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酸麻与隐约的疼痛让他觉得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身上爬行。
朦胧睁开眼后,有些灼目的日光肆无忌惮的灌进了眼中。
路明非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模糊才逐渐清晰。
路明非这才能看清当下的处境。
眼前的不是那间荷尔蒙充斥的情人旅馆,高吊在头顶的水晶灯以及周身豪奢的装修让路明非知晓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是高天原处的住所。
如此奢华的员工住所是当红牛郎的特权,凯撒以及楚子航凭借过人的天资成了高天原的当家头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路明非也沾了他俩的光,混到个不错的住处。
可自己……不是应该在情人旅馆的吗?
“你醒啦?”凯撒从门口进来“我还以为你起码得昏睡个两三天。”
“什么意思?”路明非不解。
凯撒的视线向着路明非赤裸的上身上瞥了瞥“你这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势数不胜数,虽然你血统觉醒后的自愈能力极其惊人,但在你那极强的自愈能力修补你的伤口的同时,也在大量消耗你的体能以及精神,照你老哥这像是被放进绞肉机滚过一遍的状态来看,我原本以为你最起码会再昏迷个好几天。”
“这说明他的自愈能力惊人的同时,他的体能以及精神也处于相同层次的水准。”
楚子航也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煎好的鸡蛋以及一杯热牛奶放在路明非床前。
高天原的工作时间是在日落西山之后,即使是当家牛郎在夜晚还未降临之时也可以偷得半日清闲。
“你身为s级的惊人天赋正在慢慢体现。”楚子航忍不住赞叹一声。
路明非晃了晃还有些懵逼的脑袋,他感觉脑浆像是成了团起的毛线球,得晃荡下才能理清那些杂乱无章的线。
“昨晚……发生了什么?”
凯撒和楚子航大眼瞪小眼“你不会是脑震荡了吧?还失忆了?”
楚子航给路明非递去了牛奶“昨晚我们到的时候你就是昏迷的状态,但那时候王将已经死了,只剩下几只群龙无首的死侍,我和凯撒解决了。”
一旁的凯撒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脸玩味的看着路明非“倒是你,在黑道大小姐的怀里睡得还挺香的啊。”
路明非老脸一红“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了行了,别喔喔喔了,又不是公鸡。”凯撒摆摆手“好歹也是学生会出来的,别这么不好意思,你这种超额完成任务的表现组织上还会问责不成?”
路明非幽怨的白了眼凯撒,他觉得有的时候凯撒真的不像是什么加图索家的贵公子,倒像是街边的二流子,看见美女会搂着你的肩膀猥琐的说“那妞一看就好生养”。
“对了,绘梨衣呢?”路明非环视周遭,也没见到绘梨衣的踪迹。
“她在另一个房间,昨天晚上我们不知道你的状态是好是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将你带回高天原,上杉绘梨衣也跟了过来,她没什么大碍,但就是受了惊吓,估计也得休养一会。”楚子航说。
路明非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凯撒终于收起了嬉笑,摆出了在学生会时那般的严肃“玩笑也已经开过了,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上杉绘梨衣那样的血统,即使王将同样属于怪物那一行列,可单凭他和几只死侍怎么能将你与上杉绘梨衣逼得如此狼狈?”
路明非愣了愣,将记忆中的时间拉回了前一天晚上。
他清晰的记得王将的梆子声将他的精神击溃,紧接着在与死侍一波缠斗后被王将用匕首贯穿了右肩。
路明非下意识的向右肩关节看去,与昨夜的血肉模糊截然不同,右肩处碎裂的骨骼以及断裂的肌肉早已完成自愈,只留下触目惊心的疤痕像是壁虎一般贴在肩上。
“我只记得王将带着死侍袭击我们,他拿着一种木质的梆子,摩挲出来的声音类似于某种精神攻击,原本施展审判的绘梨衣在那种诡异的声音下被剥夺了所有的战力。”
“木质的梆子?”楚子航的眉头皱了起来。“是言灵吗?”
“应该不是。”路明非摇了摇头“应该只是普通的梆子,但那声音就是诡异的渗人,我也受了影响,所以吃了瘪,老大你交给我保护大小姐的任务差点没完成不说,都快要死翘翘了。”路明非拉着脸诉苦。
凯撒无视了路明非的耍宝,看向了楚子航
“你有听说过类似的东西吗?用梆子声控制他人这种事真的有可能?”
楚子航沉思了半晌才摇了摇头
“不依靠言灵的力量只凭声乐影响人心……这种事我也没有听说过。”
气氛瞬间低了下来,良久过后凯撒才打破了沉默
“如果说你和上杉绘梨衣都被那种梆子声夺去了战力,那你们昨天是怎么逃脱王将的魔爪的?甚至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你们的身前还躺着王将的尸首。”
路明非愣住了,他当然知道是自己杀了王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凯撒。
昨夜那梆子声带出的幻境中那烧灼天地的火焰令他胸闷不止,好似那不是灭世的花火,而是他心中熊熊的怒火。
他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成了孤傲的雄狮,任何想要侵占雄狮领地的家伙只能死在他的利爪之下。
而绘梨衣就像是他领地中的一部分,那该死的王将想要动他的东西只有一个下场——死!
可回过神来的路明非甚至畏惧那样的自己,高高在上像是君王。
那不是自己。
那更像是路鸣泽。
路明非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他的心中充满着畏惧。
从前的每一次交易都像是路鸣泽借他之手行使屠龙的权利,那时候是路鸣泽占据了他的身体,所以路明非总觉得自己受了路鸣泽思想的影响是在所难免的副作用。
可昨夜却并不是这样。
他高高在上像是君主并不是因为与路鸣泽交易的影响,那就是他自己!
王将想动绘梨衣,他就要杀了王将,这是他自己的意志,与路鸣泽无关。
不知从何时起,与路鸣泽的交易似乎打开了他心中的某个尘封已久的枷锁,于是沉睡的巨龙终要苏醒。
“想不起来就先缓一下。”凯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虽然昨夜路明非与王将的交手似乎能从中得出某些重要的信息,可他看路明非眉头紧锁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经历,便也不好强人所难。
“咱们先下楼,有客人来了。”凯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