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

贺知许不动声色抽回手，看看手中两杯奶茶。

拿了杯温热的递给乔汐，微弯着眼角说：“这种天气还是喝温的吧。”

乔汐没动，眼睛紧紧盯着贺知许正拆吸管的手。

少顷，她小心翼翼地问：“是昨天放学的时候，被车门剐到了吗？”

“放心，昨晚回家处理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贺知许帮她戳开奶茶，动动手腕打趣说：“只是看起来有些肿。”

哪里是看起来“有些”肿……

乔汐心不在焉地接过奶茶，敛回眼帘轻轻咬吸管。

先前皙白掌骨分明的手背带着擦伤，青筋处泛红又隆起很高的弧度，哪里还像是贺知许的手。

怕是过不了两天就要肿成猪蹄。

是他在第一时间保护了她，而她昨天只想着息事宁人，竟然没能发现他受伤。

被车门剐伤成这样，当时一定很疼，他怎么忍得住。

乔汐默默喝了口奶茶，再三斟酌后说：“我们……”

她刚开口，奶茶店有人推门进来。

紧跟着，祁倬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你俩倒是悠闲，躲来这儿喝奶茶。”

“亏我还怕你听到成绩和奖学金全部取消的通报会哭，赶紧交了白卷来找你。”

祁倬走到乔汐身边敲敲桌子，径直戳开贺知许那杯奶茶喝了口，撇着嘴点评：“嗯，冰不够多。”

没料到他会出现，乔汐不好意思再接着说去交警队查监控的事。

她耷下眉毛，咬着吸管小声问：“学校通报这么快就下来了？”

祁倬点头：“嗯，第一场考试刚过半小时，不仅抓到你俩作弊，还这么快就出了通报，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学校效率这么高。”

他默默举了个大拇指。

乔汐叹了口气，看向贺知许。

言辞中不免遗憾意味：“反正她是针对我，如果刚刚我能向她解释清楚，没准还能保下你的奖学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贺知许抿唇轻笑，语气里带了点宠溺：“你啊，太天真了。”

“她明摆着是针对咱们两个，无论你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的。”

“什么针对不针对，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打哑谜？”祁倬放下奶茶，坐在贺知许身旁。

蹙起眉用手指轻点他面前的桌子，“贺知许，你说。”

“昨天放学遇到的那个女人，是我们这场的监考老师。”贺知许回。

“什么！那个疯子？！”祁倬下意识拍了下桌子，音量不自觉抬高几分。

他似是听到天大笑话，嗤笑着说：“呵，她那样和泼妇没区别的人，竟然能当老师？”

随后，乔汐肯定了贺知许的说法。

“昨天我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但听声音确实很像。”她不安地摩挲手中奶茶杯，“想想确实不太正常，我只是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后文具就全部离奇断墨，我明明昨晚才检查过……”

“什么？等等，你俩不是真的作弊？！”祁倬神色更显夸张。

贺知许和乔汐当即转头，都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他。

末了，贺知许拍拍他肩膀，用关心智障的口吻说：“有些事情别太离谱。”

说完，他拉起乔汐手腕，起身往外走，“快走，在这儿待久了小心被传染。”

祁倬忙不迭跟上去，“诶，不是，开个玩笑而已，真走啊！”

—

出奶茶店后。

站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口，贺知许掏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号码，说要对面人帮他去找个什么视频。

乔汐忙着看奶茶店门口贴的招工启示，没仔细听。

取消奖学金后，倒可以打工来补上那部分亏空。

她暗自思忖，凑巧今天来学校带着手机，便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后先存下招工启示上的号码。

祁倬瞟了眼，等她存完，立马抢过手机，清清嗓子说：“为避免下次再满学校找你，你得存上我手机号码。”

不等乔汐回答，他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又打上备注，“倬哥”。

“备注不许改，听到没。”递回手机后，他强硬威胁了句。

“嗯。”

乔汐没当回事地点点头，顺手将备注改成“桌子”。

随即想起昨晚爸爸提到的事，犹豫问道：“对了，听说李姨住院了？她怎么样？”

“她，她就是崴脚了……”祁倬脸上笑意收敛几分。

气氛刹那间变得凝重，好像连空气都凝结在一起。

乔汐咬咬嘴唇，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半晌，祁倬调笑着用肩膀撞撞她肩膀，说：“干嘛，这么担心我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担心未来婆婆呢。”

“咳咳咳……”一句话成功吓得乔汐脸色煞白。

她被呛得猛咳，还不忘解释：“不，不是……李姨平时没少关照我，所以想去看看她。”

旁边贺知许蹙着眉挂断电话，走过来帮她轻轻拍背。

并一本正经地回祁倬：“我家乔乔胆子小，没事吓她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乔汐咳得更厉害了。

什么叫他家乔乔？

她窘迫捂住脸，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拿她开玩笑？

祁倬跟着变了脸色，“呵，不是，贺知许你要不要脸？”

贺知许淡定回：“彼此彼此。”

两人这样一闹，乔汐嘴角牵起无奈的笑。

刚才得知通报结果的阴霾消散许多。

—

乔汐本准备趁这个机会去医院看李姨，提起后却被祁倬拒绝。

他说只是崴脚，这两天输过消炎药水就会出院，等回家后再看也来得及。

去医院探望李姨的计划就暂时搁置。

她又想去学校找校长解释，却被贺知许拦住。

他说校长恰巧出差，而且那位老师既然敢这样做，就一定是有底气，劝她先忍两天，等他调查出结果后再去找校长。

去学校解释的计划便也搁置。

怕爸爸担心，乔汐没将回家反省的事告诉爸爸。

祁倬和贺知许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她向奶茶店咨询后，就去另一家新开的奶茶店里做小时工。

她只负责在新店按照餐品规格做奶茶，不负责点单，完美适应不用交流的工作。

或许等暑假时找份这样的暑假工也不错。

乔汐拿起空杯子放在桌面，按照刻度和重量放各种材料。

一小时八块，只要她利用各种空余时间来打工，再加上奖学金，很快就能攒够大学生活费。

老乔就不用天天为她担心，也能再劝他考虑下自己的个人问题。

这些年，她年年都劝老乔再找个伴，年年都被老乔以她还不能独立为理由拒绝。

到时候去上大学，看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乔汐正畅想着，突然前台爆发一阵争吵。

“别以为我不懂你们奶茶店这些套路，别看排队长，其实都是雇人排队！”

有道熟悉女声瞬间刺破耳膜。

乔汐忙转头去看。

只见污蔑她和贺知许作弊的那位女老师，正趾高气扬地冲店员嚷道：“凭什么浪费我们这些真正顾客的时间！我不管，今天必须先给我做！不然我就要曝光你们店！”

真是冤家路窄。

乔汐怕她发现，赶紧低头做奶茶。

同时心里不免疑惑，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她究竟是教哪门科目，这么早就没课了？

前台争吵愈演愈烈，最终演变成女人气焰嚣张，指着所有店员鼻子骂。

她稍一错眼，就发现角落里做奶茶的乔汐。

“呵，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女人冷笑一声：“怎么，这是知道自己要被学校开除，提前找好了工作吗？”

什么？开除？！

乔汐瞳孔猛震。

饶是她性子软也忍不下去。

放下手中做好的奶茶后，她走到女人身边，盯着女人一字一顿地说：“你凭什么说要开除我？”

女人笑意不减，“还不是因为你作风差，清源高中高压线之一就是不能谈恋爱！”

“年前的事被你俩糊弄过去了，但前两天你俩在大马路上搂搂抱抱做不得假！”

她说得振振有词，“那个贺什么的学生今天去学校接受处分了，你还不知道吗？你这种没钱没背景的学生肯定会被学校舍弃……”

女人仍喋喋不休说着，但乔汐怔在前台，好像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不在学校的这几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乔汐蹙起眉，那天的事根本就是误会！

贺知许只是为保护她不被车门剐到，为什么没人信呢？

她第一次体会到众口铄金的威力。

不行，不能让贺知许受处分，必须去解释清楚。

乔汐单手攥拳敲了下桌子，匆匆去跟店长请假，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脱，只在外面罩了件长外套就赶去学校。

到学校后，正是课间。

高二二班学生满脸八卦地在传阅一本笔记本。

打开本子，除了空白页，就是满篇的“贺知许”。

埋藏其中的小心思不言而喻。

杨佳婷朝旁边程小霜使了个眼色，程小霜立马清清嗓子，在班里神秘喊道：“大家都猜不到是谁的本子吧！”

周围人一脸迷茫围过来。

“哈哈，是乔汐的！”程小霜又接着说：“想不到吧，她竟然敢去喜欢贺知许！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能不能配得上！”

一番话引来众人哄笑，“就是，贺知许怎么可能看上她！”

笑声未落，许嘉宁就阴沉着脸出现在后门处，后面还跟着同样脸色铁青的贺知许。

“无聊！”许嘉宁走到程小霜面前，推开围观同学，拎起桌上本子，不屑说：“这是我写的。”

她拾起笔，三两下就写出相同笔迹的“贺知许”。

“不是喜欢造谣吗？今天就给你们点素材。”许嘉宁嗤笑一声。

众人还未回神，就见她一把扯住贺知许衣领，拉他过来，猛地亲在他侧脸。

许嘉宁亲了贺知许？！

乔汐刚上楼走到后门处，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只觉得天旋地转。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死死掐着虎口位置，瞳孔微扩，内心震惊到无法消化这件事。

难道许嘉宁喜欢贺知许？或者是他们俩互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