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起来可能显得有些愚蠢，却是江知闵的真实感受，他不加任何修饰，直白的说出。

循规蹈矩的中午不知第几次增加了明亮度，嵇忞没有体现一丝不悦，说话的口吻轻轻抚摸残缺的“月亮”。

“是。”

不是真如科学界定义的月亮，它的伤口好像慢慢涂抹上了愈合贴。

江知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移开了目光，顿了顿，大抵不是在傲慢，只是有些遗憾。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嵇忞和他一起走进了餐馆，空调开的比较冷，对方问江知闵习惯空调的温度吗，江知闵毫不犹豫的说可以。

经过快速商讨，点了三菜一汤。

服务员走后，嵇忞才重新回到那个话题，语气飘悠悠的和天空的浮云一样轻盈，“我以为你不记得了，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

尽管以前只是相处了两个月，江知闵就具备了了解对方性格的技能，他看出来对方想表达的本质。

如果，江知闵连惜惜相伴的片段在那场无人员死亡的车祸事故里和对方名字一同丢失，嵇忞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充满稚气的男孩。

江知闵表面上没有揭穿谎话连篇的真相，借用嵇忞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只是忘记了你的名字。”

嵇忞跳过了对自身不太友好的话题，不知何起在辽阔的沙滩上又捡到了关于小时候场景的宝石，光滑的宝石反映的光泽就是童年版的嵇某和江某相处的时光踪迹。

“小时候我跟你说，我的愿望是当一名化学家。”

江知闵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在你旁边，也特别自信的说我要当一位为世界做出贡献的物理学家。”

江知闵没有等来急冻过的冰饮，只好暂时喝着微苦的茶水解夏太炎热，嵇忞在他身边好意提醒，“先别喝这么多，等下没有胃口吃饭。”

江知闵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乖乖就范，立即把青瓷茶杯放下，未见底的茶水平静照应着他清晰分明的眉骨。

第一道菜是土豆黄焖鸡，江知闵看着土豆黄焖鸡的颜色，与“黄粱一梦”这个词语十分的符合。

他调侃往事，“现在回头看，只不过是一场幼稚的梦。”

不知其缘故，嵇忞品尝到的茶竟然比江知闵前几秒喝的茶水还要苦千万倍，似乎是酝酿了千百年，浓稠的苦涩贯穿了他的喉咙，一步步渗透骨骼。

嵇忞忍住了无法用正常语言描述的苦味，表现的镇定自如，心中尽力除掉不适，又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一定，就比如我们说以后长大还要见面，这件事情就做到了。”

江知闵这时候没有再像在电动车专卖店门口感到那样的乏力。

此时此刻，他不再征服山，而是身穿有鹅毛填充的外套，手心抱着暖贴，静静坐在雪地上，欣赏下雪时山的寂静，山的沉稳。

顿悟是一秒钟的事情，他终于理解了那一句话：“对于某些人来说，山顶是一个用来征服的地方，对那座山来说，它是下雪的地方。”

也许他没有真正理解作者本身的含义，但也是这首诗给江知闵带来了后半辈子如何度过的启发。

江知闵摸了摸鼻子，似懂非懂的说道：“也是哦。”

氛围可以准确的说一点都不尴尬，甚至有些休闲，双方讨论的话题都很家常，却能轻而易举戳中他们的笑点。

不管那个人有没有跟对方同样觉得好笑，只要其中一方笑了，另外一个人肯定也在下两秒之内就会露出微笑。

江知闵跟广大孩童习惯这方面大同小异，习惯性咬了咬干净的筷子，被纠正无数次的小文同学假装若无其事地问心老师：“你什么时候回上海啊？”

店内除了开空调，还开了咔吱咔吱响的风扇。

嵇忞回答的很快：“起码半年以后，因为我的纪录片还没开拍。”

“你回上海前几天通知我一下。”江知闵这句话明显没有说完，巨大的信息量还在后面，嵇忞辨别出来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见嵇忞同意了，他仗势欺人，肆无忌惮提出了需求，“我可不可以搭心同学的顺风车。”

嵇忞从来不抵触江知闵给他起的花样称呼，反而摆出温顺接受的人设，倒是真心觉得这是一种感情牢固的象征。

“没问题。”

有一点点反思能力的江知闵活学活用，运用特别诚恳的眼神，说道：“我会付油钱的。”

他们交谈的音量很小，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除了二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

眉梢动作迹象很淡，嵇忞假装苦恼的思索，足足酝酿一会，说：“小文老师，我不想收油钱，怎么办。”

江知闵觉得嵇忞真的是太过于可爱了，可爱到迷糊了清醒，使自己和朋友公平相处，坚持不偏心原则赛道中违逆了重大规则。

他跟嵇忞聊天总是能让双方提起在人间高兴的分数值，江知闵顺着角色扮演，补充台词，“抱歉，唯一选项只有接收。”

吃完饭，准备回家路途，江知闵常常被小摊主贩卖的东西吸引。

所以，就这样，江知闵接连给对方买了肉夹馍、鱼饼、芒果派、芋圆糖水、芝士蛋糕和冰淇淋。

嵇忞全盘接住江知闵对多年未见好友的热情，要不是经济有限制，他都想送一套豪华，高端的别墅给嵇忞。

其他的可以慢慢回家吃，但是冰淇淋不太行，嵇忞速战速决，吃完冰淇淋再开车。

江知闵没有上车，因为还有小电动瓶在等着他，他先让对方先走，是为了不要在某一段路遇见，那实在是太引起不适了。

临走之前，江知闵看了他好几次，才不紧不慢收回视线，调侃道：“心同学冰驾。”

这几个小时里江某闵吃了很多甜品，虽然说他的职业与糖果离不开关系，但是他真的很少触碰，今天都可以顶半年吃甜品的量了。

嵇忞清了清嗓子，盯着江知闵俊美的侧脸，“那你算不算甜驾？”

一句话的杀伤力是足够的，江知闵想不到推脱的言辞，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大家都算。”

江知闵在上海读硕士期间就开过小电动车，也是彻底领会到了电动车的方便。

所以他能平安无事开着电动车回到家。

老板最后还提醒他一句，记得上车牌，以免被交警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