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他的侧脸,利落凌厉。
如果要给这段关系定义一个称呼,那“朋友”是最适合不过。
禾时:“好。”
…
周一,姜余晖真的来学校了,而且出奇地没有迟到。
上课前,李孟瑶赶紧拿着物理练习册向他请教。
她乖巧地站在他的课桌前,他今天倒也耐心地讲解了原理,不仅画了受力图写了公式,还多问了她一句:“明白了吗?”
姜余晖认真的时候没有平日里那副不羁的痞态,深色冷静沉稳,清冷矜贵。
他抬眼,李孟瑶刚碰到他的视线,便红了脸,慌忙点头。
见她点头,他把练习册还给她。
李孟瑶拿着练习册,没走,犹豫了两秒,细声细气地嗫嚅道:“姜余晖,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姜余晖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实在不喜欢聊这类八卦的问题,但是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又补充道,“暂时。”
只听得“没有”二字,李孟瑶这几天不悦的情绪马上烟消雾散。
她准备再问一个题,增加两人的交流,毕竟除了问题,她似乎也没什么和他接触的机会。
这时,班主任拿着入学考试成绩单进了教室,她才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阵日常关怀和训话之后,赵国中扶了扶眼镜:“这次考试咱们班发挥得不错,再接再厉!下午放学后根据成绩重新安排座位,新学期的班委也得开始轮起来了…”
赵国中很重视培养每一位同学的领导能力,所以他带的十一班,除了最有知识含量的学习委员以外,从来没有一位固定的班委,都是同学们每周轮流担任班长、组长、体育委员等。
大家似乎都不想当班委,班委总是要更严格地要求自己,迟到也是扣双倍量化考核分。
因此听到他说要开始轮班委了,都怨声哀气。
“禾时。”杜寒时靠在椅子上,右手熟练地转着笔,“你想考哪个大学?”
“首都的。好点的都行。”
“你喜欢首都?”
“嗯。我妈妈当年也在那读的大学。”
杜寒时没说话,过了半晌:“希望你别忘记初心。”
虽然他总是对她没那么温和,但是能感觉到他人不坏,心思细腻。
尽管两人可能有竞争关系,但是最近稍微缓和了一点,至少也会主动讲话。
班主任把试卷和成绩单让学习委员发下去,杜寒时看了看成绩单上的名次,几乎是意料之中,但看到第一个名字的时候,不自觉皱了皱眉。
同学们迫不及待地低声打探自己的分数,兴奋且期待。
只有易梦黎垂头丧气,她侧着脸趴在桌子上,心情全写在脸上。
见杜寒时去发成绩单了,她闷闷不乐地转过来:“时时,我还以为我可以和杜寒时至少做半学期的前后桌哦,没想到偏偏有个入学考试,我好难过!真的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
“你知道你的名次了?”
“知道与不知道,有区别吗?前三名和后三名永远也不可能坐在一起。”易梦黎说,“不过,我挺期待看看你考得怎么样,应该前三名吧,你成绩那么好。”
此刻,只有禾时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紧张地快要跳出来了。
一方面,是因为第一次参加立德的考试,虽然大概有把握,但毕竟还是有那么多的主观题,要在人才济济的立德得高分拉开差距还是不容易。
另一方面,她应该…会坐到姜余晖附近的位置去…
虽然她和姜余晖才成为朋友,但是每次遇到事情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于他,她是感激的,无二情愫。
成绩单发下来,几家欢喜几家忧。
杜寒时把姜余晖的成绩单递给他,目光沉了沉:“你没写英语作文?”
“嗯。”姜余晖神色自若地答道,“睡着了。”
尽管姜余晖没写英语作文,总分还是比他高五分,他总是在追赶他,不管多努力,都追不上他,似乎什么都要输给他。
杜寒时顿了顿:“为什么?”
“考试前一天晚上没休息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姜余晖摊了摊手:“不过是,物归原主。”
杜寒时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没再多问。
他拿着禾时的成绩单回到了座位。
“恭喜,第一名。”
禾时接过成绩单,看着上面真真切切的数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姜余晖呢?”她脱口而出,似乎怕杜寒时误解,忙解释道,“他不是第一名吗?”
“他第二。”杜寒时拿出试卷,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错题,“他没写英语作文。”
“哦。”禾时微微有些叹息,“那看来我这个第一,名不副实。”
杜寒时攥紧了笔,看了她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他了解姜余晖,从来不会让自己在分数上出一丁点儿差错的人,却放弃了一个英语作文。
借口很拙劣,却似乎是故意让他听出破绽,两个人太了解对方,彼此都心照不宣。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
立德的体育课有项目指标,每学期必须要训练三项体育运动,这学期第一个项目是排球。
同学们根据抽签分成8个小组,进行半节课的排球训练。
李孟瑶拿到分组数字后欣喜地小跑到姜余晖旁边:“我们在一组,姜余晖。”
姜余晖只淡淡地应了声,便走到前排杜寒时的跟前,一手恣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扬了扬下巴:“第几组?”
“第六组,你呢?”
“五。”
姜余晖目光扫过和杜寒时同组的禾时。
尽管禾时已经和姜余晖成为了朋友,但是似乎只有他俩自己知道这件事,在大家面前依然是生疏,禾时多少有点不自在,假装转过头去安慰没和她一组的易梦黎。
刚开始,体育老师带领大家学习了基本的发球接球姿势,然后每相邻两组分别练习。
姜余晖第五组刚好和杜寒时第六组对练。
他俩体育细胞本来就很发达,对练了几下就基本像模像样。
杜寒时稳稳地把球抛起来,再奋力地打过去,姜余晖顺利接球,回击。
轮到禾时接球的时候,姜余晖发球的力度明显减弱。
和姜余晖同组的胖子曾哲最喜欢起哄:“江爷,可不要放水哟。”
姜余晖紧了紧眉头,睨了他一眼:“瞧那细胳膊细腿儿,劲儿使大了,打哭了你哄?”
见姜余晖不悦,曾哲立马识趣噤声,从来只听说杜寒时暖男,还第一次看到姜余晖体贴。
上学期篮球训练的时候也分组了,倒没见他对女同学多关心几分。
姜余晖的球发的高,力度也不大,禾时有足够的时间调整位置接球。
她刚刚见过姜余晖发球,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这个众目睽睽之下的故意,让她难为情极了。
球虽然接到了,但一点没有成功的喜悦,就像她考第一名一样,胜之不武。
但还好,轮到杜寒时对线时,对面每一个女同学,他都格外地控制了力道,这让禾时刚刚的那个球,就不再多引人遐想。
体育课后半节是自由活动。
男生们大部分都选择打篮球,女生们要么看男生打球,要么打羽毛球,要么和朋友在操场上聊天。
易孟黎拉着禾时去小卖部给杜寒时买矿泉水,禾时顿了顿,拿了旁边的一瓶农夫山泉。
前者用微信扫码付款时,突然看到对话框弹出了一条新闻。
她瞪大了双眼,把手机递给禾时,愕然地用方言道:“时时,搞快看。”
禾时不解地拿过手机,见是一个商界分类下的八卦,她平时也不关注这些,自然没看懂。
“你好好再看一哈标题嘛。”易孟黎激动地用手指戳了戳屏幕,一字一顿,“40岁申城首富:千万婚礼迎娶22岁小娇妻。”
“有钱人不都是喜欢年轻的女娃娃蛮?”禾时对于这样的社会新闻已是见多不怪。
“这是有钱人的问题吗?”易孟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姜余晖的爸爸!”
…
禾时陪着易孟黎在场边看男同学打篮球。
姜余晖和杜寒时依旧是场上最亮丽的两道风景线,他们熟练地接球运球上篮,赢得场外阵阵喝彩。
但是禾时的心思已然不在球场上。
她想起上周五和姜余晖吃米粉的时候,他说自己回了趟上海,她隐约记得当时他的情绪略显低落,倒也没那么明显,所以她也就没有注意到,却把话题转向了其他方面。
所以他是回去参加爸爸的婚礼吗?
姜余晖的爸爸和妈妈是离婚了吗?
那他难道也和自己一样和家里关系不好吗?否则怎么会允许他一个人孤身来到这个城市。
可能因为都是孤单的人,所以更能体会对方的心境。
看着篮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禾时的心情更加地沉重。
“易梦黎。”苏可儿跑过来帮体育老师传话,心里不乐意,脸上也没留好脸色,“就因为你嘛,娇里娇气,体育老师说我们这组还要去练一哈。”
易梦黎依依不舍地把手上的怡宝递给禾时:“帮我拿着,等哈如果搞不赢,就帮我给杜寒时。”
禾时接过水点了点头,她也不想看球,但是又怕错过帮忙给杜寒时水,所以坐到了旁边的休息椅上。
中场休息,杜寒时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
他一只手随意地解开了校服领口的两颗纽扣,哑着嗓子:“有水吗?”
禾时赶紧站起来把易梦黎买的那瓶矿泉水递给他:“有!是易梦黎给你买的。”
杜寒时伸出的手顿了顿,他皱了皱眉,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了那瓶农夫山泉。
作者有话要说:物归原主:
其实讲的是窗口那个座位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姜余晖为禾时打造的最佳看夕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