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餐厅,大家热热闹闹——主要是胖子和瞎子,见我们拿着碗筷过来胖子接过来摆了个盘,一边还嚷嚷着,好饭难顶无碗之难。
一顿饭下来,哥们之间时而推杯换盏,时而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逗着闷子,灯光照下来亮堂堂的,每个人都被照的很清楚,依着光我看他们的表情动作也格外清楚。
有酒有朋友,这一切让我觉得真是太好,好到想一辈子就这样,或者哪怕明天就要死了也值得。也许是有些醉了,也许是灯光太亮,我感觉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说话声也模糊起来,看向每个人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在我眼里就好像是减了倍速一般,我甚至能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看到他们的过去,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忽闪忽闪的涌入我的眼里,我分不清这些究竟是我看到的,还是我想到的,或者是我回忆起的。
据说人死前这个人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像看电影一般回顾自己的经历,我不会是要死了吧…可按理说人死前看到的应该是自己的经历啊,我怎么看到的会是别人呢?
实在想不明白,我便不打算想了,然而眼见之处无不是一片光影交错,无奈我只好闭上双眼,眼前暗下来的那一刻,我感觉一片白雾朝我袭来。
天地灰白之间立着一人,隐在白雾中。
我落入这天地,像一滴水滴进一片海,渺小之极。但我并不为之担心什么,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是在梦境之中,我还记得,记的从前的梦境,似乎也有一人恰似眼前人,曾对我说过些什么,可惜调动记忆却没办法清晰的记起,只有个浅淡的映像像是雾里看花般勾着我。我预感这人对我很重要,今天能再见到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的,我于是朝他奔去,虽然有迷雾干扰,但据我目测我们之间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可不知为何,我离得越近越觉得我们之间是咫尺天涯,我知道靠近是无法成功的了,于是转换策略高声呼喊,“你是谁?”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你从何时来?”
真是怪异,既不在乎我姓甚名谁,也没有问我的来路,甚至连言辞试探都没有,如同什么都知道一样。问的问题也奇怪,就好像桃花源中人问武陵人所从来一样,这货不会真是个什么神仙吧,我思量着。可是该如何回答是好呢?他既不理会我的问题,我又何必如实招来,直接说我从来时来也未尝不可,毕竟是自己的梦境,就算他是什么神仙方士的恐怕也奈何不得我。或者干脆实话实说,具体到某个时间点也行…
就在我思绪翻飞,含混着措辞准备回答他时,我感受到一处力量从我的衣服领口中腾起,下一秒我就感觉到什么东西快速从我这里飞向了他那里,回过神来,我意识到——那是先前的铜片。因为有着那件铜片将我的耳鸣治好的构想,从拿到它直到现在我都将它佩戴在胸前,一来使我不必再经受耳鸣的苦恼,二来随身携带也保险。现下这玩意就这么在我眼前如臂使指的飞了过去就像是家养小精灵一样听话,只见那人二指一夹接住了此物,观测一番好似看到了什么,然后就斜着一抛,紧接着我就感觉一股气钻进了我的领口,是那铜片归位了。
“这东西对你还有用,你且好好保管”我听见他对我说。
“这铜片究竟有什么用处?”我问道。
“此乃救命之物”
“怎么救命?”
“你会知道的”
言罢,我感觉什么东西朝我额头一点,一些琐碎繁杂的信息便急速涌入我的脑海之中,这些信息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可当我选择阅读它们时便极快的转化为影像、声音、画面等动态的信息,时而连续时而断开,循环往复的在我的精神世界转悠。这些讯息荡在我的头上,组成一个漩涡,飞速流动,而这一切在我眼中是无比的清晰明白。漩涡越转越快,我逐渐开始觉得头晕,我知道这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样的神通就好像天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