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握住手腕的欣长指骨，乔汐暂时顿住。
她愣了下，慢慢挣扎着收回手，“贺同学，我知道你们俩关系。”
贺知许怕弄疼她，犹豫了下迅速放开，问：“你知道？是祁倬刚刚告诉你了？”
乔汐笑了笑，对他问题避而不答。
反而低下头轻声说了句：“是我性格别扭，根本不可能和任何人做朋友。”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走。
一直小跑到教学楼下才停下，双手支在膝盖处微喘着均匀呼吸。
他刚刚说是祁倬告诉自己，他与许嘉宁关系吗？
原来连祁倬都知道他与许嘉宁互相喜欢，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卑劣地去喜欢朋友喜欢的人。
喘匀气后，乔汐自嘲般笑笑，松开手支起身子，一步步朝楼上走。
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悄悄蕴起乌云，凉风吹过，连空气都变得凝滞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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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恢复平静，两点一线的日子像被人推着往前走。
乔汐整日埋头学习，只假装不知道身旁有偶尔递来的视线。
直到半月后，祁倬和她坐同一趟公交车回家，非拉着她去家里吃饭。
还去楼上拉来了她爸。
“今天我妈彻底康复，值得庆祝。”
大少爷祁倬竟破天荒摆出主人架势，又沏茶又洗水果，来回忙不停。
“乔叔，晚上吃火锅怎么样？待会儿再去给你拿瓶酒？”
他端着一盘苹果摆在乔汐面前，悄咪咪嘱咐：“咳，小祖宗，待会家里可能还要来熟人，你可千万给我留点面子……”
“……你，吃错药了？”
乔汐疑惑看向祁倬，没等她再细问，就听门外有人按响门铃。
“咳。”祁倬掩嘴轻咳了声，递给她一个眼神，随后去开门。
不会是……贺知许他们吧？
乔汐微怔，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也不一定，或许是其他同学？
她拘谨站起身，微微探头朝玄关处张望。
不成想，竟真和贺知许绵长目光对上。
他拎着几盒营养品进门，边换鞋边看向屋内，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乔汐抿了下唇角，点头礼貌示意后，坐回位置用一次性塑料叉心不在焉地戳苹果吃。
“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
祁倬站在玄关，嘴上说得客气，手却忙不迭伸出去接贺知许手里东西，挑眉打趣着：“谢啦，兄弟。”
等贺知许和许嘉宁换完拖鞋，祁倬引领他俩走到客厅。
乔景安正坐在沙发一侧看电视，这段时间没见着两人来家里做客，觉得家里都冷清许多。
现在忽然见到，他忙拍拍身边沙发，热情招呼说：“小贺同学和小许同学也来啦，快，快坐。”
本就不大的沙发，一下坐了四个人，显得热闹又拥挤。
祁倬干脆坐在乔汐身旁扶手上，趁机揶揄了句：“我妈家啥都好，就是地方小了点，沙发小了点，各位少爷小姐别介意。”
他故意碰碰一旁默不作声吃苹果的乔汐，吓得她差点被嘴里没咽下去的苹果噎到。
“咳，我，我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扔掉手中一次性塑料叉后，乔汐立马起身去厨房。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随之收回，贺知许敛着眼皮拿起桌上橘子，明显心不在焉。
祁倬看着两人别扭样子，头疼地捏捏眉心，跟着去厨房，边走边随口嘟囔说：“唉，真是欠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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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火锅大部分都是现成食材。
只是锅底李姨坚持要自己炒，说自己炒出来的才香。
祁倬站在厨房门口吹嘘，并询问几人有没有忌口：“我妈炒得麻辣锅底可是一绝！特别香！我记得乔叔和乔乔都能接受她炒得麻辣锅底，你们俩呢？”
许嘉宁瞥了眼贺知许，说：“无辣不欢，他……大概也是。”
“好，那就做一个锅底好了……”祁倬点头总结。
乔汐端着洗好的青菜去餐厅，路过他时，小声提议了句：“不然，还是加个清汤锅吧？”
“清汤锅？！不是吧，乔乔你最近胃不好吗？我妈炒得麻辣锅底超香，根本没那么辣……”祁倬故意大声回她，夸张语气将客厅里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
乔汐窘迫到想逃：“……你开心就好。”
很快，食材摆了满桌，祁倬端出炒好的锅底放在桌子正中央。
锅开后，红色气泡在国内不断升腾，混合着鲜艳的辣椒和花椒，让人食欲大开。
李姨先下了两盘羊肉，祁倬转身要去给乔景安拿酒：“乔叔，来点白的？我陪您？”
乔景安笑着正要应承，却被身旁乔汐拍了下手，她眯眼说道：“爸，你忘了这次体检结果了？医生怎么嘱咐你的？”
“虽然没有大毛病，但小毛病很多，尤其是酒必须戒掉。”她拿起桌上果粒橙，拧开盖子将果汁倒进乔景安面前杯子，“喏，今天最多让你喝两杯果汁。”
“哟，乔乔今天威武霸气。”祁倬顺势坐在乔汐另一侧，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揶揄着：“你说将来要是发展成许嘉宁这种母老虎，谁还敢娶你，不然我吃点亏，勉为其难……”
“你就勉为其难吃，饭，吧！”乔汐实在听不下去，夹了一筷子红辣椒放进他碗里，侧过头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对他说：“食不言寝不语，你今天少说一句话，明天我们还是好朋友。”
“听你的。”祁倬挑挑眉，夹起碗里辣椒往嘴里送。
对面许嘉宁见状，忙跟着夹起一筷子辣椒，隔着桌子放进他碗里，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款待。”
不等祁倬反应，贺知许也站起来，拿着漏勺差点捞光锅里辣椒，同样皮笑肉不笑地放进祁倬碗里，“谢谢款待。”
“嘶，这就没意思了吧，贺知许？”祁倬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辣椒，扯扯嘴角，“开你姐一句玩笑，至于这么报复人，好歹我也是你好朋友吧。”
说起他俩关系，祁倬更忿忿不平，转头朝乔景安告状，“对了，乔叔，你都不知道吧，他俩是亲姐弟，同父同母亲姐弟。”
“多离谱，他俩在你家蹭这么多次饭，竟然一点端倪都没有。”
祁倬边一条条细数他俩的不道德，边偷偷往外捡辣椒。
火锅热气氤氲而起，耳边少年声音完美融合在锅底咕嘟咕嘟的声响里，但乔汐却搅着碗里蘸料偷偷分了神。
她掀起眼帘打量正对面的贺知许，隔着朦胧雾气，看不太清他的神色，甚至连五官都稍显模糊。
从他一进门就闻到的清新橘子香，此时也沾染上浓烈，极具有侵略性的麻辣锅底味道。
原来他和许嘉宁是姐弟吗？
那天在食堂门口，他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件事？是她误会了？
是了，贺知许父母离婚，父亲已再组家庭。所以，他妈妈也再组了家庭，许嘉宁是跟他们的后爸姓吗？
乔汐敛下眼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莫名生出一点开心，但很快又被失落取代。
就算他们是姐弟又怎样呢？她不想再变成之前那样患得患失，那样矫情糟糕的人。
喜欢贺知许是源头，那她就只能选择远离贺知许。
乔汐放下筷子，端起桌上果汁轻轻抿了口。
橘子味道，却几乎喝不出甜味，只剩涩涩的酸。
“吃火锅还心不在焉？”祁倬用胳膊肘碰碰乔汐胳膊，端来满满一碗已经烫熟的羊肉放在她面前，“瞧你这么瘦，多补补。”
“谢谢。”乔汐看着那碗比小山还高的羊肉发呆。
趁祁倬不注意，拿起筷子偷偷往乔景安碗里转移。
突然，旁边祁倬轻拍了下桌子，吓她一跳，转头正着想解释，就见祁倬端起桌上果汁一饮而尽后，指着贺知许说：“这样吧，你要是自觉有愧，就和我来场男人间的赌局！”
原来他还抓着贺知许瞒他的那件事不放。
贺知许放下筷子，头一次理会他幼稚要求，“怎么赌？”
“那就……”祁倬在桌上看了一圈，最后瞄见锅里所剩不多的辣椒，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就比喝锅底！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自家炒的锅底用料足，乔汐一眼看去，锅底上除了辣椒麻椒还飘着厚厚一层红油。
没等贺知许答应，祁倬就起身盛好满满两碗锅底，一碗放在他面前，一碗放在贺知许面前，每碗还特意多加了两大勺红油。
“我干了，你随意。”话音落下，祁倬端起碗一饮而尽。
喝完后，他脸不红嘴不麻，坐在那儿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喝碗水一样简单。
贺知许看了他眼，也端起碗放到嘴边，只不过他刚尝了口，就被辣味呛到脸红。
他紧皱眉，侧过头灌了杯果汁仍忍不住想要咳嗽，但有长辈在场，他不好大声咳嗽，就用手背抵住嘴唇闷咳。
隔着氤氲雾气，好像连眼尾都咳得泛红。
乔汐心里叹口气，默默踢了下祁倬嘚瑟抖不停的小腿，不断用眼神示意他结束这场赌局。
却不想，一向机灵的祁倬现在掉起链子，瞪着眼睛问她：“乔乔，你眼抽筋了？”
“……”她没办法，只好侧身半捂住嘴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闹够了吧，他明显吃不了辣。”
“诶，这你就不懂了，我跟你说，别小看男孩子的胜负欲。”祁倬笑眯眯地解释：“这男孩子啊，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你越说他不行，他战斗力就越高，不信你试试。”
是吗？
乔汐半信半疑地抬头看向贺知许，又见他端着碗往嘴边放。
最后还是心软占据上风，小声劝道：“贺……知许，算了，你不可能赢他。”
话音未落，贺知许便立即停下动作。
稍挪开碗后，他隔着热气看向她，目光温柔像掺着光。
连沙哑声线都注入几分活力，“那……你希望我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