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源氏重工的顶部，诺诺呆呆地看着这个城市，旁晚的夕阳还未褪去。可是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以至于像诺诺这样身经百战的人也无法理解：红井里的绘梨衣不见了，路明非也不见了，现在日本分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已经和学院联手决定一同将路明非抓捕归案。

东京已经全城戒严，大批中国以及俄罗斯的执行部成员接到消息开始对整个日本进行秘密搜查。乌鸦在一旁咬牙切齿，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感受到莫大的羞耻感。

乌鸦一拳砸在栏杆上，坚硬的栏杆发出巨大的震鸣声。

“我的直觉向来不会错，那个女孩对他或许比我还重要，哎！”

诺诺长叹一口气：“他是我的小弟，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去抓他的。可我现在，我现在的心不知怎的，空空荡荡的，却很轻松。”

是啊，一个舍命救你不求回报的傻瓜，如今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我陈墨瞳理应为他感到欣慰，而则我是凯撒·加图索的未婚妻，嗯......

“我们都没什么奔头了呢，要不，一起去喝一杯？”

乌鸦的眼神黯淡无光，他内心很乱，路明非毫无预兆地离开让他猝不及防。那个有些懦弱的家伙，至始至终没有留下任何解释，就凭空消失了，就好像做了个梦一样。

“走吧。”良久，诺诺苦笑着摇摇头。

诺诺和乌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后面跟着楚子航。街上行人稀少，而执行部的人却很多，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危险人物路明非。遇到诺诺他们偶尔也会打招呼。在一家酒吧前，诺诺停下了脚步。“陈小姐好眼光，这个酒吧的清酒鸡尾烧是最正宗的。”乌鸦说道。诺诺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进酒吧，她之所以选择这个酒吧，仅仅是因为这酒吧对面便是那家情人旅馆。此刻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她要抓住每一个可能的线索。“我去一下对面，乌鸦你帮忙照顾下楚子航！”诺诺没等乌鸦回应，便急匆匆地赶往对面的情人旅馆。

“亲爱的大小姐，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年轻的男服务员说道。

“请问，你们老板娘在吗？”

“您稍等片刻。”

服务员跑上二楼喊道：“老板娘，有客人想要见你！”

……过了一会儿，楼上一阵沉重而急速的木屐敲打地面声，一位肥胖的中年妇女看见了诺诺。“您是？我好像见过您，可我把您的名字，给忘了。您的那位小男朋友呢？我记得那个中国男孩。”

“我想知道当时是哪个房间，好不巧我忘了当时的房间号，”诺诺撒谎道，“我，我和他分手了，他回中国了，我想回我们一起住过的房间看看，回忆一下我们的过去。”

“原来是这样，真可惜啊多好的一对，我记得他当初可照顾你了！你们那个房间今天刚好空着，这把钥匙给你，慢慢看，今天我就不把这间房租给别人了。”老板娘显然把诺诺当成了绘梨衣。“谢谢阿姨，那我上去了！”诺诺惊讶于自己和那个女孩的相似度，老板娘居然完全没有怀疑她是冒充的？

诺诺上去好一阵子，老板娘似乎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道：“这姑娘之前好像是哑巴啊，现在怎么会说话了？”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坐在前台泡了杯咖啡。

这是一间豪华的情人大床房，诺诺柔软床边坐下，随即开启侧写。

她观察着每一个角落，想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可是过去时间那么久，还会留下痕迹吗？或许是其他客人留下的呢？搜寻了一个多小时，诺诺终于在床头柜的后面发现了一只满是灰尘的小黄鸭，标签上写着：绘梨衣的小黄鸭……或许这个会有用吧，其他实在是找不到了。诺诺带着小黄鸭失望地离开了情人旅店，回到了酒店，却发现酒店空无一人，只剩下乌鸦一个人木偶般搅拌着鸡尾酒，眼神呆滞无比。诺诺心里一惊猛的拍了一下乌鸦的后背，乌鸦忽然间惊醒，呆呆地望向诺诺，他很痛苦地抱住了头，惊恐地望向诺诺，嘴里喃喃道：“橘......”

路明非和酒德麻衣潜入神社却一无所获，除了神官一个人也不在，源氏重工也找了…正当两人就要放弃走出神社时，看到了两个人影。路明非躲在一边，他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忽然间，这两个人影忽然间高速朝路明非和酒德麻衣这里前进，速度与开了刹那的犬山贺差不了多少。

“诺诺？乌鸦？”路明非惊呼。

他认出这两个人了，是诺诺和乌鸦。但他们身上都冒着高温的蒸汽，赤金色的黄金瞳绚丽夺目，那个形似诺诺的人形生物变得更加接近龙类，妖娆的身躯上鳞片张合，发出清脆的咔啦咔啦声。在一瞬间，就出现在路明非眼前，一爪将二人拍飞出去。路明非摔到碎石从中，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这两个人目前的身体类似于皇。”酒德麻衣用巧劲避开了诺诺的重击，她开启了冥照，拔出了炼金匕首。“别伤害这两个人，他们被精神系言灵操控了......”路明非说道，结果只是转瞬便被背后偷袭的乌鸦一口死死地咬住了颈动脉。酒德麻衣二话不说捅向了乌鸦心脏，乌鸦惨叫一声，松开了路明非，转而寻找酒德麻衣，酒德麻衣在一瞬间遁入冥照。路明非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不得不躲避两人的攻击。忽然身后一只手抓住他，将他带入了冥照。两个半龙就像突然丢失了目标一般，呆滞地站在原地。“这两个人疯了吧？”路明非脖子疼的厉害，以他的恢复能力居然还是伤的很重。“化龙，”酒德麻衣低声说道，“有人催眠了他们两个，目标就是你。”

“麻衣姐，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路明非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这两人变回正常人吧？还有他们怎么认得我的，我都易容了？”

酒德麻衣掏出个袖珍版的望远镜，仔细端详这两个半人半龙的怪物。“或许和龙形死侍差不多了，这两个人原本血统并不高，有人在催眠他们后给他们注射了进化药，如果要救他们的话情况不容乐观，龙血在高速侵蚀他们的身体，加上催眠的作用，难保不变成两个死侍！”酒德麻衣看出了端倪。

“有什么人能给学姐催眠？学姐的精神力......”路明非难以置信。“这个目前真不清楚，只能说幕后的黑手已经蠢蠢欲动了。”酒德麻衣说道。忽然这两个半龙形生物发出了巨大的吼叫，巨大的威压扩散开来，直接震散了冥照，诺诺和乌鸦又重新嗅到了他们的气息。刹那间两双利爪就要同时穿透路明非的胸膛，路明非感觉胸口一片温热，时间停止。酒德麻衣的后背已经被诺诺的一双利爪插进了一半，鲜血染红了整片雪白的肌肤。

“师姐！醒醒，醒醒啊！”

路明非焦急万分高声喊道，他奋力想把利爪从酒德麻衣的背上拔出来，但眼前的一切纹丝不动。时间静止了，无形的领域早已张开。“哥哥，好久不见啊，每次看到你都这么狼狈不堪，真令我失望。”路明泽蹲在诺诺的肩上，缓缓地叹气。“……谢谢你，你能救他们的，对吗？”路明非恳求地看着路明泽。“……”路明泽没有说话，路明非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魔鬼这么落魄。“我就要死了，哥哥，我真希望你这个愚蠢的哥哥能活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那一天你将会战死，全世界将为你陪葬。”路明泽轻声地说道，声音里是深入骨髓的怨毒，“哥哥为什么要对这个世界这么好，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路明非沉默了，是啊，除了孤独与悲伤，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是一张张虚伪的面孔，还是野心暴露的无比丑恶？龙与人，究竟谁对谁错，为什么要屠龙，就让这个世界在永恒的烈火中消失岂不是更好？路明非开始明白了眼前这个小魔鬼的孤独和悲哀。赫尔佐格，邦达列夫，还有秘党，都是一样的，都是贪婪的捕食者，而他作为猎物，却在为虎作伥！实在是可笑至极。

“如果我告诉你，和你们一起逃难的楚子航是假的，你信吗？”路明泽幽幽地说道。“假的师兄？”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可这就是事实，什么面具，他打不过我们，金蝉脱壳罢了！”路明泽恶狠狠地说。“金蝉脱壳？你是说，这个楚子航是？”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虚弱的奥丁分身，用来监视你们的，他的本体早就躲在尼伯龙根了。”

“奥丁究竟有什么目的？”

“奥丁本无意与我们交战，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诺诺，但你愚蠢地替她挡箭，替这个将死之人。”路鸣泽顿了顿说，“奥丁在龙族自诩象征秩序，他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维护那所谓的秩序，而你上次破坏了原本的秩序。”

“那真正的楚子航呢？他消失了吗？”

“真正的楚子航，和真正的奥丁在一块。”路鸣泽幽幽地说。

“那师兄他和奥丁在哪呢？

“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但是宿命会让你们重逢。”

......

路明非不禁握紧了拳头，他想到楚天骄小屋密室的线索图，并一遍遍筛选记忆中遗漏的部分......通往黄昏的无数红线......奥丁和楚子航......在哪里开始错位了呢？

路鸣泽从诺诺肩上跳了下来，打了个响指，“取消！言灵‘婆娑世界’！取消！”然后便瞬间消失。路明非赶紧扶住酒德麻衣，给她包扎伤口。然后取出一张小纸片不知写了什么，塞到昏迷的诺诺怀中。然后背着酒德麻衣离开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就是黑西游里的孙悟空，自己相信的人，到头来都是在利用自己。一身神通最后却惨死在六耳猕猴手中。记得自己曾经在新华书店看过一本厚黑学，那时候他在想，人心要是这么黑暗，那这个大人的世界也太可怕了？他那时才十二岁，看不懂里边的内容，看了5分钟左右便去看漫画了。现在他多少理解这本书的意义了，这本书就叫做现实。

翌日路明非和还未伤愈的麻衣匆匆赶到关西机场，去了莫斯科。

诺诺和乌鸦醒来时，正在东京的医院。诺诺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她努力想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好像记忆被人抹去一般。

但她昏迷期间一直做噩梦，时而梦见群龙在人类的城市穿梭，永恒的黄昏，燃烧的烈焰。时而则是不停地被刑具溺亡以及震荡脑髓的机械声：

弗丽嘉三号，背叛，惩罚。

那个温暖的怪物会随机出现，但不是每一次。

而怪物每出现一次就变得更为模糊......

......

立秋的莫斯科早已没有了夏日的温暖，走在街上便能感受到明显的寒气。街上的一些战斗名族仍然穿着T恤衫，但路明非明显扛不住这样的冷冽，他穿着一件厚厚的羊毛大衣，里面还穿着保暖内衣，可是无孔不入的冷风嗖嗖作响，路明非的嘴唇被冷风刮得起了干皮儿。他带着酒德麻衣来到了莫斯科当地的一家诊所，这家诊所规模挺大，设施也挺齐全。主治医生一口标准俄语，路明非心说或许这里自己来过可会俄语的是路明泽。“hello Mr Doctor，I can only speak english”路明非说道。“Ok，water can I help for you？”

幸运的是，主治医生听得懂英文。“那个，医生帮忙看看我姐姐的伤势。”

“让她进来吧。”

俄罗斯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路明非将酒德麻衣扶到诊室内，“她背后的伤很深，但没有伤及要害，需要及时进行手术缝合伤口，不然会感染。”医生严肃地说。“好的，那请马上帮她做手术吧，谢谢了！”

“先去手术科签字，然后回来找我，就可以手术了。”办理完手续后，路明非将酒德麻衣扶进手术室，自己则在外面坐着。

路明非坐在塑料长椅上，感觉自己挺对不起这个日本长腿妞的，他还记得那两辆被自己撞坏的兰博基尼大牛，她都没有计较。自己明明和她没什么交情，可昨天在半龙形的诺诺和乌鸦利爪面前，她毫不犹豫地扑向了自己替他挡了致命一击。路明非无奈地苦笑，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绝世美女为自己赴汤蹈火？百无聊赖，路明非拿出iphone原始机，开机，可是医院里有wifi，路明非赶紧开启飞行模式，然后点开那个世界树标志的app。一个贱贱的人脸立刻弹了出来：“想我没？非非～”嗲声嗲气的语音让人恨不得冲进屏幕去揍这个家伙。“……”路明非闭上眼睛：“一点都不想！”

“莫斯科站的路线方针我都帮你规划好了，一直到黑海，这一站的终极目标是黑海某个秘密基地。你们的目标，就是窃取一份绝密情报。”

芬格尔的语音变的很轻，但是吐字清晰而坚定，“可以的话，杀光基地里的所有‘人’。”路明非一惊，望了望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路明非赶忙跑到诊所外的一条偏僻小巷中，继续打开手机。

芬格尔继续说道：“听着，只要有一个‘人’逃了，你们的行踪就会完全暴露了，希望你能有所觉悟，三天后开始行动！”

随后EVA探出莹蓝色脑袋：“这家伙抢了我台词。那么路明非，祝你好运。”

“好，我知道了。”路明非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