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山三人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后,站成一排Wi-Fi信号,在电梯门口探头探脑。前来探视的路人被他们吓得不轻——以为是什么新型迎宾方式。
云梓楠是第一个冲上前来的。
程菥还没出电梯就被他上下左右看了个遍,问:“胸口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程菥连连摆手:“不至于。我没那么弱,我现在到楼下去跑个八、十公里都没问题。”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露出自信张扬的笑。
云梓楠被他弄得没办法了。
他跟程菥从高中就认识了,也算了解他的性格。
那时候他以为小程菥说自己有心脏病时只是玩笑,是他为了恐吓那群不良少年而找的借口。
因为在那之后,他认识到的程菥就是一个张扬又肆意的少年,他看着比任何人都健康、有活力。
所以,在他得知真相时,他经历了震惊和后怕,但现在他想通了。
青年既然只想当一个普通人,那他便支持他。
于是,云梓楠点头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但你的紧急联系人必须是我。”
程菥知道这是云梓楠的让步。
看似温柔好说话的云梓楠实则是最强势的。
再者,程菥也很享受这种被他关心着的感觉。
*
四人一路并排着回到病房,杨榆累倒在床上——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还在折磨着他。
程菥不禁询问系统:“我真的不能给他治疗吗?”
【不可以。】
系统的机械音冷冰冰的。
【任务内容里有写——
宿主需要在杨榆和严文赋爆发激烈冲突、之后!对杨榆进行紧急救治。保证后续死遁计划的顺利实施。】
程菥幽幽叹了一口气,只能压下心中的冲动。
他尝试着拿起一旁的杂志分散注意力,结果,他还没翻几页,剧情已经如约而至——
捧着手机的陈念山冷不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眼发直的模样活似见了鬼。
他们都很熟悉陈念山的这种状态,程菥回想系统任务出现的时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听陈念山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念道:“数幢摩天大楼‘摇摇欲坠’,严氏建造工程存在巨大安全隐患。近日国外某检测公布了一份对严氏使用的新型板材的检测数据。
报告称,这种板材长期暴露在潮湿环境中,表面的涂层会遭受破坏,水汽渗透内部,结构遭受腐蚀后容易引起结构坍塌……该种建筑材料的使用年限不超30年。(1”
陈念山的吐字很清晰,音量也足够他们所有人听见,杨榆回忆着上一世:
这件新闻被爆出来时,已经是在他和严文赋定金之后,也是他杨家家破人亡之时——
他们家被严家推出来承担这一切舆论风波,他的父亲因为承认是自己私自调换板材被判死刑。
投资了严氏工程的小商户损失惨重,一拳一脚将他的母亲和哥哥群殴致死。
而他…他的生命也被他们联手,永远终结在那个月圆之夜。
他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这件新闻竟然也跟着提前了,而且幕后推手直指严家。
严家势必受到重创,这一次,他或许不用做到死遁这一地步。
杨榆越想越兴奋,他忙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开口便询问:“哥哥,你注意到新闻了吗?”
“嗯。看到了。”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爸,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解除婚约,对我们的影响势必会降到最小的!”杨榆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杨哥哥重重叹了一口气:“迟了,小榆。”
几乎是下一息地,电话被人夺去,另一头传来杨父的声音。
他说:“儿啊,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们那个年代不都这么过来了。严家这个小孩好啊,你多跟他处处就会喜欢他了。而且,你严叔叔家现在遭了大难。我们现在取消婚约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你知道吗?”
“一厢情愿!”杨榆几乎压制不住怒气,他急促地呼吸着,“说不定人家巴不得你取消呢?你这样紧赶着晚上贴,人家承你这份情吗?”
“杨榆!”杨父的怒气隔着听筒也能感觉得到,“这就是你严伯伯亲自打电话来跟我说的。我们养你那么大,任你挥霍、胡闹,只是指望你收心之后,可以跟严少爷好好的,懂吗?不要再说这些话,晚点我会让你妈过去看着你!”
说着,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对了,你最近变了很多,我改天会好好查查你的那些朋友,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深交。”
杨榆沉默了,他像是忽然被人抽干了力气。
他用双手夹起被角盖在头上,不断回忆着他重活过来那一刻的心情。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程菥三人静静地看着,不敢说话。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榆推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脸上又恢复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好饿,吃大餐去!”
“可是你这样能出去吗?”陈念山用往常的语气问。
“山人自有妙计。”
说罢,他们就见杨榆一阵倒腾,病好被巧妙的折叠了起来、他身上的病号服摇身一变成了蓝色条纹套装。
只要他将双手往宽大的衣袖里一缩,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住院病人。
“走。”杨榆吹响‘战斗’的号角,带着他们往门外走去。
他们才晃悠到门口,迎面便是古早剧里的经典一幕——富家千金.陈澈被反派大boss.千金的父亲拉走,两位主角在完全可以追上的距离内上演天人永隔的戏码。
杨榆几人吃够了瓜才准备继续抬步离开。
谁料他们才走一步,迎面便走来一个男主角.严文赋。
他二话没说,直接将杨榆拽进房间里,大门被“碰”地关上,云梓楠差点被撞到鼻子。
“松开!你捏到我的伤口了!”
严文赋闻言随之松手,杨榆被惯性甩飞,膝盖狠狠撞上茶几。
只听咚地一声响,茶几被推出30公分,金属桌角与瓷砖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响声。
杨榆发出一声闷哼,膝盖上刚结痂的伤口被撞开,血液瞬间就染透了轻薄的病号服裤子。
杨榆疼得忘记了呼吸。
严文赋见状,良心发现地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杨榆扭头避开他的触碰。
严文赋尴尬地收回手。
他捏紧拳头,自上而下地看着青年,说出了他刚刚憋在心里的问题:“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我跟陈澈永远也没可能了。你就这么喜欢我?”
说着,他缓缓蹲下身,抬手握住杨榆的脖子,将他的脸扭过来。
杨榆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热泪滚落,滚烫的温度灼烫了严文赋的手。
杨榆皱着眉,用手推他。但就那蚂蚁挠痒般的力气更像是在与他调情。
严文赋眸色暗了暗,正当他想要再次戳破杨榆的妄想时,杨榆盈满泪水的眼睛忽然涌现出强烈的怨气。
只听他半是怒吼,半是发泄道:“是是是,我喜欢你。十几年前我就该让你死在水里!没有遇到你,哪怕我被全世界骂暴发户我也是开心的。遇见了你,我的生活全变了,学钢琴是、学射箭也是,我TM活成了一个专门为你定制的人偶!”
严文赋被他的话镇住了,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刚想要说的话。
正当他准备重新组织时,病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那个叫程菥的青年如一道残影般蹿了进来,他弯腰抱起情绪几近崩溃的杨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带回了病房。
严文赋后知后觉地追出来时,病房门已经被陈念山关上,云梓楠如门神一般上前一步将他拦住:“他现在不想见你。”
“他的伤。”
“那不是拜你所赐吗?”云梓楠不答反问。
陈念山这时也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拦人,他语气笃定地道:“小橙子会帮他处理。”
严文赋闻言并没有甩身离去。
他望着紧闭的门,心底忽地涌现出某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试试时间大法,快进到跳崖。
1)参考自RAAC混凝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