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别院」
朱氏父女齐震惊。
朱富贵瞠目结舌道,“什么叫一命换一命?!”
朱七七尖声跳脚道,“你们怎么不早说?!”
怪医赢鹊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
“老夫是要说,可那姑娘劫了老夫的话头,还言及小公子。”
“老夫想着小公子的病情确实刻不容缓,而那姑娘本也时日无多,索性就不多嘴了。”
话音一转,他还问朱七七。
“怎么?她不是七姑娘的朋友吗?”
“老夫只当她义薄云天,愿舍己救人呢。”
朱七七闻言通体生寒,只是一脸怔怔道,“......是朋友,自她答应放血救老八,我就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不知道她身子不好,她为何不说?”
想到白飞飞先前对她剑拔弩张恨得要死的模样,她终于明白过来,顿时软了手脚,倒坐回软椅之上。
朱七七掩面哭泣,话里全是歉意,“难怪白飞飞会那么生气。我们要杀了她的妹妹,她自然会生气。谁要是动我的家人,我也会想杀人的。”
花蕊仙生性凉薄,见状风凉道,“七姑娘何必愧疚?她们十之八九就是鬼面女,只瞧那白飞飞心狠手辣的模样,说是鬼面女的头头都不为过。”
朱七七一抹眼泪,红着眼睛瞪她,怒道, “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
花蕊仙一声轻笑,提醒道,“七姑娘可别忘了,第一个说她们是鬼面女的可是你。”
“........”
朱七七一愣,突然就想起了青蟒。
花蕊仙接着道,“紫芝乃仙品灵药,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白翩翩这身子骨,也难怪白飞飞要杀人夺镖抢紫芝。那青蟒之所以认准了白翩翩,大抵就是因为她吃了紫芝的缘故。既是她吃的,由她放血又如何?本就是应该的。”
不想朱七七却是攥着拳头,冲她喊了一声,“不是应该的!”
花蕊仙一顿,“什么?”
朱七七重申了一遍,一字一句的,“这不是翩翩应当应分之事。”
说这话时,她的神色很是严肃,再开口依旧是那副郑重其辞的口吻,“或许紫芝是白飞飞抢的,但翩翩在此前定是全然不知。她可以选择不放血,她可以告诉我们她身子不好。青蟒一死死无对证,她大可抵赖到底,我们也不能奈她如何。可是———”
她说着鼻头一酸,很是难过道,“她选择了答应我,她甚至不要我的任何承诺。我欠了她一条命,我定要报答她。”
花蕊仙一直觉得朱七七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说翻脸就翻脸。
她见过朱七七在乞儿讨钱时出手就是金珠的慷慨,也见过她瞧不惯乞丐堆里还有三六九等时倒抢乞儿的荒唐。
朱七七现在能觉得白翩翩放血救她弟弟是世间第一好,若是等白翩翩同她争抢时,怕是又得觉得人家世间第一可恶了。不说其他,只说那沈浪。
花蕊仙极其险恶地问了一句,“若那白翩翩跟你要沈浪呢?”
朱七七:“!!!”
朱七七根本没想到这个,一时怔在原地。
花蕊仙一声轻嗤,实在拦不住心底翻涌的恶意。
她故作为难道,“阿堵物显然对白翩翩无用,可七姑娘看上的男人,正是她给自己选的姐夫呢。”
朱七七不是傻子,她已然察觉花蕊仙是瞧她不起,笃信她说得出却做不到。
她一脸倔强地盯着花蕊仙,说出让在场众人都大为意外的话,“那我......便不争了。”
朱七七不说让,是因为沈浪并非她所有,于是她只能说不争,而这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来说,已经是平生最大的让步和割舍了。
朱七七一说完,低头又抹了一把眼泪。
她现在很是后悔,当初为何害得弟弟朱八中了毒,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欠下这么沉重的人情,说什么都不能不还。
朱富贵看着自家女儿这般是着实不忍,同时心里对花蕊仙也有了些许微词,暗道不该让这样心性不定之人常伴儿女左右。他转头问向怪医赢鹊,殷殷切切道,“那小白姑娘当真无药可医吗?咱府里明明收着那么多药材,就一件得用的都没有?”
赢鹊闻言抬手就捏上自己的山羊胡,做沉吟状,好半晌儿才摇了摇头。
“朱爷若是说让那姑娘活得长长久久,那确实是绝无可能。别说是老夫,就是华佗转世,扁鹊复生都不行。”
“只那姑娘现在的身子,便是用上府里最好的药材,也至多吊命一年有余,甚至大多数的时间都得躺着将养,不得劳累。”
“但若是用上虎狼之药,那姑娘或可活蹦乱跳个小半年,只是时间一到,必死无疑。”
那最后四字一出,生生化作一块巨石,就那么沉甸甸地压在朱富贵和朱七七的心头上。
*
另一厢————
书言言昏昏沉沉之际,只觉得自己浮在水里,耳边隐约听到几人的声音,有男有女。
女子脆声道,“公子,幽灵宫的那些鬼面女该如何处置?”
男子随意道,“寻个院子关着便是,莫要苛待了。”
女子就奇道,“公子怜香惜玉,那里头莫不是还有您看上的?”
那一字「还」显然信息量巨大啊。
男子反嘴调戏道,“怎么?醋了?”
女子又娇又憨道,“哪有?只是若无人里应外合,公子是如何得知她们据点的?绿珠带人拿下她们时,可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男子意味深长道,“因为公子我有未卜先知之能啊。”
随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关,另一个女子恭敬道,“公子,您要的东西。”
男子二话不说,“拿来。”
女子小心道,“公子,此药珍贵,库里独有一份。如今您擅自取用在外人身上,就不怕夫人得知后发难于你吗?”
男子老神在在道,“谁说她是外人?”
既非外人,便是内人。
女子自觉了悟,肃然道,“红玉明白了。”
再多的话书言言就听不到了。
她只觉得有人托起自己的后脖颈,给自己喂了什么东西,接着又在自己身子点了好几下,一瞬间,她只觉得四散飘忽的意识突然就收拢回归了。
书言言眉头一蹙,缓缓睁开眼眸,一眼就看见王怜花那张过分妖冶的脸。
她吓得脱口而出,“卧槽!”
王怜花一声轻笑,抬手就掐住她的腮帮子,似笑非笑道,“小东西,又在心里骂我了?”
“呃.......”
书言言是真想装不认识他,但明显会是徒劳,于是她如丧考妣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啊。
王怜花勾唇一笑,抬手一抹脸,就换了一副贼眉鼠眼的猥琐面孔,连语气都自带嘿嘿嘿的音效。
“小东西以为长大了,变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伯伯就认不出你了?”
“莫说善易容者辨人从来不看脸,只说你那狡黠里又带点儿憨的气质,便是这天下独一份的,更别说你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奇怪腔调和话语。”
“别的不提,只这一声「卧槽」,就够我‘振聋发聩’的了。”
书言言:“......”
书言言气哭———以后我再也不敢嘴边生艹了。
王怜花见她服气了,便抬手又换回本来的面目,瞧着比刚才那副尊容赏心悦目许多。
书言言正泡着药汤,而他则悠哉悠哉地坐在药浴桶的旁边。
在随手拨了拨转温的药汤后,王怜花弹了弹指上水花,好整以暇道,“说说吧,这身子怎么就被你糟蹋成这样了,我若再迟些出手,你可就吹灯拔蜡了。”
“我的身子?”
书言言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下一秒,只听一声尖叫仿佛要击穿屋顶一般。
王怜花被她吵得脑仁疼,伸手就捂住她的嘴,不想却被她吭哧反咬了一口。
王怜花疼得忙收回手,只见虎口处多了一块带血的牙印,他咬牙道,“你还没变狗呢就会咬人了?”
书言言头脑一热,显然忘了王怜花的魔鬼脾性,反唇相讥道,“你倒是一副人样啊,怎么就这么狗呢!”让她红果果地泡着药浴也不知道回避一下?!
王怜花眼睛一眯,危险道,“我可是救了你。”
书言言一个激灵:“!”
她默默沉下身子,只希冀这黑乎乎的药汤能帮她遮严实些,而回笼的理智也让她识时务了些,“那我谢谢你啊,同时能不能请你把眼睛闭上?”
不想王怜花却是一声嗤笑,还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的脖子以下瞧,张嘴就嘲讽道,“胸无四两肉,看着比我都平,你当我稀罕么?”说着他竟抬掌击穿木桶,任药汤自流。
“!!!”
书言言肝胆俱裂地看着水哗哗地流,而水平线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
她忙环臂捂住胸口,却知道自己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书言言又惊又怒地瞪向王怜花,就见他犹如恶作剧得逞的顽童,嘴角咧着大大的笑,既邪肆又得意。
书言言隐隐察出不对。
面前这个王怜花虽然自称「王伯伯」还知道变狗一事儿,但他看着却比那个「王伯伯」还邪性千倍万倍。
【系统,扫他!】
【好的,宿主。】
只见画面弹出,人物信息如下——————
姓名:王怜花
性别:男
身份:当前任务的主要人物/千面公子
心理状态:不可捉摸【警告!警告!因当前副本同上个副本属于同一个世界,时间线被意外贯穿,此人融合了另外两个「王怜花」的记忆,危险程度max!】
生理状态:任何一个正常男子看见少女.胴.体时该有的反应
好感度:数值变化太快,无法捕捉
书言言:“......”
书言言心下拔凉拔凉————这不就是还没改邪归正的王怜花,又叠加了「先知」buff么?
作者有话要说:书言言倒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快活王,做上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