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孩子都极为淳朴,没有那么多心眼。www.xinghuozuowen.com他听罢爽快点头,还说:“他家就在不远的山坳里,叫我们跟他一同回村。”
待牛走近后,我将他重新抱在牛背上。又从包里找了些零食递给他,顺便打探了一些他的事,和他们村情况。
这个孩子叫杨笛,是山外五公里处一间小学的三年级学生,而他所在的村子叫青羊村,村上统共住着十多户人家。由于交通不便,很少有外地姑娘愿意嫁在这儿,村里的人口便逐年减少,这村也越来越与外界隔绝。
青壮年长时间外出打工,余下的只有老弱妇幼。小笛年龄不大,倒是十分健谈,完全没有山区孩子见着生人的羞怯模样。可能还是因为有上学,与外界有接触的关系,待人接物很有礼数。
他此时刚好放暑假,假期的主要工作是放牛和帮忙家里耕种,吃过苦的孩子懂事的早,所以我对他也会莫名地亲切一些。
我们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已经行至村口。几间木头房子错落地分布,袅袅炊烟升起,屋里有饭香味飘出,黄昏时的鸡吠相闻,果然这才是正常的山间村落。商南那个灵隐村从开头就不对劲,可是我们几个人还偏往里闯。
唉,往事不可追忆。我们跟在小笛身后,往一所矮小的木楼走去。还未进门,就见一个彪形大汉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声色俱厉的问:“你们是谁?”
这男人除了极不友善的语气,还带着浓重的口音,要不是配合着他的表情,我差点就没听出来他说了啥?
“四叔,他们是我的朋友,在山里迷路了。”小笛一边说,一边又从牛背上跳下来,跑到他叔叔跟前。
随后两人叽里呱啦的争论起来,这次我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看两位的表情动作,大概也是跟要不要让我们在这儿留宿有关。
“这么排外,难怪没有姑娘愿意嫁到这儿来。”我心里吐槽道,抬头看起灵哥,他表情平淡,仿佛并不关心眼前叔侄俩的对语内容,而是在远目村子后头的那片森林。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心想。
叔侄俩越争越凶,声音也越来越大,这屁大的村子,稍有动静,就能把全村的人都给招出来看热闹,同时还把我们两个外人团团围住。
这时木屋里出来一位中年妇女,身穿清蓝底色上衣,衣领和襟边、袖口处都绣有精美的纹饰,头发盘的高高的,典型的侗族妇女装扮。小笛看见她,飞快的扑到她怀里,软软地先撒了一通娇,再指着我们,不知道在说了些什么,这位想必就是小笛的母亲了。
她也不太会说普通话,只是朝我们简单地点头致意,然后跟小笛的四叔说了几句。那男人就无可奈何的走了,我猜想,即使他百般不欢迎我们,但嫂子都开口了,他也不得再反对了吧!
小笛的妈妈热情的把我们请进屋,又将围观的村民遣散。我们进入木屋里,才发现里面真的非常简陋,几个小木板凳围着火塘,墙角一张不大的木床。除此外连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不过屋子虽简陋,收拾地倒很干净。
由于小笛的妈妈无法与我们直接语言交流,小笛便当起了临时翻译。她盛情的将做好的饭先端约我们吃,又炒了些腊肉,腊鸡等山间美味加餐。
果然孩子的热情善良,有一半是缘自于父母。事实上,小笛的母亲也是非常好相处的一个人。我们在吃饭的功夫,聊了许多,并从中得知小笛的父亲长期在外务工,平时就母子俩在家。而那位态度蛮横的叔叔,由于担任了世袭相传的守林任务,所以没有外出,。
小笛是村上唯一在上学的孩子,这点倒令我非常钦佩这位母亲的坚持和远见,因为下了山还有五公里的路程,加上学费花销,这不是所有家庭都有恒心和毅力去坚持的。
可能听两个女人话家常太无聊,起灵哥吃饱后,就选择出去吹山风看星星了。直到夜深才回来,我的小小翻译官也困得眼皮直打架时,小笛妈妈只得止了话头,起身将后头一间放置杂物的屋子收拾出来,给我们临时过夜用。
说真的,这种地方,能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属不易,也没有那么多穷讲究了。起灵哥进屋后,仍没有多余的话,不过这次他把胖哥的照片递给小笛的妈妈,请她辨识。
小笛妈妈将手机移到灯下细看起来,忽然脸色大变,激动地手指比划,还不断指着木屋后头,嘴里说了一连串的土语。
更令我吃惊的是,起灵哥也回了一串土语,他俩全无障碍地沟通上了,我就纳闷了,他会侗族语,为什么进村时不露一把呀?也不至于被拦下,差点还被逐出去。
起灵哥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小笛妈妈连连摇头,摆手拒绝。他又劝说了许久,我之所以会用劝说这个词,是从他鲜有表情的脸上竟然看到了诚恳。
最后,小笛妈妈似乎妥协了,两人又说了一阵,起灵哥才带着我回房。关上房门后,我连忙问说:“刚才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将我拉到简易木床上坐好,低声说:“胖子一个多月前有来过这儿。”
“真的吗?然后呢?”我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进入了村后的原始森林。。。再也没出来。”起灵哥语气又低了一些,说得有些犹豫,可能怕我承受不住。
“。。。。。。”当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浑身都被恐惧给包围住了。
“不要太担心,我打算明天进去找找。你留在这里等吴邪,好吗?”起灵哥握着我的手,他手心的暖意,令我回过神来。
我将手抽回,拒绝道:“不行,我虽然听不懂你们的对话,但看小笛妈妈的神情,就知道那森林里肯定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不危险,只是山有些大。。。”他平静的看着我,言下之意,山太大了,是怕我走不动道?
我站起身,背对着他,默默地说:“起灵哥,我曾经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不告而别,现在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对待我,行吗?”我回头正色的望着他。
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招手让我过去。我走到他跟前,他倏然伸手将我拉入怀中,因为实在出乎意料,我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他腿上。
“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所以现在是在跟你商量。”起灵哥抱着我,脸色未见任何波澜,眼神也是一贯的坦然。
“大哥,你到底几个意思啊?而且为什么要用再这个字?仿佛之前有做过似的。”我简直要被撩疯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只有很亲密的男女朋友才可以做的吗?为啥我总觉得他给我的是错误的信息,关键是,这该死的暧昧还令我甘之如饴,我大概中毒已深,无可救药了。
“呃。。。我不想商量,反正必须带上我,不然我就走人,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底气,胡搅蛮缠地威胁道。
“你说认真的?”他听了我的话不仅没生气,还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团长说话一向算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起身。他松开手,说:“一起走也行,不过你要先答应我,进山后无论如何都要紧跟在我身边,明白吗?”
“嗯。”我见他终于松口,赶紧点头答应。
“还有今天下午,在荷花塘教你的那套调息法,你要多加练习,熟练之后,无论是坐还是行,睡着还是醒着,都可以自如应用,长期坚持,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起灵哥今天有些反常,他虽然会的绝技很多,却很少愿意教我什么,况且还是这样郑重其事的教。听他这样嘱咐,我便不敢怠慢,直接缩到床角,盘腿开始练起来。他不再理我,平躺下来,开始望着木制的天花板发呆。
就这样过了一夜,天还未完全亮时,他将我喊起来,我见他已收拾妥当。小笛妈妈更是已经起来帮我们准备了一大袋东西,里面有锅巴可作干粮,还有两把锃亮的砍刀可防身使用。
看来,昨晚起灵哥已经彻底说服了她,我感激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再看了看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笛,希望回来时还能再住他们家,跟他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小笛妈妈将我俩摸黑送出村口,用蹩脚的普通话小声催促道:“走。。”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着急,还有点偷偷摸摸的。起灵哥甚至不给我俩告别的时间,拉着我就走。我俩绕到村子后头,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才打开照明。这时天已蒙蒙亮,山林中笼罩着一层浓浓地雾气,即便是有照明,能见度也很低。
“诶,为啥不等天亮再出发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起灵哥身后,郁闷地问。
他没说话,只是骤然止了脚步,害我差点又撞在他背上。我的废话还没出口,便感觉他微张开手将我护在身后,呈现出保护状,难道前面有情况?
因为他高我许多,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得侧着探出脑袋,看见距离我们大约四五米远的前方,一个黝黑的□□口正对准了我俩。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起灵哥望着那枪口,淡淡的回了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