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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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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小姐这话怎么讲?诸位同在明秀山庄, 什么叫远?又如何不能一道聊天?”

明明是妹妹,却称“顾二小姐”,言语分毫不让,却偏偏一副懵懂求知模样。www.xiashucom.com在座的贵女又不是都傻, 英王妃这不就是一点不给自己妹妹脸面吗?

看来这姐妹两个, 关系不是一般的不好啊。

顾锦在顾绵面前嚣张惯了, 去年两次与顾绵见面,都被顾绵压了一头,她心里早就不平, 如今顾绵又是这样不冷不热让她下不来台, 她一下便恼了。

只是顾锦也知道轻重, 她最为看重的平国公夫人还在这呢,断不能坏了这位夫人的印象。于是便按下心里那蹭蹭往上冒的火气, 故意扯出个微笑来。

“王妃误会了。小女也只不过是见王妃和曹姑娘坐在那边,想着大家一块才热闹, 方不负了长公主的美意,这才提个建议罢了。王妃若是不喜,当小女没说便是。”

她这一串话柔柔地说完,竟让顾绵有了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秦氏也还行啊, 能把顾锦这种一点就着的人教成这样,大概费了不少功夫吧?

只是她抬眼往顾锦那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远些坐着命妇夫人的那一桌,平国公夫人周氏正端起茶杯来,一下便明白了。

顾锦既然与平国公世子有来往, 那她这样子,看来是做给那一位看的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顾绵便轻松下来。

顾锦身上可是有包袱的,她却没有。于是她耷拉下眼皮,略叹了口气:“瞧二小姐说的,倒好像是我故意不同各位小姐热闹一般。只是那一桌原就人多,如今倘若要再加了我与曹姑娘,该是多挤呀。”

顾绵这话说得也没错,长公主这里准备的方桌却是不甚大,来的夫人只五位,堪堪坐了一桌,姑娘们却有十来个,只顾锦那一桌,就已有六个人了,还真是坐不下。

顾锦原是想挑个话头,引着与她相好的几个姑娘一起奚落奚落顾绵这个“准寡妇”过过瘾的,谁知顾绵竟说起桌子人数来了。

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有平国公夫人在那边,顾锦若要维护那所谓柔弱淑女的形象,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

能怎么接?还不是得让座!

原先这一桌她身份算最高,坐的是南向主位,如今若是按顾绵说的,她要坐过来,顾锦可不是得让开点?

这一让不要紧,一个让一个,若有那家世低些的,少不得要起身往边上站站,那还不恨到她顾锦头上了?

可顾锦现在骑虎难下,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和英王妃明着来吧。

“王妃原来是担心这个呢,王妃只管坐过来就是,小女低微,自然是要王妃先入座才是。”她将自己的位置让开,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便是特意放缓了声音,也能听出不平来。

而随着她这番动作,那一桌的几个姑娘果然也个个都站了起来,尽管看不出是怀了怎样的心思。

顾绵自然知道她心里憋屈,可谁让顾锦要来招惹她呢?

她起身,朝顾锦露出一个和气的微笑来:“顾二小姐谦逊有礼,不愧为世家贵女。”

她抬了步子,一步一步稳稳向顾锦走过去,明明再寻常不过,可硬生生让顾锦觉得是被人踩在心上。

她盯着顾绵那张如今意气风发的脸,心里的恨意好像烧到了极点。

只是顾绵却没在她面前停下,反而轻巧地就绕了过去。

众女都是一惊,却眼见着那人款款而行,竟是直接就走到了那五位夫人所坐的一桌。

“先才未及给诸位夫人请安,还请恕晚辈无礼。”顾绵微微福礼。

那一桌虽坐着的都勉强能算顾绵的长辈,可谁的身份能有王妃高?

顾绵年龄是小,可英王再病也还活着,活着就是王爷,顾绵就算是皇家的人,她们又哪敢心安理得受这样的礼?

立时几位夫人便都站了起来,以国公府人周氏为首,都道“王妃过谦了”等语。又连忙请顾绵也坐下说话。

都到这份上了,在场的谁还能明白不过来?

人家英王妃那是有品阶的,是和朝廷封的命妇一个地位的,要坐也该和夫人们坐一起,怎么会和一群姑娘坐在一处呢?

顾锦打从说了第一句话就输了。什么都不用说,单只英王妃一个头衔,在这种众人多少都要顾及面子的场合里,就能将她压得死死的!

顾锦一张还算俊俏的脸上如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她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想起当初让顾绵去嫁英王时她爹娘说的那些话。

什么顾绵没有亲娘没有势力,到时候也是任她们拿捏,什么顾绵没有见识,是乡下来的野丫头,迟早自己闯出祸事,都是狗屁!

那顾绵,怕不是一只包藏贼心的狐狸!之前在府上寡言少语的,都是装出来的!

可是木已成舟,如今顾绵是英王妃,就算顾锦明白了这些,还有何用?

坐在那一桌的顾绵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越过顾锦那张带着隐怒的脸,看到那边坐着的曹书影朝她笑了一下。

她的心情于是更好了几分。她是知道曹书影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如今曹书影却不嫌她反将一军,看来是真将她当朋友了。

两个脾气秉性不同的人却能做朋友,顾绵一时又感慨,命运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却说顾锦这里,自己讨了个没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些尴尬。

可她平日里也不是白与那些世家贵女结交的,有与她关系好的,巴结着顾家的,便上前来说些体面话,几个姑娘笑笑闹闹,算是全了颜面。

可是在坐的人,大都心里跟明镜似的,方才那么一出,谁还看不出这顾家二小姐踢到了铁板上?

便是先前存了看不起顾绵心思的那些人,这会也只敢在心里感叹一个将做寡妇的人还这么张狂,嘴上却是不敢说什么了。

只不过,也偏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

来了个人说长公主有事,恐要再晚来一会,让各位夫人姑娘先赏景,用茶点水果,众人里便又有人坐不住了。

姑娘们那一桌,说笑热闹,不知是谁提了话头,便说起了近来京中时兴的首饰脂粉。

枢密院都承旨齐大人家的姑娘齐笙月,性子最是活泼,当先便称赞顾锦腕上戴着的一只绞丝金镯:“譬如顾二小姐戴着的这只,据说是异邦匠人的手艺,阖京城的铺子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这是宫里给的赏赐。”

其他姑娘便都惊叹。

这时却另有一人开了口:“不过一只金镯子倒让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这一声夹杂在一片赞美之音里太过突兀,连另一桌坐着的顾绵也忍不住看过去。

见是一位着了妃色百蝶裙的姑娘,她细细回想了一下,这一位好像是礼部尚书之女,名字……应该叫吕姝。

想不到竟这么不给顾锦面子,倒是有趣。

那个齐笙月的性子顾绵也多少知道,上次就是她在平国公夫人跟前告状,这吕姝出言不留情面,她登时脸色就不好了。

“吕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让我们见见更好的?”

“齐小姐这话可是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好东西?就是算个好物,和顾府那样的人家比也是算不得的。顾大人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这几年平步青云,咱们都羡慕不来。”吕姝挂了一脸散漫的笑容,一席话竟像是另有所指。

顾绵听得微皱了眉头。坐在这的都是女眷,吕姝这却说的是朝堂的事。难道顾家和吕家还有什么矛盾,能让吕姝这么针对顾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锦若再不说点什么,只怕更难收场,她只能道:“家父为官之事,顾锦是女子,自然不懂,想来吕小姐博学多才,这才知道。只是在坐诸位大多也不懂这些,咱们还是接着说那时兴的花样好。”

不愧是顾锦。顾绵忍不住要在心里给她鼓鼓掌。

以前在府里,顾锦就最爱玩这孤立人的一套,没想到到了这种场合,还是使这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那吕姝敢提及顾文业,焉知不是家里的授意?顾锦倒好,先把人给得罪了。

不过傻子总有更傻的配合,她话音一落,齐笙月就喜笑颜开接着道:“是啊是啊,咱们说首饰,干嘛说那些生涩难懂的?蓉蓉妹妹今日戴着的这个璎珞圈就也好看。”

她将话引到了郑蓉蓉那,姑娘们本着不惹事的态度,也就都忽视掉刚才顾锦吕姝两人的剑拔弩张,都去看郑蓉蓉。

顾绵自然记得这个上次被她赏了一巴掌的小姑娘。她今日见郑蓉蓉便觉得她好似有什么心事,如今再看,她连应付齐笙月都懒懒的,怕是真的心情不甚好。

顾绵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她上次那一巴掌想告诉郑蓉蓉的东西,她还是没学会啊。

齐笙月见郑蓉蓉也不怎么想搭理她,便又将视线投到顾锦那,想看看顾锦的意思。却见顾锦给那头桌子使了个眼色。

齐笙月牢记她娘说的和顾家搞好关系的事,顾锦一暗示,她登时就明白了,立马又道:“要说首饰着装特别,依我看,咱们都不如一个人。”

众人自然问她:“不如谁?”

她便莞尔一笑,看向了坐在旁边那桌的顾绵:“英王妃端庄尊贵,自然首饰也戴得得体大方。”

顾绵有时想,是不是魏阶这些年太不引人注目了,以致于一个枢密院都承旨家的小姐,都敢对英王妃评头论足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从青州来,对京城里不了解,却不想到了这才知道,顾嬷嬷教她那些竟是一条比一条有用,倒是京城里有些姑娘,傻傻的甚至有点可爱。

她并不说话,垂着眼帘只等着看好戏。

端看齐笙月这话有谁敢应,也能大体猜到魏阶有哪些敌人了。

那齐笙月见顾绵不说话,又看顾锦眼色,一时间更大胆了一点,接着道:“便说耳坠上的南珠,怕是只有戴在王妃这样的人身上,才能如此夺目。”

这是奉承话,顾绵有些意外,不过那一圈的贵女倒是纷纷点头。

管他什么呢,说好听话总是没错的。

可这齐笙月下一句就转了风头:“不过……金珠宝玉,历来人们都喜欢,却还少见配以木簪的。金银昭示身份,是最为贵重之物,尤在重要场合多佩戴,倒是木制的,我竟有些年没见过了。”

她这话没有指名道姓,可谁不知道说的是顾绵?

这一整个亭子里的夫人小姐,除了她,又有哪个还在发髻上插了木簪?

其实早有人看见了,毕竟那木簪上的血玉在发间尤其显眼,只是这种疑问没有人会讲。

却不想,齐笙月倒是点了个直接。

顾绵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那看戏的心思一瞬间便荡然无存。

说她顾绵附庸风雅也好,说她庸俗不堪也罢,但说这木簪,她齐笙月不配!

魏阶送她的东西,除了她,没人可以说不好!

顾绵那捏着白瓷茶盏的手猛地一紧,下一瞬,那盛着半盏茶水的茶盏就已然脱手飞了出去。

齐笙月尚为自己点出英王妃不尊重主家、配饰不当而洋洋得意,忽然,斜里竟是飞来一个茶杯!

她慌忙之中根本躲闪不及,那茶杯直直便撞在了她身上,里头茶水一下便泼溅出来。

众姑娘哪想到宴会上能有这种场面,俱是大惊。

却有个身影,在她们都没看清之际,轻巧地腾挪闪转,脚尖抬起,刚好将那撞在齐笙月身上又滚下来的茶杯稳稳接住,像踢毽子般踢了起来。

但见那白瓷茶盏腾到半空又转而落下,最后,堪堪落在顾绵手中。

方才还坐在那里的英王妃,此刻正端了白瓷茶盏,亭亭玉立,巧笑嫣然:“哎呀,齐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穿着件被茶水泼脏了的衣服,等会还要面见长公主殿下,岂不失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女这才从刚刚那一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里回过神来。这会再看齐笙月,胸前被茶水泼脏了不说,头发上还沾了片茶叶,这才是真正的失仪!

那齐笙月让人泼了茶水哪还能让?登时便站起来:“英王妃真是好身手,我什么都没说,王妃便要泼人茶水泄恨!”

“泼你茶水?”顾绵笑了出来,“齐姑娘年纪不大,怎么眼神还不好了?分明是你碰到了茶杯,溅了一身水不说,还险些把长公主的瓷杯子打碎了,我不过是帮忙将这杯子完好接住了,怎么能说是我泼的你呢?”

可不是吗?那茶杯是飞过来的,齐笙月正好挡在那,正好叫那茶杯撞上了,这么一想,英王妃说得没有一点问题。

那在坐一圈的人看向顾绵的神情顿时就变了。京中早有传闻,顾家大姑娘行事鲁莽,是个没有规矩的“恶女”,如今再看,这分明是步步为营,让人吃了亏还说不出话来!

而她那身手,莫说女子,京中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一个白瓷茶盏,被她扔出来,泼了齐笙月一身茶水不说,最后又完好无损回到她手里了。而她中间,硬是靠那灵巧的身手,把自己从个泼茶的坏人,变成了个“救杯”的好人!

连平国公夫人周氏的眼神都不由深了深,一时间觉得自己竟是将这位英王妃低估了。

齐笙月听她一番花言巧语,哪还能忍下去,当下便提高了声音:“王妃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口才!”

顾绵波澜不惊:“那倒要请齐姑娘说说,我怎么颠倒黑白了?”

“王妃用茶水泼人,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来,哪有什么规矩礼仪可言?”

“齐姑娘懂规矩,对着王妃评头论足,也不知齐姑娘这规矩是哪学的呢?”

“你!”齐笙月这会一腔的怒意,只觉得一个要守寡的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哪有理智可言?

她恨顾绵强词夺理,可她又说不过顾绵,那心里的一点恶意再藏不住,张口便冷笑道:“王妃倒是嚣张霸道,言语也不留一丝情面,只是不知道,倘若哪日没了王府支撑,可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起先围观的不少姑娘听见这一句,顿时都惊讶地看向齐笙月,尤其是去年到过平国公府,亲眼看到顾绵教训郑蓉蓉的女孩们,更是觉得齐笙月气得糊涂了。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呢?一个弄不好,可是要被抓紧牢里的!

顾绵微垂了眼帘,明明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却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齐姑娘看来对王府很是了解,对我的处境也甚为关心呐。”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只是没人敢说罢了!今日王妃这样折辱于我,他日门庭败落,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可千万不要后悔!”齐笙月半扬着下巴,似是已经看到了顾绵潦倒落魄一般,脸上竟浮起一丝得意来。

只是她这一句才将出口,跟着就响起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来。

“千万不要后悔什么呢?”

众人一惊,朝那声音来源望去,连忙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

那站在亭外,此刻正看着齐笙月的,不是诚乐长公主又是谁?

齐笙月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这会突然来了。

她人都是一愣,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行礼。

虽她心里甚是瞧不起诚乐长公主那放荡的作风,可长公主身份高贵又得圣上宠爱,捏死她实在太简单了,她又哪敢像对着顾绵时那般猖狂?

魏岚没想到自己办个宴会而已,先是来了宫里的人说要查逆党,才处理清楚,来了就看见有人欺负顾绵,真真是故意要给她添堵!

魏岚连“免礼”都不说,当下便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俯身行礼的齐笙月。

“齐姑娘,你在本宫的明秀山庄里如此喧哗,是为什么事抱不平呢?”

齐笙月对着顾绵时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荡然无存,她跪在那里,低着头,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臣女失礼,还请长公主责罚。只是臣女也是因被泼了一身的茶水一时心急,断没有肆意喧哗的意思。”

“被泼了一身茶水?”魏岚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她自出生就在宫中,又历君王更迭,那彼此倾轧勾结的计谋不知目睹了多少,这小姑娘玩的把戏,在她这还真不算入得了眼的。

“齐姑娘不妨先说说,好好的,怎么茶水不往别人身上泼,偏往你身上去呢?”

“臣女,臣女也不知……”齐笙月知道英王妃和长公主走得近,故意不说英王妃的名字,可在场的人都瞧见了,她料想长公主也没法包庇。

只是魏岚原本就是带着立场的,她本就不是个会公平行事的人,正好她的身份地位也用不着做那些面子工程。

她听齐笙月这么一说,连问都不问了,直接便走到顾绵面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瞧瞧你,几日不见你,怎还觉得你瘦了?可是定襄苛待你?”

顾绵受宠若惊:“殿下说笑了,王爷怎么会苛待于我呢?”

魏岚一笑:“也是,上次本宫已罚了他,料他也不敢胡作非为。”

两人说话旁若无人,让这一圈仍行礼的夫人小姐们个个都是暗自心惊。

长公主如此一番作为,意思不就是,就算英王府落魄,英王妃也有她这个后台吗?

行事再放浪,那也是长公主,有她护着,谁又敢再取笑顾绵一分?

说笑了几句,魏岚这才好像想起了那些被当作背景板的夫人姑娘们,自己坐在当中的桌子边,抬手免了礼。

“本宫这庭院里花开了,景色好,原是想邀请诸位一道欣赏欣赏,可谁知,偏偏不巧,先是宫里来人说事,又是有人喧闹,倒让本宫的好心情,坏了个彻底。”

那边扑通一声,才站起来的齐笙月又自己跪下了:“长公主殿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

魏岚冷眼看向她:“你说无意就是无意?你谈论英王妃那木簪子难道也是无意?”

显然,齐笙月这是踢到铁板上了。这边那些姑娘都低垂着眉眼,没有一个敢在这个关头帮她说话。

魏岚好像很喜欢看她孤零零地跪在那,一时间笑了出来:“齐姑娘要说也是好容貌,只是一张巧嘴却说不出好听话来,论理该教教你才是。”

齐笙月一听这话,脊背顿时就是一股凉气。她砰砰砰给魏岚磕头:“臣女知道错了,臣女妄论是非,是臣女不对,臣女知道错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了出来,在投眼神给顾锦,却毫无回应之后,声音更是哽咽。

到底还是平国公夫人周氏出了面:“长公主设宴原为了高兴,如今因这么个丫头毁了好景,岂不可惜。依臣妇看,略作惩戒便可,重要的是不能辜负了这春光。”

顾绵打量平国公夫人的神情,心下转了转,也就想通了。

这齐家与顾家交好,顾家又听从罗家,都是一派的人,周氏出面也说得通了。

只是魏岚显然不想善罢甘休。今日外头出的事,这些女眷还不知道,她却清楚。她心里烦得很,要怪也只能怪齐笙月运气不好,撞在她手里了。

“国公夫人此言有理。本宫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既然齐姑娘不会说话,那就掌嘴,教她长长记性。青凌,掌嘴五十!”

五十?

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平国公夫人也登时瞪大了眼睛。这诚乐长公主,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她了。

哪知这一下,那原本瑟缩跪着的齐笙月,竟好像是突然豁出去了似的,一下就将走上前来的青凌推到了一边。

“长公主若责罚我,我认了!可总不能如此欺负于人!英王妃先泼我茶水,分明也有错,凭什么只罚我一个?”齐笙月红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顾绵,竟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顾绵微微蹙了眉。

她可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个齐笙月,此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充满了恶意,难道她已经不只是顾锦的眼中钉了吗?

她看向顾锦和秦氏,眸光深了些许。

魏岚脾气却不好,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胆!你如此叫嚣,是在同本宫说话吗?”

“臣女只是实话实说,绝无半点欺瞒之意!”

“实话实说,齐姑娘真是好个刚烈性子。来人!”魏岚一声令下,登时便有几个婆子列着队朝亭子这边过来。只是还不等她们到这,那从后头冲过来的一个丫头,已经是先一步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齐笙月旁边。

“启禀殿下,外头殿前司的一位大人领着不少人进来了,说要捉拿与逆党相关的犯人,并不等咱们通报,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众人便听见亭下已传来兵甲行动时发出的冷冽声响。

接着,就是一个男子洪亮声音传来,让众人甚至来不及回避。

“臣殿前副都指挥使白子冠见过长公主殿下。”

这里还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猛然见了外男,纷纷往那亭子后头躲去。只有顾绵站在魏岚的身边,眉头皱得更深。

白子冠,白家的人,这个时候连长公主这里都敢闯,看来必是哪位大人被定了死罪啊。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魏岚微眯了眼睛,冷声问他。

她才送走了一波说要调查逆党的人,后脚殿前司又来人了,难道她还能是叛党不成?

那白子冠倒是丝毫不惧:“惊扰殿下大驾,是微臣之过,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长公主见谅。”

他说完,一下将大燕禁军所用令牌举了起来:“前枢密院都承旨齐竟因涉嫌勾结逆党刺杀英王、英王妃,已革职查办,微臣奉命前来捉拿其家下人等归案!”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枢密院都承旨齐竟,那不就是齐笙月的父亲吗?

连顾绵都惊讶万分。她虽不喜欢齐笙月,可万没有想到,齐家竟然和去岁冬至刺杀一案扯上了关系。

齐笙月原本还孤注一掷,想要多少拉顾绵下水,这会却是一脸惊恐,三魂去了七魄。

与逆党勾结,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啊。

“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怎么会是叛党呢?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白子冠根本不给齐笙月过多狡辩的机会。

“带走!”他手一挥,立时便有两名禁军士兵上前,两下按住齐笙月,生生将人拉了下去。

“微臣奉命拿人,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治罪。”白子冠此时才将令牌收起,又同魏岚请罪。

魏岚此刻脸色非常不好,她上下打量了白子冠一眼。

“副指挥使尽忠职守,是大燕幸事。”一句话不凉不热,却让一旁的顾绵觉得,好像另有所指。

只是白子冠却像没听懂那话外之音似的,行了礼便告辞离开了。

亭中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可众人心里却五味杂陈,尤其是一向养在深闺,根本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姑娘们,此刻也不比被带走了的齐笙月好多少。

有那年纪小些的,眼泪已在眼里打转了。

禁军直接把活生生的一个人给带走了,这种场面,哪是后宅妇人能见到的?

一时间人人自危,显得这亭子里,不只安静,甚至还压抑了几分。

魏岚闭了眼睛,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酝酿了数月的风雨,这就算是开场了吧。

“春日原是赏景的好时候,只是诸位也瞧见了,实在不巧。想来不只本宫累了,你们也累了吧。散了吧,好树好花的,就别作践它们了。”

魏岚说完,也不再停留,起身便离开了。

顾绵望着这位长公主姑姑的背影,只觉她好似掩藏了什么心事,瞧着,竟让人生出几分心疼。

*

雅茗苑内,茶香氤氲。

二层小楼上的雅间内,一身素色长袍的老者起身作揖:“今日与裴公子相见,方知后生可畏,日后同朝为官,还请裴公子以社稷为重,为我大燕之昌隆建言献策。”

一旁的魏阶和裴川连忙都站起身来。

“前辈一席话,晚生受益匪浅,能听前辈教诲,是晚生福气。日后若行事错漏,还请前辈不吝指教。”裴川温文尔雅,正是虚心求教的学子模样。

那老者乃是观文殿大学士荀踪,听闻此言,笑得更为和蔼:“裴公子文采斐然,日后定可大展宏图。”

“承前辈美言。”

那荀踪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老朽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还请英王殿下、裴公子见谅。”

魏阶忙道:“荀大人今日能来,已是本王与东游之幸。褚枫,速派人,好生护送荀大人回府。”

荀踪便又行过礼,这才离开了。

雅间的门重新关好,魏阶和裴川才又在窗边的桌旁坐下。

“王爷特意将在下引荐给荀大人,应该还有后话吧?”裴川也不与魏阶见外。

自打他入京,魏阶就已派了人在他周围保护。如今他考中,又特意将他引荐给观文殿大学士,显然魏阶在有意给他铺路。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膳,裴川虽是读书人,可也不只是读书人。

“风雨飘摇,本王也不过是想将自己那把伞再加固一些罢了。”

裴川微笑,垂眸自那窗子望出去时,正见骑着高头大马的白子冠带着一队禁军压着人从下面走过。

魏阶自然也看见了。

“殿前副都指挥使白子冠,少年英才,武艺高强,如今可谓意气风发。此次清缴逆党,雷厉风行,想来应该颇受圣上的欣赏。”

他盯着过去的队伍,语气云淡风轻。

“王爷遇刺一案能够真相大白,应该高兴才是。”去岁冬至的大案,裴川如今半只脚踏入朝堂,自然也早有听闻。

魏阶却轻叹了一口气:“真相,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因为冬至一案牵扯进的臣子士卒不知凡几,其中大半,在明面上,都是皇后与大皇子一党的人。

*

顾绵的马车从南城门回来时,已是红日西沉,暮色将要铺开。

因是顺路,她邀了曹书影同她一起,两人坐在马车内,自然说起方才的事情。

“白子冠少负盛名,如今在殿前司当值,应该也算白家的希望了。”对于京中这些人,曹书影知道得多些,便自然而然给顾绵介绍。

顾绵亲眼见了今日的事情,对京城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感受更深。

“所以白家的人和三皇子的人抓了的这些人,有大半都是与罗家、大皇子相交好的?”顾绵听曹书影给她大概分析过,也算是搞清楚了。

曹书影点点头:“只是我虽读了些不该姑娘读的书,朝堂上的事却也不能尽数了解,只能与你说这些了。”

顾绵拉了她的手:“已经够了。京城里没人和我说这个,前段日子我还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王妃,我们所能见的,也都是表面的事情,实际真相如何,背后又是哪方与哪方在博弈,仅凭这些,也不好判断。”

曹书影是谨慎之人,这点顾绵是知道的,她便点点头,又笑笑:“你只管放心,我只装在心里,不会贸然做什么的。”

她与魏阶遇刺一事被如此大做文章,最后全都由皇后和大皇子的人背了锅,这么看,兴许魏阶已经暗中站在三皇子一边了也说不定。

顾绵又想起她早晨出城时见到三皇子魏瑢时的情形,那人见是王府的腰牌,便给她行了方便,看来,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

只是她也没再与曹书影讨论这些,将曹书影送回曹府之后,马车便一路回了英王府。

这一日接连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神经一直紧绷着,到进了府,顾绵方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压顶而来的疲乏。

想着早晨她走时,魏阶也出了门,这会天色将晚,顾绵便进门的时候,问了守着的小厮王爷回来了没有。

只不过却没想到,她都从明秀山庄回府了,魏阶却还没有回来。

顾绵原是想与他说今日的事的,想了想,回了停云轩换了一件寻常衣裙后,便干脆去了书房那头。

魏阶不在的时候,那书房是不让人进的。顾绵也不坏他的规矩,便去了厢房里等着。

其间用过了晚膳,写了两页大字,甚至和玉竹学了怎么绣花,可魏阶竟是还没有回来。

亥初一刻,街上已没什么行人,宵禁的时刻已快要到了,魏阶的马车终于停到了府门前。

全福打从顾绵回来后不久就在门口等着了,等得人都已困了,见着魏阶回来了,这才一下清醒,冲上来禀报:“王爷,王妃好像有事,从回来就在书房等着了。”

“有事?”魏阶略略惊讶,虽然他与顾绵和好了,可他心里清楚两人的关系,顾绵等他又是为了什么?

全福点头:“不知王妃有什么事要说,回府便问了王爷在不在,听说王爷没回来,便去书房等着了。”

“本王知道了,走,去看看。”

褚枫和全福自然跟上。

四月的夜晚里已经不是那么寒冷了,只是到底也不是盛夏,夜风多少还是有些凉意。

魏阶跟着全福回了书房那院,一眼便看见厢房开着窗亮着灯,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没听见顾绵的声音,他略犹豫了一下,放缓了动作,轻轻推开了门。

少女正趴在堆了乱七八糟东西的书案上甜甜睡着,暖柔的灯火将她的轮廓勾勒得益发温和。

她手中握了一只毛笔,点在纸上的那一端已晕开了一团黑黑的墨迹。柔顺的长发此刻松松地绾了个随意的发髻,垂下来的几缕就搭在她的肩上,舒展而放松。

魏阶走过去,近乎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他看见她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半的小脸,看见她长而微翘的睫毛,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一瞬,竟像是坠入一片虚妄之中,整个心都空了下来。

夜风从半展的窗子溜了进来,绕上她轻柔的发丝,在那名为绯心的木簪上缠绵了片刻,才不舍地离去。

魏阶望着她因平稳的呼吸而略略起伏的肩背,却是忽然皱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提问时间!

魏岚:小定襄为什么会皱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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