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茫然四顾，尚不知何为办家家酒。

书言言已将他一把拉到树墩旁坐下，并赋予他「日月神教」大教主的称号。

张无忌不明觉厉，脑门顶上是大写的「懵逼」。

书言言没管他，自顾又给自己定下身份，“我现在是乖巧可爱，风华绝代的小丫鬟。”

再补一句，“单单只伺候大教主的丫鬟，是你的专属丫鬟哦～”说着她挤眉，弄眼，笔芯～

张无忌当即：“？？？”

他带着一脸未经过现代社会信息污染的清澈，迷惘地问，“专属丫鬟是做什么的？”

书言言道：“就是跟在你身边，乖乖听你话，并且给你端茶倒水，研墨添衣啊。”

张无忌闻言立马低下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思虑一会儿后，他犹犹豫豫地背起双手，猜测道，“是因为我这个大教主他不长手吗？”

书言言见状扶额，后忙拉出他的手。

她无奈道，“哎呀，我没让你演残疾啦。只是大教主神功盖世，日理万机，区区小事哪能劳烦您动手呢？”

书言言说着话，抬手就拿袖子一角给张无忌擦汗，接着又给他递上竹筒，还是开了盖儿的那种。

张无忌这下可算意会了何为主仆，一时间是又新奇又不好意思。

他微微往后躲了躲，小脸微红道，“我现在不渴。”

书言言闻言却是又往前送送，还哄道，“不用真喝，你装着喝过两口也行。”

张无忌实在没玩过小孩儿游戏，更别说扮家家酒了。

他分外不解道，“为什么要装着？这办家家酒到底是在玩什么？”

书言言道，“假装就是扮家家酒的奥义啊。”

见张无忌还是听不懂，她随手在地上摸了两块碎石并几片树叶，边摆弄边解说，“你看，在扮家家酒的游戏里，石头可以装饼子，树叶可以装青菜，然后你装天下第一的大教主，我装乖乖听话的小丫鬟，接下来的剧情就是———”

还不等她开始讲剧本，张无忌突然开口，“那你是都听我的吗？”

“嗯？”

书言言一顿，就听他接着问，“难道丫鬟可以不听主人的话吗？”

见张无忌这就开始拿范儿了，书言言根本没在怕的，立马接上戏，“公子有何吩咐？”

乍闻这陌生的敬称，张无忌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可下一秒，他却是两眼亮晶晶道，“我想你跟我说说那倚天剑和屠龙刀。刚才跑圈儿我听到一些，但是没听全，原来义父总也抱着不离身的那把砍柴刀，它叫屠龙刀啊。”

“？？？”

“！！！！”

书言言真是惊了，立即上下扫量张无忌一眼，眸子中全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能不知道屠龙刀？”

“而且你竟也喊它砍柴刀？”

张无忌一脸无辜，说着同书言言先前一般无二的说词，“我就见义父拿它砍过柴啊。”

书言言：“……”

也是，谢金毛想拿它砍人也得有人给他砍啊。

这岛上拢共才几人？

她突然有些泄气，因为直觉告诉她今天是玩不成扮家家酒了。

书言言绕过树墩坐到张无忌的对面，手托腮帮，兴致缺缺，“你义父，你爹娘，都没跟你说过江湖事儿吗？”

张无忌摇了摇头，老实巴交道，“江湖事没有，就讲过海里的事。”

“？”

书言言当即眉头一拧，费解，“海里的事儿？海里能有什么事儿？”

张无忌掰着指头数，“就是捕鱼啊，泅水啊，还有潮汐和————”

书言言忙给他打住，“好了好了，我还是跟你讲倚天剑和屠龙刀吧。”

*

不比谢逊的唾沫横飞，书言言讲起倚天屠龙就只有平铺直叙，且言简意赅。

但就算是这样，张无忌已然听得惊奇不已，间或还会问几个天真的问题。

而她秉着尊老爱幼，只得耐着性子，一一解答。

书言言说话时漫不经心，所以她不曾发现。

张无忌望着她的眼眸愈发明亮，原本的十分喜爱更添三分崇拜。

当听到书言言说「刀剑相击就是倚天屠龙的秘密」时，张无忌一声惊呼，半个身子都扑上树墩，两眼晶亮地仰望着她。

……

书言言不得不承认，年幼的张无忌像极了殷素素，眉眼极俊且唇红齿白，那是相当之可爱。

而这般可爱的小男孩儿，嘴巴还跟抹了蜜一样，那就更可爱讨喜了！

只见张无忌趴在树墩上，一瞬不瞬地望着书言言，一双眼眸澄澈清亮。

他迭声唤道，“圆圆，圆圆，你真聪明，那么多人都想不到的事儿，只有你想到了。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呀？”

书言言被他这么一夸，强忍住不翘起尾巴，然而扬起的下巴和嘴角还是出卖了她，“哎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凡听过自相矛盾的典故，触类旁通一下就想到的啦。”

张无忌紧着就问，“自相矛盾有什么典故？我怎么没听过。触类旁通又是什么？”

书言言在他的星眼光波下，不得不开始给他上文化课，最后做总结。

“你瞧，「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结果矛断了，盾裂了，却原来世间并没有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

“同理，武林至尊的屠龙刀砍上谁与争锋的倚天剑，不是火花四溅谁也不让谁，就定是刀折剑断，内有乾坤。”

张无忌听到这儿忙给她鼓掌，嘴里直夸她厉害。

书言言一时飘飘然，忍不住又开始显摆起来了。

“其实那刀剑里头若真有东西，也算铸刀剑之人良苦用心。”

“可那刀剑里头若没有东西，只留了一句话「诸位都被我骗了」，你说————”

张无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道，“那也太坏了！这不是戏耍人么？！”

“耍得就是为利所趋之人啊。”

书言言说完，紧接着就跟他讲起「快活王」的神操作，末了与他道，“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瞧着道貌岸然，实际上是大大的坏，就像毒蛇和毒蘑菇，长得花里胡哨，其实有剧毒，要人命。”

她之所以花时间跟张无忌讲「快活王」的阴谋手段，就是想让他开开眼。

人要坏能坏到什么地步，装又能装到什么程度。

只不过———

张无忌他娘临死前，也特意告诉他「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他不照样被各色美人骗得团团转？

果然，还是得让他见识见识厉害，若光靠嘴上说，他怕不是要当她说书呢！

*

若说张无忌适才对书言言只三分崇拜，那么现在就有三十分，三百分。

只是他崇拜的点有些奇怪。

“圆圆，圆圆，你这么小就知道好多故事呀！”

“说的话，用的词，好些我都没听过呢！”

书言言一噎————好么，真当我说书的了。

只不过刚才得意忘形，她也确实忘记保持童言童语了。

书言言怕张无忌回头跟他爹娘乱说，正想跟他拉勾上吊，要他保密。

不料系统却突然出声，【宿主！！！任务进度前进30%，你可以抽卡了！！！】

书言言：“！！！”

书言言：“？？？”

她一脸恍惚地望向张无忌，心下震动不已———你到底想到啥了？怎么就推动进度了？我还没跟你扮家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