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断断续续的哭声绕着人打转,绿油油的安全指示灯照亮空间一角,防盗门“滴滴”作响,简直与鬼怪电影里的场景属一个妈生的。
就他们走出电梯间的这会儿功夫,单上下两层,程菥就听见了五串踉跄逃走的脚步声。
程菥三人淡定地走到宿舍门口敲了敲。
“谁呀?”门内的呜咽声停止,陈念山问。
杨榆坏心眼地挤到最前面,挥手示意程菥两人躲起来。
这是属于全年纪的捉弄把戏,无需交流,两人便秒懂配合。
由于事发突然,程菥躲起来之后才记起要给杨榆解除法术。
好巧不巧,他刚刚念完,宿舍的门就已经打开,陈念山、杨榆两人对上了视线。
程菥心虚地捂住了眼睛。
陈念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双眼瞪大,直接傻在原地。
——杨榆那白白净净的脑袋竟然长在了一个高状的黑皮男人身上!而且、而且他的身体还在逐渐消瘦,就像在鬼怪游戏里一点点被抽干精血的受害者。
“啊!鬼——”陈念山面上吓得血色尽失,两眼一翻,人直接晕了过去。
*
陈念山是被一阵对话声吵醒的。
许是因为他被惊吓过度的原故,那些交谈声落入耳中时,仿佛隔了一层塑料薄膜,模模糊糊——分不清是谁在说,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
“杨榆,你把人也吓得太狠了。他刚刚心跳都超一百三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要不是我接得快,他的脑袋指定得摔出个脑震荡来。”
陈念山闻言,只想说声谢——他现在的状态也跟脑震荡差不了多少。
思绪转动间,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陈念山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秒对话又开始了:“诶?!我看到他眨眼了。人是不是醒了?”
紧接着,两道冰凉的指尖贴上他的额头,淡淡的腥臭味夹杂着海水的潮湿气息飘到鼻尖。
陈念山更坚信自己的猜测了!
“是醒了。”
“他还会装睡?看我不把他弄醒……”
陈念山闻言,不在装了。
他丝滑落地,抱着杨榆的大腿,语气悲凉地道:“朋友你听我一句劝。你可不能在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走错了路啊!
虽然你刚来的时候很讨人厌,还一副人傻钱多的任性少爷模样,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拉无辜之人当垫背这种事太损阴德了,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我要是真死了,指定拉你当垫背。”杨榆掰开陈念山的手,蹲身一把将人脑袋扣在怀里,用手臂的夹角把人控制住,“你再仔细体会体会,我是死是活?”
是死是活?
陈念山觉出指尖的呼吸是滚烫,愣愣地朝杨榆看去,红红的兔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有了被“鬼”吓的经历,他很容易就接受了杨榆只是假死的事实。
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满了他的胸膛,吃海鲜大餐也不忘偷瞧杨榆,眼里满是稀奇。
杨榆被他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忙将碗端开,开启新话题道:“据你们的了解,陈澈的耐心怎么样?”
云梓楠回忆片刻,答:“相当地好。”
“啊~”杨榆面露难色,“难道我只能待在这里吗?又或者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小区楼下的那群人引开?”
云梓楠摇头:“人太多了,把人全引开不现实。”
陈念山提议:“摸黑回去呢?”
云梓楠依旧摇头:“摸黑回去也是有暴露风险的,陈澈很可能也派了人堵在家门口。”
“那怎么办?”杨榆问,云梓楠和陈念山都摇了摇头。
程菥就是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开的口,他问杨榆道:“你很着急要吗?”
杨榆摇头,程菥便接着说:“不急就给我一天时间。”
程菥很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想要完成假死,大前提条件就是不被发现——这意味着杨榆要改头换面。
做整形的风险太高,他很快便想到了修仙界中名为“魈头”的一种易|容面|具。只要将它贴在脸上,容貌就会彻底改变,连监控也拍不出破绽。
经过他与系统的好一阵battle,他的背包里已经躺着足够制作魈头的材料,只待他炼制出来。
程菥计划着,将视线投向杨榆。
“一天而已,没问题!”杨榆爽快地点了头。
自从死遁后,他对程菥的信任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只是一晚过去,青年就给了他那么大的一个惊喜——一个戴上去之后立刻换脸的面具。
杨榆只是试了一下就将它摘了下来,他想用这次机会,做一个一石二鸟的局:
一是为了摆脱陈澈的怀疑;二是挑拨陈澈和严文赋之间的关系。
程菥坐在副驾看戏。
云梓楠心照不宣地配合杨榆演戏。
他假装刷不开停车场的车闸,给足混混们点开相机的时间,又卡在他们靠近之前,踩下油门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
混混们看着手机里与杨榆几分形似的身形,内心激动不已,忙不迭地将拍到的照片发出去领钱。
陈澈收到照片的那一刻,他腾地站了起来,心脏快得几乎要跳出来。
他饭也不吃了,拎着手机就开车赶往严家。
陈澈到时,严家正在饭点时间,佣人多集中在后厨,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闯了进去。
绕过影壁,陈澈大步朝饭厅走去。
他前脚还没跨过门槛,严父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严文赋!你不是想娶陈澈吗?我现在都应了,你在犹豫什么?”
“我不会娶他。”至少不是现在。
严文赋低沉的嗓音一字不落地传入陈澈耳中,他的双耳好似有电流声一窜而过。
剩下的话他都没听进去,掌心被手机硌得生疼。
陈澈恍惚的时间里,腿脚不便的阿姨总算追上了这个小年轻,她粗喘了几口气,道::“陈小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冒失地闯进来?老爷和少爷正用餐呢!”
阿姨的声音已经压得极低,只是餐厅的氛围太过死寂,里面的人毫不意外地都听到了。
严文赋沉着脸走出来。
他牵住陈澈的手,将他带到花园的角落。
连日来与父亲的争吵让严文赋身心俱疲,他揉了揉眉心,问:“刚刚你听见了什么?
陈澈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嗯。”严文赋揉了揉陈澈的脑袋,“来找我是有什么紧要事吗?”
陈澈迅速将自己从情绪的漩涡中拉拔 出来,他打开手机,将照片递给严文赋看。
“杨榆出事的那天,我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很像他的人。还记得我找你要SD卡吗?我就是想看看那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怀疑,杨榆还活着。”
“你说,他是假死骗我?”
昨天的自责和悲伤迅速转变为怒火,它们在严文赋的心中熊熊燃烧。
在得到陈澈笃定地点头后,他更是沉下了脸,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得泛白。
严文赋控制着语气,低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陈澈的心态:我不能让严文赋陷在对杨榆的愧疚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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