事情,说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辛啸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去清雅山是为了送方沙,清雅吴林是方家遇难的地方,清雅山的石头又是什么仙石,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一趟清雅山看看。”
严君点头:“这倒可以,我想到一件事,誉压堂的十大杀手还有圆猫和药穷。”
提起这两人,辛啸哑然一笑:“这两人,现在吓得不敢出誉压堂。”
严君抬手在虚空中点了四个点,最后手放在了这四个点的当中,与辛啸的目光对视:“圆猫和药穷说不定会死在誉压堂里面,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我听说药穷有时候会去清雅山采药,如果圆猫先死,那他应该会想着逃出誉压堂,逃出罔城,我和他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死在清雅山。”辛啸只觉得眼前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石屋里的人是否会出现。”
严君说着已经站起,因为他们都听到了一阵哀嚎声,像是不远处有人在悲痛的哭泣。
压合首先叫道:“是圆猫。”
“他紧张了。”辛啸下了床,不过他没离开屋子,只是在门口朝外张望。
只觉得哭声越来越近,就像是在院门口,严君只能绕到了屏风后面,而辛啸看到圆猫正在扶着院门。
压合并没走远,就站在木楼的台阶下,压合在他的示意下缓缓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走近圆猫:“请问,你是找公子吗?”
圆猫立刻止住了哭声,压合这才看清他脸上一点眼泪都没有,刚才就是在干嚎,压合看清这一切,迈步就想往后退。
圆猫动作奇快,压合被他一下就抓住了肩膀,这次轮到压合干嚎:“你干什么,公子,他要杀我。”
辛啸这才拾阶而下,负手站立:“圆猫,你抓他干什么?”
圆猫依旧抓着压合,语气却很谦卑:“小公子,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
“哭着过来的?是给我哭丧,还是其他什么?”辛啸已经走近压合,他只觉得心头怒气冲天,此时也感觉到了手掌心滚烫和冰凉两种感受在不停切换。
“辛啸。”
有人在叫他,辛啸刚想扭头去看,就想起这声音是严君在跟他说话,这声呼唤后,辛啸体内的蠢蠢欲动,像是消减了不少。
圆猫这才松了手,笑眯眯的道:“公子,我哭是因为这接下来就会轮到我,是给我自己哭丧呢。”
看圆猫的表情变得飞快,辛啸有些匪夷所思,这时压合已经躲到了他的身后,辛啸总觉得哪里不对,定了定神,就听到了身后一声惊呼。
是压合的:“我的肩膀怎么出血了?”
辛啸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只觉得眼前一阵劲风袭来,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右手本能的迎上。
两掌相击,辛啸踉跄了几步,差点把身后的压合挤到一边去。
压合还在关注自己受伤的肩膀,突然发现辛啸正往后退,似乎被谁的手拉了一把,他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好在没受什么伤,只是觉得屁股一阵酸痛。
辛啸也想去推开压合,余光瞥到压合已经坐在了地上,而他却像被什么挡住,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险险站定。
但对面的圆猫却被撞飞出了院子,辛啸急忙跑出去看,他感觉得出来,圆猫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他走近后俯身一看,圆猫嘴边淌血,正扶着地艰难站起,见辛啸靠近,立马抬手指着辛啸:“你功法怎如何了得?”
辛啸没顾得上回答,因为他察觉到了有一处灌木丛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
他立马高声喊道:“谁,谁在里面,药穷,是你吗,快给圆猫看看病。”
对于圆猫来说,药穷来的及时,辛啸看的出来,这些都是表象,两人肯定伙同一起来试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