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一个多云的晴天,江知闵七点钟就起床了。
偌大的屋内除了他没有任何人,阮阳六点钟就坐着舅公的车走了,屋里和房间没有留下一点人间气息,仿佛就像从未有多人住过。
江知闵把事情想清楚之后,也没有继续精神内耗,反而觉得多了几分轻松。
七点二十分,江知闵洗漱完,衣服也换成纯净的白色,特别显少年感。
束束光线透过岁数年长的木窗,江知闵正在思考今天早上吃什么,嵇忞随后发来条消息,像个救世主,拯救了他的早餐。
【Nuyoah:要来我家吃早餐么。】
【三点水的江:等我,我速来!】
【Nuyoah:这次可以不用跑,慢慢来。】
【三点水的江:OK】
江知闵也不客气了,毫不犹豫来到嵇忞的家吃早餐。
刚到对方的家,嵇忞自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子和两杯温热的豆浆。
盘子分别有烧麦,南瓜饼,黄金糕。
嵇忞周围沾染着淡淡的雾气,指尖停留的小水珠一点点随着热气蒸发掉。
江知闵热衷于捧场,毫不犹豫在自己碗中放了个烧麦,嵇忞微露出笑容,说:“烧麦,南瓜饼都是自己做的。”
正在吃烧麦的江知闵点点头,默默地想,他的厨艺大概是遗传的,他母亲做的饭菜也很好吃,这次对方告诉自己的,虽然江知闵从来没有吃过嵇忞母亲做的饭。
烧麦里面没有肥肉,都是江知闵和嵇忞喜欢吃的馅料,吃起来不腻。
烧麦俘获了他的胃口,江知闵不太懂得激烈式夸赞,只会单调的重复内心的话:“很好吃。”
在江知闵的眼里,嵇忞很容易袒露出微笑。
液体是黄色的,双方笑容很难印在盛满豆浆的玻璃杯子里,嵇忞的上唇碰了碰下唇,“豆浆是我亲自熬的,你尝尝。”
江知闵喝了一口,甜度和温度把控得很好,是他喜欢的。
豆浆是暖流,流淌在他的心境每一层云,江知闵笑着说道;“不用给出演费了,这顿早餐即可抵消。”
即使是在客厅里开着空调吃早餐,江知闵是能感应到外界天气的灼热,但好在室内是充满凉意的,又有豆浆的辅助,不至于在空调房里感冒。
嵇忞是和他同一时间喝的豆浆,也许是别的因素,心里感到持久沸腾,“明天你也来我家吃早餐吧。”
江知闵甜甜地说:“好呀。”
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会,嵇忞拿出了剧本给江知闵。
江知闵看了一眼总共页数,发现只有短小的五页。
台词比他预想的还要少一些,旁边还写满了重要的标注。
江知闵手指摁住纸页,抬起头来问他:“全部是我要说的台词吗?”
嵇忞和他坐在同一个沙发,两个人之间挨的距离很近,温柔的说:“嗯,我会避免出现真名的情况,你可以给自己取个剧名,如果你想要使用真名的话,也行的,主要是看你心意。”
江知闵自认为是起名废,想思索了几秒都没有想到符合心意的名字,随后说道:“那我用真名吧。”
嵇忞看他又在低头研究剧本台词,不经意间往江知闵手中塞了一支黄色的标记笔,“没问题。”
浏览了两遍,台词都是普通人常说的,情景也是农村常有的,但是要演出自然感并不容易。
江知闵顿了顿,手里握着的标记笔已经开始启用,“我演技很差,不过我会尽力演的。”
嵇忞倒出来的言语和眼神都很真诚,好像有他在,江知闵遇到的一切困难最终都会得以完美解决。
“我选你是因为充分信任你有能力,有恒心,带勇气大胆去做就好。”
江知闵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因嵇忞殉情了。
应该是旁边的人说话催使他鼓起源源不断的勇气,江知闵听进去了他说的话,并且真的相信了。
“谢谢。”
嵇忞说他等下要出去拍外景,江知闵可以在自己家里多看一会剧本,不用陪自己熬太阳。
江知闵本想着跟他去的,因为相对来说,他比嵇忞熟悉山林的情况,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但江知闵衡量利弊之后,选择放心嵇忞,答应了这说法。
离江知闵不远处的桌面有水果零食,正中间还有青花瓷,青花瓷上面寄存几枝相互交递的海棠花,海棠花有增加儒雅气息的作用,一点都不俗气。
江知闵差点看着亭亭玉立的海棠花走神了,要不是大脑闪过“台词还没背”这个焦急的讯息。
他读书时期虽然不是文科生,但是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一天下来能背五篇长长的文言文,这是在理科班属于大神的存在。
嵇忞文学功底深厚,笔触柔软,不卖弄,大肆宣扬学识,更不用深奥的语言故意彰显自己非同小可。
嵇忞写下来每个文字都不是废话,都是经过细细斟酌,语言,动作等等一点点酝酿成酒,把自己投入凭着想象力和文字描绘的场景。
编写剧本的嵇忞一直笃定这个不可动摇的真理:“如果自身都没有陷入编织的宇宙,观众更不可能身临其境。”
等江知闵把剧本认认真真地看完就像读了一篇优美精炼的短篇小说。
时间悠悠地转动,江知闵把两页的台词都背下来时,他习惯性望了一眼被青色绿影填充的门口,却没有看见思念的人。
江知闵手心冒着汗,可能是掌心长期与页面接触的原因,他暂时把剧本放在桌面,拿起了冰冷的手机。
电话还差一秒就要拨出去,江知闵想到对方可能不方便接通电话,又撤销了电话。
【三点水的江:你还没有拍完吗,这两天所需要的台词我已经背下来了,等会我再复习。】
嵇忞过了两分钟还没回复,江知闵不想在茫然地等待下去,他要及时做出行动缓解思念。
矮矮的山峦层层叠加,碧水河流蜿蜒前行,诗意延伸,随处可见的浮云朝他飘过来,貌似要把江知闵围住。
在江知闵辽阔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这样未免说的太夸张,其实就是没有看到唯一想见的人。
江知闵不知道嵇忞具体去了哪里,但内心只有一个不断发展的念头,必须要找到嵇忞。
这世界大概真的有善心的神仙,江知闵凭着内心输送的强烈直觉,靠着绽放出的记忆青藤指引,来到了小时候他们躲太阳的山洞,而嵇忞就站在曾使他们衣服都生长出小水珠的小溪岸上。
嵇忞对身边突发的事情保持着敏感,在三米之外,他就注意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对方的到来让他有点出乎意料,嵇忞开启了手中摄像机的按钮,眼睛紧紧地跟随,“你怎么来了?”
万马奔腾的静物在这平平无奇的瞬间,拥有了无限的生机力,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江知闵逆着躁动光线走过来,山间万物的美寄托在他的全身。
此情景非常像亿万票房的救赎片里演绎的情节,正能量代表词的主角,利落斩断重阻碍,来拯救被黑暗所纠缠,想折磨致死的不起眼配角。
随后,江知闵也站在溪水的岸上,两个人中间的空隙不大,却也有一定的距离界线。
他们距离的界限是靠脆弱的心脏和晦涩难懂的年华情感来分明的。
清澈的水波洗涤了渺远的太阳,把双方的容貌刻印得无差异,却怎么也照不清乌黑的心结。
江知闵苦心筹划有了圆满的结局,想到这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不知是在笑自己的心急如焚,还是想以笑独自庆祝结局通过现成的热血,添加丰富的美满。
嵇忞的眼睛载荷着灵性的明媚,江知闵按耐不住,假装无心无情看了他好几眼,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认为他是个明目张胆的追求者。
“我给你发消息和电话都没有回应,我担心你,于是我就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