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把梁山伯一路押到杭州,审问一通后关进大牢;而事实也和苏萱猜想的一样,抢夺军粮是在灾民在饿红眼了的情况下自发行为,而梁山伯自觉作为父母官,要替灾民把这个罪责承担下来。
事关朝廷命官,马文才虽说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但是剧情不一样了,他对梁山伯的态度也就不再是非要让他死不可了,写明情况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建康城等待圣上发落。这次抢夺军粮兹事体大,建康城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回音,梁山伯在杭州大牢里蹲了一个多月,祝英台借住在苏萱外祖家,每日都去看望他,比起之前的异地写书信寄相思,这样每日的相见倒让梁祝二人一时间觉得这样也不错;可是同时又为建康城那边迟迟未到的消息而担忧不已。
事实上,抢夺军粮这件事在朝廷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朝廷分为两派;一派主张问罪梁山伯并派兵镇压灾区;而以宰相谢安和右军王羲之为首的一派则主张赦免梁山伯,赈济灾民;商讨了一个月,皇上最终还是下旨赦免了梁山伯,命其继续治水,并放粮赈灾。
梁山伯被放回了鄮县,临走前他特意去谢马文才,但是马文才满脸都写着冷淡:快滚,根本不想搭理你,影响我筹备和萱萱的婚礼,一点又没眼力见儿。
经此一难,梁山伯在灾区名声大噪,灾民们纷纷前去投靠;而有了朝廷发放的赈灾粮,灾民吃饱了,也就有了力气去出力治理水患。
不过这些苏萱都是后来才听说的,离婚期还有一个月,郡守府派人把她接了回去;起初,陈玉蓉拿了一对红色锦缎来,苏萱一脸懵逼,陈玉蓉解释道:“女孩子出嫁前的嫁衣最好是要自己做。”
苏萱:???你这是要我死?
陈玉蓉顿了顿:“但是我和你大伯也没对你抱这么高的期望。”
苏萱松了口气。
“所以你只需要绣鸳鸯盖头就好了。”
苏萱:!!!说话这样大喘气真的好么婶婶?苏萱一把拉住陈玉蓉可怜巴巴:“可是婶婶,咱们好歹也是官宦世家,我这个手艺你了解的,到时候肯定会丢脸,没有排面。”
苏于容淡定的挣开苏萱:“所以我们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布啊,绣坏了又重新裁,还有一个月,慢慢来。”
苏萱顿觉生无可恋,感觉大伯和婶婶在为她之前剪头发逼他们的行为发起报复但又没有证据。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苏萱越来越紧张,苏昭越来越惆怅,一天要往苏萱的小院儿里跑无数趟,整天念叨着自家小白菜就快被猪拱了;而苏萱也明白了什么叫婚前恐惧症,真的是坐立难安,心绪造乱得绣花针屡屡往手上戳,好好的手都快成莲蓬了,苏昭见了后干脆一把火烧了那堆红色锦缎让她不要绣了,实际上绣花就是陈玉蓉和苏重为了让她乖乖待嫁不乱跑想的法子而已。
马文才隔三岔五派人送来书信和小玩意儿,不过人倒是没来过,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祝英台也派人送来信,信里说鄮县水患治理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因为梁山伯在灾民中的好名声,祝夫人对梁山伯也没有一开始那般排斥厌恶,甚至默许了让梁山伯上门提亲;,到时候祝英台会和梁山伯一起去杭州参加她和马文才的婚礼。
苏萱打心底里提梁祝二人感到高兴,这场千古虐恋,希望结局会变得不一样,希望就这样顺遂的走下去;蝴蝶虽美,传说虽美,但是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活得像传说里那样凄惨,就这样发展下去就很好。
因为上庸郡离杭州需要走整整一日,太守府迎亲的队伍提前两日便到了,按着习俗,新郎不可和新娘见面;苏萱并没有见到马文才,一大早,她就被训练有素的丫鬟喜婆从被子里挖出来好一通捯饬,她穿着绣着繁琐花纹的大红色嫁衣,难得的画了个浓艳的妆,凤冠上长长的流苏垂到肩上;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她走过郡守府挂满红绸的长廊,走到了正厅。
叮嘱的话陈玉蓉和苏重在这个月里同苏萱说了无数次,以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一身嫁衣的苏萱来拜别他们的苏萱,陈玉荣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苏萱从13岁起就养在她膝下,她是打心底里疼爱她将之视如己出,如今那个活泼调皮的小姑娘,也长大了,就要嫁做人妇。
在喜婆的搀扶下,苏萱朝着坐于上座的苏重和陈玉蓉磕头拜别:“苏萱今日远嫁,拜别大伯和婶婶,感谢大伯和婶婶这些年来的教导和关心,从今以后不能承欢膝下,万望二老保重身体。”
礼成陈玉蓉赶忙上前扶起苏萱,红着眼眶道:“好孩子,你当初扎着两个小辫子和阿昭满腹乱窜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嫁做人妇,婶婶还真是舍不得啊。”
苏重再次重复起叮嘱了无数次的话:“去了太守府,脾气要收敛些,不要再像从前那般胡作非为了;和夫君相爱相敬,不要事事都争强好胜。”顿了顿,又道:“但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要一个人忍着,尽管回来,大伯给你撑腰。”
饶是苏萱这样粗线条的人,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情景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点点头:“大伯婶婶,你们放心;我以后不能常伴你们膝下,你们也要保重身体,上庸郡和杭州相隔不远,我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
二老点头,连声道好;瞧着时间差不多了,陈玉蓉给苏萱盖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绣着并蒂金莲的盖头,由苏昭这个兄长背上马车,随行护送。
马文才早已在郡守府门口等候多时,远远瞧着苏昭背着身着红色嫁衣的苏萱出来,他忍不住漾开了一抹笑意。
苏昭把苏萱放上马车,马文才拜别了送苏萱出来的苏重夫妇,然后翻身上马,示意迎亲队伍回程。
沿途从上庸到杭州,看热闹的人不可谓不多;马府的聘礼本就丰厚无比,而苏萱这边,除了她爹娘原本给她留下的财产作为嫁妆,苏重和陈玉蓉还死命的添置了不少,真可谓是十里红妆,沿途的人们看的议论纷纷羡慕不已;女子们瞧着身着红衣骑着枣红色骏马的马文才,讨论着他年纪轻轻就官封四品,还是太守独子,都羡慕郡守府小姐嫁得好;男子看见那丰厚的嫁妆,都感叹若是能娶到郡守府小姐,光那嫁妆,余生都吃喝不愁了。
苏昭一路跟着,照顾苏萱,并贯彻执行不让新郎看新娘的习俗;不过素来话痨的他,看起来有几分忧郁,话也不多了。
趁着中午他送饭过来的空档,苏萱不禁问他:“哥,你怎么最近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失恋了还是咋滴?”
苏昭支着头惆怅的看着苏萱:“哎,一想到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一朝被猪拱,还得我亲自送上门,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嘛。”
苏萱:……
“还有就是,哎~”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父亲要想让我入仕,我想去边关做个武将建功立业;被拒绝了不说,我娘说等你出嫁过后,就要给我物色姑娘了,哎~愁啊,愁死人了。”
苏萱:好吧,原来是因为这个忧郁。“大伯和婶婶既然不想你去边关,那你可以迂回一点,不做边关的武将,先从一般的武将做起,循序渐进嘛;至于姑娘,大不了你到时候和婶婶一起,若是遇到喜欢的,你就表现好一点,若是不喜欢,就拿出你混世魔王的样子,看看还有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苏昭凝神仔细一想,觉得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心情比之之前顿时好了许多,不过一想到这条路的尽头,自己捧在手心里这么些年的妹妹,就是别人家的了,哎~还是忍不住愁。
而马文才从一个月前苏萱被接回上庸郡开始,就在也没见过她,如今人就近在眼前,因为婚俗限制还是只看得到摸不到,只觉得心里就像有无数只小猫在挠一样的难受。趁着苏昭去吃饭的空档,他走到马车边上,隔着车窗轻声叫着苏萱:“萱萱。”
“小马哥?”苏萱无聊得开始扣手指甲,听见马文才的声音顿觉惊喜不已。
“嗯,我在,我来是告诉你,就快要到了;到时候人会很多,礼仪也很繁复,但是你不用担心,跟着我就好了,我会护着你。”一想到跨马鞍跨火盆什么乱七八糟的,马文才脸色就有点发黑,这是什么鬼习俗,她的裙子那么长,万一烧到她怎么办。
苏萱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嗯,那就拜托你了哦,小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