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旧宅。

书房还亮着灯，顾小叔坐在红木书案前翻阅文件。但他更长时间是在失神，钢笔戳在纸上的位置已经晕染出一圈墨渍。

顾小叔也不知道怎么地，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一丝不安——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未出现，上一次还是十年前。

很快，他的这种不安感成为了现实。

那边的人打电话来通知他——派去的人都被警察抓了，无一幸免，这已经是继绑架失败之后的第二次了。

顾小叔闻言，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将手机扔出，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楼下，正躺在床上的顾沃文被吓得交出闪现，提前锁定败局，气得让他磨牙道：“真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预料中的打砸声没有继续传来，顾沃文掀开被子，悄悄摸上楼去，正巧撞见助理将手中U盘呈交给父亲的一幕。

顾沃文往右侧探了探头，总算看清老父亲的脸，他应该是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结果，脸色不再阴沉。

“云辛柏的电话录音在里面是吧？”

助理点头：“是。”

“行了，你退出去吧。对了，让那个不孝子去一趟医院。”

说着，顾沃文被自家老爸不经意地视线扫了一眼，后背吓出一身冷汗。

对于助理转达的通知，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直到顾沃文坐到车里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堪称逆子的他并不习惯顺从顾小叔的决定，他掏出手机打了几把游戏，直到助理来催他才慢悠悠地启动车辆。

*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去，云梓楠还在昏睡中。

匆匆赶来的云父在看过云辛柏肩膀的伤后，直接找到了云梓楠的主治医生，神色凝重地问：“他的脸还有机会恢复吗？”

主治医生：“大概率不会留疤。就算有，可以做同位素治疗。一段时间后，有很大概率机会恢复。”

“好。”云父刚想松一口气，又被医生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疤痕好恢复，但他的面部神经难说。被玻璃划伤的那道只是看着吓人，主要是他的刀伤。它切断了面部神经，之后可能会出现口角下垂、眼裂之类的症状……”

“这…有得治吗？”云父试探着问。

医生摇头：“神经我们只能用药物促进它修复。”

云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正想问问有什么特效药的时候，电话来了。

是云老爷子。

那边的话很简洁，云父的脸色黑得很快。

他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云辛柏所在的病房，视线最后停在昏迷的青年身上。

好在云辛柏动作迅速，云父并没有发现他在偷听，他失神地目送云父离开。

刚刚的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底，事实的打脸比什么都疼——他嫉妒的一切原来都那么不堪一击。

或许他这个亲生骨肉会有所不同吧？

云辛柏脸色惨白地自我安慰道。

*

脸颊的温热痒意让云梓楠从沉睡中惊醒，入目是刺眼的白，熟悉的声音从耳旁响起：“醒了？要不要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云梓楠转头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桃花眼，黑润的眸子里只有他。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嗓子干疼，发不出一丝声音。

程菥眼底的担忧更甚了，云梓楠轻轻点头，垂下的眼睫刚好挡住他眼底的欣喜。

他对自己下手的轻重有清晰的认知，那块玻璃很钝，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的伤口看着更吓人。

他本意只是想让云家人放弃纠缠他，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云梓楠抿了一口水，可怜巴巴地看向程菥。

他什么都还没说，程菥便问他：“是伤口疼了吗？刀伤有点深，要不要我帮你……”

云梓楠抓住了程菥的手，缓缓摇了摇头，他招了招手，示意程菥凑过来。

青年听话地蹲下身。

“我不想让他们继续缠着我。”云梓楠小声说。

程菥眼底浮现一丝了然，正当他准备好好劝劝云梓楠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巡房的护士听说程菥两人是医学生，干脆把更换面部纱布的任务交给程菥。

顾沃文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他磨磨蹭蹭了许久才出发，没成想自己一来就看到了云梓楠脸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淋淋的，白色的缝线将伤口连接在一起。

他被吓的连退数步。

顾沃文没有那种特殊的审美，人体缝线在他眼前毫无美感，他自己就能脑补出一万字血淋淋的过程。

他的脸开始幻痛，手不自觉抚上脸颊，五官不受控制地扭曲在一起。

由于顾沃文毫不收敛动作，病房内包括护士在内都朝他投来奇怪的眼神。

尤其程菥，他就差把轻蔑刻在脸上。

顾沃文最受不了别人轻视他，心一横就走了进来。

换纱布的行动还在继续，他不敢看也无处可躲，四处乱瞟无效，他只能指责起病房内他最看不顺眼的人——程菥。

“云梓楠，我早跟你说过，离这个人远点。不然，脸也不至于被划成这个鬼样子。他舅舅就是个赌鬼，鬼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少债主。你之前不跟他交往的时候，不就好好的？你这样还怎么跟我履行婚约？”顾沃文用长辈式的教说口吻指责道。

云梓楠因为换药不敢动弹，为了表示“尊重”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程菥见状，替他说了：“我们高中就是朋友了。”

云梓楠满意于他和程菥的默契，弯了弯眼，扬起半边嘴角。

“我怎么不知道？”顾沃文语气里透露着不可置信，隐隐夹杂着愤怒，“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程菥接收到云梓楠的眼神示意，仔细观察他的唇语，继续转述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说着，程菥看了顾沃文一眼，忍不住补充道：“警察会抓到幕后黑手，但我感肯定这件事不是舅舅做的。你敢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除了你还能是谁？我们哪里会接触到这些胡作非为的歹人？”顾沃文下意识反驳。

冷不丁地，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件事还是去问你的父亲比较清楚。”

顾沃文瞬间就认出了是顾闻璟的声音。

他在整个顾家里谁也不怕，就怕他爸和顾闻璟，这两个都是心机深沉的人，他看不透，也惹不起。

反正他现在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干脆在临走前放狠话道：“问就问。”你们两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攻主打的就是纨绔子弟成长型。

我的攻一旦被我拉出来，我真的很难收回去，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