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过去，客房服务以及快的速度将冰块送了上来。
陈念山捧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杜牧宜的伤处，语气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杜牧宜垂着头，皱眉仔细感受着，后脑勺的刺痛逐渐被冰凉替代。
痛苦减轻，他接过陈念山手中的冰袋，抬头看向青年，嘴角挂着温柔的笑，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模样：“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太唐突了。”
“不不不，是我反应过激了。”陈念山咬住下唇，刚刚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你有想吐的感觉吗？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扶杜牧宜。
“我没事。”杜牧宜压下陈念山的手，“就是有点疼而已，我真的没事。”
他见青年还不死心——想劝他去医院，他干脆转移话题道：“昨晚我都喝醉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句‘生日快乐’。对了，我的礼物你拆了吗？”
陈念山对上杜牧宜直勾勾的视线，心虚地闪避开：“还没有。”
“我就知道。”杜牧宜的笑容更盛了，“那还不快去拆开？”
“好。”陈念山被杜牧宜温柔地看着，身体仿佛接收到了某种强制性的指令，起身就去将礼物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约莫两个巴掌长，一个巴掌宽的盒子。
陈念山解开上面绑缚的丝带，看到藏在盖子下面的情侣对戒，一张银行卡以及其对应的存折。
陈念山明显愣了一瞬，他转头看向杜牧宜。
男人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不发一言。
陈念山只能迟疑地拿起存折，在他的示意下翻开本子。
与一般的存折不同，他手上的这本贴了许多标签，上面的每一笔资金都写明了用处。
陈念山仔细一看，那些备注记录的分明是从他们认识开始到现在，他在交流时只言片语间透露的遐想：
去看一次苍山雪、洱海月；
尝一尝蔡澜先生《死前必吃清单》里的炭烧响螺；
看一次南迦巴瓦峰的日照金山；
……
陈念山很难形容他此时的感觉，飘飘然不似在凡间，心跳如擂鼓，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反衬得昨晚的苦痛像一场梦。
不，或许现在发生的一切才是幻境。
他拿着存折，喉头像是吞了石子一样梗得生疼，疼得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何德何能……
“我……”陈念山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一个字，不待他说完，杜牧宜的手机响了。
刺耳的铃声与他的起床铃如出一辙，昭示着梦即将要醒来。
杜牧宜皱眉接通了助理的电话：“你到了是吗？我现在就下来。”
陈念山脱口而出问：“你去哪？”
“去找赵总。”杜牧宜说完，脸上露出心直口快后的懊悔神情。
“你…要…见…谁？”陈念山定定看着他，语气确认似地问。
屋里没有亮灯，天又只是刚曚曚亮，窗帘又被重新拉上。他们看彼此都像是由欲望交织而成的浓黑一团。
“你听错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他？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陈念山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杜牧宜，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杜牧宜不敌他，动作轻缓地将冰袋放在茶几上，目光凝视着桌面迅速凝结出的水雾。
“我们的团要解散了，我需要一个能让我在演艺圈站稳脚跟的角色。”
低沉的声线还带着刚醒时的微哑，但他说出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生生在陈念山的脚下凿出一条直通现实的通道。
他失速下坠，声音也连着带上了一丝彷徨，问：“没别的选择了吗？”
杜牧宜停下理衣服的动作，掀起眼睑与他对视，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无奈，但他偏偏残忍地摇头道：“没有。”
说罢，他不等陈念山再问，压下门把手，径直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将杜牧宜最后一句话截断：“我等你回复。”
陈念山双眸失神地望着早已合上的房门，久久不动弹。
*
一门之隔的杜牧宜收回拉着门把的手，头也不回地往负一楼走去。
保姆车停在电梯口隔壁的车位上，只等他身影出现，侧门便迅速开启。
不知是真的撞晕了脑，还是药物的余韵未消，杜牧宜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下意识向后靠去。
结果后脑勺一沾枕头就疼得他面容扭曲。
他不耐烦地“啧”出了声，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杜牧宜一眼，确认道：“我们是排完最终舞台就去找赵治吗？”
“当然不。”杜牧宜冷瞥他一眼。
助理不解地问道：“那你怎么……”
“不刺激一下他，他怎么会为我所用？”杜牧宜冷笑着道。
男人的笑实在好看，薄情又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助理忍不住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又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杜牧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降下车窗，把烟灰往外弹了弹，懒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咳咳。”助理先是嘟嘟囔囔了几句杜牧宜的好话，而后才一脸纠结道：“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慷人之慨了。”
杜牧宜一记冷刀过去。
助理刚好垂下头系安全带，完美错过了他的死亡凝视。
不然他绝不敢往下继续说到：“当年他也只是个孩子，就算他想帮你，貌似也做不了什么。”
“就算他没用，他也不该在指证的时候保持沉默。”杜牧宜的语气极淡，就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但越是平静，其中压抑的怒火就越发不可收拾。
“也是，那的确不该。”助理自知触了霉头，连声认错，迅速转移话题问：“我准备的礼物还可以吧？”
“恶心。”
“你真是不懂浪漫。”助理小声嘟囔着。
声音被发动汽车造成的引擎声覆盖，汽车驶离酒店。
*
酒店单人间内。
就在杜牧宜走后没多久，陈念山的手机响了，他没有焦距的目光停留在陌生来电上许久。
他眨了眨眼，等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再次打来电话。
“喂？”陈念山接通通讯。
听筒里传来继父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对方才张口就向他索要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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