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宝宝虽已是徐娘半老。
但真要说起来,自从十几年前和段正淳有过一段情缘之后,便一直惦记着那位贵气不凡的镇南王。
奈何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不得已最后嫁给了钟万仇。
偏偏钟万仇相貌丑陋,粗莽蛮横,甘宝宝实在是接受他不得,最后二人便分住在前后院如此过了十几年。
碰巧陈玄也是老和尚吃猪肉,停了筷子停不了手。
甘宝宝前几天还熬得住,如今却也扛不住了。
她打了个哈欠,说是转头就睡着了却一直睁着眼睛。
这几天的事真就好比那黄粱一梦,太多的变化让她猝不及防。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陈玄的出现,让她死水一潭的心境泛起了波澜。
只不过还没等她多想想她和陈玄这段关系,却听着那窗外突然传来几声敲击声。
甘宝宝一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师妹,你在吗?”
“不好!是我师姐秦红棉!”
她顿时一个激灵,急火火的就要把陈玄藏起来。
可是这一时半会儿之间,这么个大活人又能藏哪儿去?
再者说,之前木婉清说秦红棉要来,她也没说秦红棉会半夜三更潜进来。
甘宝宝心下慌乱,真恨不得把陈玄大卸八块,然后全都扔出去。
“嘘~”
到底还是陈玄沉稳一些,他示意甘宝宝别出声,随后不声不响的探出头看了一眼。
月光倒映在窗外,的确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但秦红棉上次意图放走段誉,被四大恶人记恨,连带着钟万仇也对她冷眼相待。
所以这才她过来,并不想打草惊蛇,只想来会会甘宝宝这个师妹。
陈玄见她还站在窗外,探手一抓便将桌上的药散和衣物全都隔空吸了过来。
甘宝宝见状,不觉眼前一亮,诧异道。
“你竟还有这隔空取物的手段?”
“乔峰教我的。”
“乔峰?”
甘宝宝一时傻眼,她自然听说过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头。
只是不想陈玄这泼皮无赖竟认识乔峰那样的豪情大侠。
陈玄拿走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转而吩咐甘宝宝道。
“我一会儿打开门窗,你起身站在桌前做个遮挡,我从门口出去。”
“来得及吗?”
“夫人尽可放心。”
陈玄自信一笑,俨然一副老油子的派头。
甘宝宝心下醋意微显。只道他这小泼皮怕不是经常做这种夜踹寡妇门的事。
所以遇到主人家来追查才会如此淡定沉稳。
“我看你这狗东西,早晚有一天得被人打断腿。”
窗外的秦红棉还在等着,陈玄可不敢和甘宝宝闲聊这些。
只是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等甘宝宝起身打掩护,秦红棉却是等不及了,直接推开了窗户。
那窗轴“吱呀”一声,房门也随之打开。
陈玄身形急闪,几乎是踏步无影,怕是习武至今,从未有过的迅捷身法。
秦红棉晃眼一看,只见门还开着,只道。
“师妹,你怎么不关门啊?”
说话间,她翻进屋里,径直走过去关上门,发现甘宝宝并未起身,更觉诧异。
不过晃眼一看,屋里的摆设都还正常,便也没有多问,只以为甘宝宝是早早的睡下了。
甘宝宝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一直到秦红棉坐在桌边倒起茶来,她才缓缓转身,故作诧异道。
“师姐,你怎么来了?”
“是婉清唤我来的,我想问问那姓陈的小子究竟是何来历?”
“你是说陈玄?”
“不错。”
秦红棉点了点头,顺手倒了一杯水,仰头便喝了下去。
甘宝宝正想敷衍一句,一眼见着秦红棉这豪饮的派头,顿时惊道。
“师姐!”
“怎么了?”秦红棉不解其意。
她哪里知道那茶壶里还放着阴阳和合散。
早些时候,陈玄非要让甘宝宝吃这东西,甘宝宝自诩妇道,自然不愿。
结果他就把这药粉倒了一些在茶壶里。
甘宝宝中了招,一时也没顾得上把这茶壶里的水倒掉。
却不想秦红棉一路急匆匆的赶来,在她这位师妹面前也没摆架子,直接闷头就喝了几口壶水。
甘宝宝心知要出事,她正想着去找陈玄要解药。
但转念一想那狗东西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要是让他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怕不是把她这师姐也祸害了。
当下甘宝宝也不敢声张,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
只是那药力一起,秦红棉自然也意识到不对,迟疑道。
“师妹,你这茶壶之中的水是不是有问题?”
见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甘宝宝哪能装糊涂,心想着还是告诉秦红棉,让她自己想办法算了。
“这是刚才万仇派人送过来的,应该只是一般的茶饮吧,有什么问题吗?”
“钟万仇?”
一听这话,秦红棉顿时柳眉一皱,心下暗道。
“不好,那马脸矮子怕不是从四大恶人手中找来了那阴阳和合散,专门来坑害我这师妹。”
想到这里,她只觉心火更盛,心知怕是自己中了招。
急忙提起茶壶,快步走出房间,只道。
“师妹暂且安心,我去去就回!”
见秦红棉步履匆匆,甘宝宝心中不免忐忑。
她在这万劫谷中能使唤的人,一个是陈玄,另一个就是钟万仇。
陈玄武功盖世,但心性无拘。
这几天见了腥更是逮着机会就试新菜,甘宝宝拉都拉不住。
钟万仇武功二流,如今在谷中还得看四大恶人的脸色。
找他帮忙,怕是没什么效果。
甘宝宝此刻实在是没了主意,只能赶忙收拾起身,追了出去。
心中只求她这师姐能运气好点,自己找了那解药把毒给解了。
她急匆匆的追了出去,晃眼一看正好看见陈玄站在对面的屋顶上,目光似是正盯着秦红棉。
她心下暗叫一句不好,不想陈玄身形一闪,转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甘宝宝这才急了眼。
心道这狗东西怕不是认出了那茶壶,猜到秦红棉误饮了那壶水。
她着急便追,但哪比得过陈玄的轻功身法,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秦红棉这边,她拿着茶壶,快步奔走于这谷中,只觉药力随着经脉游走,心火更是躁动。
她和甘宝宝师出同门,自然来往密切,对这万劫谷也十分熟悉。
她径直朝着钟万仇的住处走去,想要威逼他把解药交出来。
只是今晚谷中发生了大火,更重要的四大恶人之一的云中鹤也给烧死了。
段延庆大为震怒,叶二娘和岳老三亦是狂躁不已。
四人既称作四大恶人,平日里虽然不对付,但脾性相通,感情颇深。
更重要的是,此刻段誉被困万劫谷,云中鹤却被人杀害,很难不让人想到段正淳和段正明兄弟。
想来怕不是那段家兄弟派人暗害了云中鹤,以此杀鸡儆猴,作为威胁。
段延庆等震怒之下却也找不到什么头绪,只能迁怒于钟万仇,险些将他这个谷主给杀了。
钟万仇又惊又怕,本身又是个粗莽脾气。
此刻带着一肚子闷气回来,正好抬眼就看到了秦红棉。
秦红棉当即举起茶壶,怒斥道。
“你个马脸癞蛤蟆当真是好不要脸!竟然使出这等下九流的手段威逼我师妹!”
“秦红棉,你这婆娘少在我这万劫谷来撒泼!我告诉你,若不是我卖面子给那四大恶人,单你上次救段家小子那事,你已经死过一回了!”
钟万仇在段延庆那吃了瘪,本就是一肚子火。
不想秦红棉也是个泼辣的性子。
她之前因为木婉清被抓来万劫谷,特意过来一趟,自然也知道四大恶人对付段誉的计划。
恰好也知道这阴阳和合散的效用。
这药歹毒无比,若是不做那事,不服解药,最后会直接心血沸腾,爆体而亡。
秦红棉平日里就对钟万仇看不上眼。
如今气急之下,修罗刀应声出手,倒也不愧那敢爱敢恨的直脾气。
钟万仇见她动手,这才略微有些慌了神。
不过他也是个莽夫脾气,自然不会立马认输,反手抡起九环刀就迎了上去。
二人连过数招,只听着叮叮当当的一阵刀剑碰击声响。
秦红棉虽是心中气恼,但她和钟万仇毕竟也认识多年。
再加上还要逼问解药的事,自然不会下死手。
她心里想着再过几招就拉开距离,询问解药的事。
没想到她手中的修罗刀一划,本来平平无奇的一次挥斩,对面的钟万仇竟似莫名的呆滞了一下!
“喂!!!”
秦红棉刀已出手,哪还收得住,急忙便大喊一声。
只听着“哧”的一声破风声响,修罗刀带出一抹血线,竟是直接将那钟万仇抹了脖子!
在秦红棉惊疑未定的目光中,钟万仇瞪大了双眼,缓缓倒下。
在他的身后,正好追过来的甘宝宝见到这一幕,亦是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秦红棉看了看地上的钟万仇,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妹甘宝宝,顿觉手足无措。
恰逢此时,谷中巡逻的侍卫巡查过来。
她心里一慌,直接掉头就跑了,徒留下甘宝宝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红棉一边跑一边心下懊悔,只觉是自己失手杀了钟万仇,害了自己的师妹。
她越跑越急,不觉体内药力再次翻涌。
正当她意识到不妙,想要停下来的时候,却听着身后一个声音道。
“站住!”
“……”秦红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年轻人正不慌不忙的向她走来。
“我是万劫谷的侍卫!你是何人?快报上姓名!”
“侍卫?”
秦红棉只觉头脑昏沉,浑身热汗如雨。
她意识到不妙,本想转身逃走。
奈何纵身跃起之间,那年轻侍卫也跟了过去。
她一路逃出了万劫谷,跃入林中。
一回头,没想到那侍卫还在远远的跟着她。
秦红棉只觉心血躁动,眼看着那小子不识好歹。
索性拎起修罗刀,追过去便要一刀杀了他。
刀光一闪,听着“铮”的一声!
那柳叶般的修罗刀竟被那年轻侍卫单以两指夹住!
秦红棉挥刀的力道太大,以至于那修罗刀被阻挡之后竟然震颤不已。
“你……你到底是何人?!”秦红棉大惊。
却听那侍卫嘴角微微一扬,幽幽的说道。
“晚辈陈玄。”
“陈玄?你就是陈玄?!”
秦红棉踉跄后退半步,震惊不已。
她早就听木婉清说过陈玄来历不明,虽在万劫谷中当侍卫,但其人武功似乎极强。
如今见了,她才知道这话不假。
她现在虽是中了毒,但这陈玄竟然能以二指接下她的白刃挥斩!
他的武功岂只是高了她一点半点,压根就是完完全全的碾压之势!
秦红棉心下惊诧难定。
不过单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侍卫既然是陈玄,那倒是好办了。
她略一收刀,自报姓名道。
“我就是秦红棉。”
“秦红棉?那你不就是木姑娘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现在身中剧毒,你且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你回到万劫谷中,想办法为我去寻找解药。”
秦红棉说得急切,但陈玄却慢慢悠悠的问道。
“是何种剧毒的解药,烦请告知晚辈一句。”
“是那阴阳……”
话说到这儿,秦红棉抿了抿嘴,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只不过还没等她多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心血一激,禁不住有些昏沉。
陈玄顺势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暗暗以内力激引她体内的药力。
“夫人?你没事吧?”
秦红棉顿时觉得浑身躁气升腾,好似比先前还要严重一些,竟迷糊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我……我没事,你快……”
话还没完,陈玄反手竟拿出她半路丢掉的那茶壶,故作关切道。
“夫人,你先喝点水缓缓。”
不等秦红棉反应过来,陈玄便灌了她两口水。
秦红棉吃了两口,这才意识到不对,急道。
“这茶壶怎么在你手里?!”
“我之前还只当夫人是什么盗抢的小贼,抢走谷中的古董器物,所以便将这茶壶捡了起来,没想到这只是一个普通茶壶而已。”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茶壶!你别给我喝了!”
秦红棉又急又气,偏偏陈玄又装作一副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