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石观音,世人往往想到的是武功最高,容貌最美,及心肠最歹毒的。
但在谢窈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她知道她,也了解她的过去。
石观音原名李琦,出生于黄山世家,从小便长得钟灵毓秀,随着年龄的越大,她的容貌也就越盛。
直到某一天,一场灭门祸事降临,父母兄弟连同家中仆从一百多口全在一夜之间失去性命,唯一逃出生天的,也就李琦一人。
之后她改名换姓,拜无恨大师为师傅,学了神功,又设计遇到了她的第一春柳鹤亭。明面上她是朝廷命官的夫人,暗地里,她是乌衣神魔的统治者。后来行事败露被江湖和朝庭共同的打击,之后死里逃生,因无法在中原立足,只能东渡扶桑。
彼时,谢窈初到此世,听完李琦的遭遇之后她咂摸了下嘴巴,十分不解她不找灭她满门的凶手反而当起了幕后黑手,一顿操作下来,对方啥事没有,自己反而不得不远离故土。
感慨完了之后,她就找了一个小镇猫着,度过了五年只需躺平享受的美好生活。
而后的李琦在那里,很快又遇到了她人生的第二春,对她一往情深的天枫十四郎。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等她学到了一身神秘的东洋武功后,她就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们,重回中土,杀华山七剑,报了黄山世家的血海深仇。
那时,整个江湖都在为之震动。
而谢窈也不得不在系统的百般催促之下,离开了那个小镇,踏上了寻找徒弟,实则旅游的道路。
报完仇后的李琦又神秘的失踪了,但江湖上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行踪诡秘,武功无敌于一方的女魔头石观音。
听说这个女魔头长得极美,偏偏见过她的男人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除此之外,她还十分嫉妒长得比她还美的女人,有着在当时“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秋灵素,更是成为了她的首选目标。
谢窈:???
这不就是李琦吗?!
她抱着新鲜出炉的小徒弟沉默了,十分不理解对方只是披了一个马甲,江湖就好像忘记了李琦一样。
就在谢窈打算出手之际,石观音在中原突然又消失了,连带着,还有那惨被毁容了的秋灵素。
后来,在与好友水母阴姬的书信往来之中她才知道,石观音之所以突然远离中原定居大沙漠,是因为她遇到了水母阴姬。
而水母阴姬……
性别女,爱好女。
看完之后,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从手拿大女主剧本到后来人人喊打的女魔头,很难说这其中没有她自身的原因。
所以石观音会对沈璧君出手,谢窈一点儿也不奇怪。
只是水母阴姬不死,石观音就不会离开大沙漠。沈璧君一事,她更加倾向于是石观音指使她下属做的。要不然以石观音的武功,她大可以将沈璧君当场毁容,再扬长而去。
如今已过了三天,幸而系统将她投到中部的地界,节省了一些时间,不然……
想起连城璧小时候那贴心又懂事的脸,谢窈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其足下轻轻一点,身形猝然向上拉升,随之而来的,是周围飞速倒退的景色,整个人如同一只迅猛的游隼。
她一路向西没有偏离,直至傍晚时分,谢窈才停了下来,在高耸的密林里随手打了一只野鸡,又掏了三枚鸟蛋。
谢窈很熟练地将野鸡拔毛去掉内脏,野菜去腥,用削好的木棍串起,架在火上去烤,鸟蛋则放在火堆旁,用高温慢慢烤熟……
夜渐渐深了,星星很明亮。
没有工业污染和雾霾的影响,每颗星子都非常璀璨夺目,大大小小不知凡几,挂在夜幕上如同一片星河。
油滴在柴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估摸好时间,谢窈将烤好的野鸡从火架上拿下来,金黄的表皮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谢窈小心撕下一小块鸡肉放进嘴里,嚼了嚼,一双长眉紧跟着拧起……
“好腥,而且味道好淡。”
没有盐巴,没有专业的去腥三件套,哪怕烧烤手艺再好,也改变不了食物本身的索然无味。
坚强的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再看看地上烤得金黄的野鸡,谢窈说什么也不再动口了,转而拿起地上烤的泛黄的鸟蛋。
一边剥开蛋壳,一边嘟囔道:“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要知道没被系统丢进这个世界之前,她可是过着每天吃各种空运过来的海鲜,喝八二年的拉菲,就连薯片,也是近60美元一盒,一盒只有五片还是全球限量款的、简单又安逸的生活。
她以为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系统不做人,又把她扔进这要啥啥没有的社会。
说实话,要不是她落地不久就冒出来三个劫匪,估计她就得穿着她那套吊带小短裙出场了。她不想被人用看动物园的眼神看着,虽然最后也没成功过。
唯一称得上可惜的是,那三个劫匪是真的穷,她在他们三个身上摸索了半天,就差连底裤也扒下,也就摸出来五十二文钱。一顿饭的功夫,就剩下最后两文钱。
谢窈倒也不担心,好歹也是混了这么的久的老江湖,钱生钱的法子这里多的是。
吃完三枚鸟蛋,谢窈随机选了一颗大树,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声音飞了上去。
会武功就是这点好,练好了不仅冬暖夏凉还防蚊防蚁,不枉费她花掉一半积分买下那颗如影随魂丹。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拥有,并且不受系统控制的道具了。
第二天一早,谢窈在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中醒来。
又行了两个时辰,她看到前方升起袅袅炊烟,一个山间小道出现,靠着水源,几座简陋的小屋就坐落在这里。
问过路边耕地的人,得知再往前走十里地,就是灵泉镇,便一直朝那个方向飞去,不过片刻,人便已到达城外。
入城之后,谢窈拿着仅剩的两枚铜钱,直接进了当地的赌坊,不肖片刻,便已赚了五十余两银子。
她没有再赌,而是选择低调拿钱就走,不过总有些人看她孤身一人还是个弱女子,就觉得她好欺负,两个男人悄悄摸摸得跟在身后,那蹩脚的跟踪技术,直接让谢窈当场叹了一口气。
她佯装不知,走在小摊上先是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又在另一家买了馅饼,手上还提着面糖,最后蹲在卖首饰的小贩边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全是对新奇事物的好奇和惊叹。
酒楼二楼之上,临窗一桌正坐着两人,靠边的公子看到后轻轻叹了口气。
坐在他对面的灰衣人自发止住了话头,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这一幕,瞬间意会,“最近突然冒出来的人和事太多了,江湖也没那么平静了,陛下更是为此忙的焦头难额……类似于这种事情,平均每隔三四天都要出来这么一回,老朽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说完,又自嘲地笑笑:“不过被救的小姑娘倒不太喜欢我这样的糟老头子,更希望救她们的是像香帅一样有朝气又会说话的年轻人吧。”
与对面相比,他长得高颧深腮,眼睛炯炯有神,那花白的头发下,却是一对灰白色的耳朵,由合银所铸。虽比不上对面,却也绝对与“糟老头子”这四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年轻人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叹道:“如今我的麻烦已经脱不开身了,吴老捕头倒是不介意在我身上再添一份麻烦。”
秃鹰吴老捕头听完赔笑道:“不敢,不敢,老朽哪有这份能耐。”
楚留香看了看他,只是笑了笑。
于是吴老捕头也只得拿起桌子上的女儿红,自满一杯。
等他一口喝完,楚留香这才慢悠悠道:“我并不讨厌麻烦,因为我一直与麻烦为邻,但我却不希望有人被麻烦缠身。”
说罢,楚留香随手拿了两颗花生米,从窗台上翻了下去。
吴老捕头看了看底下响动的人群,轻轻摇头,又拿起桌子上的女儿红,自顾自的饮了起来,颇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楼下,街道。
见人群聚拢起来,男子的底气更足了,骂道:“你这贱人,娘治病用的银钱你也敢偷,我们家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竟让你下如此狠手,好好好,今天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说罢,便要举起拳头往谢窈身上招呼。
这时人群里钻出来一个人来,抱住男子,口中喊道:“大哥,大哥,嫂子再有错,她也怀了你的孩子,你这一拳下去,万一,万一伤了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两人在街上如此说道,顿时让周围人对着谢窈一阵指指点点。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儿媳。”
“我家的那娘们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打断她的腿!”
“如此恶妇,不堪为配!”
“虽然穿的不怎么样,却是一身细皮嫩肉的,你相公对你这么好,竟也做的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这些声音汇集成一起,最后都形成了统一的谩骂。他们诋毁污蔑,甚至还传出她与人有染,提议沉塘。
即便里面有几声质疑,都沉没在了群众的浪潮里。
见效果如此拔群,两人相视之后,纷纷用贪婪的目光看向了谢窈身上的钱袋子。
五十两啊。
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最多也就三四两银子,而五十两,足够他们舒舒服服地过完好几年了好日子了。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没准还能把之前输掉的银钱全都拿回来。
要怪,就怪你自己,一个女人也敢拿着钱四处晃荡。
钱帛动人心,在利益面前两人化作了两只财狼。
自称二弟的男人抢先走上去,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嫂,这五十两是拿来给娘治病的,你真不能花掉,你给大哥赔个不是,回去后再跪下给娘道个歉……嗯?”
说完,他一边小视她的神色,一边堵住她的路,防止她挣脱跑掉,然而看看看着,自己先给楞住了。
被他和李老二这么一顿污蔑,这女人不仅没有惊慌恐惧,反而睁着那双清澈眼睛,一脸惊奇得看着他。
赵铁柱噎住了,他恼羞成怒一把抓住谢窈的手,将她朝李老二走去,黑黄的手指抓在那白嫩的手臂上,将她拖的一个踉跄。
李老二一把扯下她腰间的钱袋尤不满足,骂了声贱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朝她脸上挥去。
“噗--”
“啊!”
破空的声音极速传来,只见两个小黑点一个点在了李老二抬起的手,另一个点在了抓着她的手腕上。
赵铁柱和李老二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手腕一痛,惨叫一声,回过神来便是捂着手痛呼出声,额上冷汗津津。击中他们的暗器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落在地上,竟是两颗炸好的花生米。
“谁,是谁干的!”李老二捂着红肿的手心朝四周看去,但什么都没有。
楚留香从酒楼二楼飞身下来,张开的身形如同一只优雅的白鹤,落地无声。
他朝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而后用那淡然的、轻飘飘的口吻道。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