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有心设计这样的大规模活动落一落少林寺的脸面,同样的,慕容复也有心如此,他知道近来江湖多有传闻不少人死在了“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而认定了是自己所为,既然如此,他也干脆利用这件事,推翻一切并且建立自己的声望,因此才找来一群见证人,顺便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姑苏慕容的厉害,让他们为自己的魅力所倾倒。
说实话,这个时候,乔峰的存在是最佳的提高名声的人物,但考虑到他是段誉的结义大哥,自己不好站在他们对立处,因此干脆保持沉默。
只是慕容复沉默,其他人却不会因此就放过乔峰。
特别是少林一派。
少林派玄生大师暗传号令:“罗汉大阵把守各处下山的要道。这恶徒害死了玄苦师兄,此次决不容他再生下少室山。”
乔峰见少林群僧东一簇,西一撮,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含极厉害的阵法,只感觉这一趟恐怕是在劫难逃。
他自己死不要紧,但却绝对不想连累自己的好兄弟还有银时和桂等人。
他双手一拱,扬声道:“我乔某死不足惜,只盼望诸位不要牵连无辜。这位段兄弟是大理国世子,平生并无干过半分坏事。而这两位姑娘更只是普通的姑娘。之前的谣言全部都是子虚乌有,这两个姑娘没有杀过一个人,甚至还试图救人。看在乔某过去的份上,请饶过他们吧!”
唯一没有被提到的游坦之傻眼:“诶?我呢?”
只可惜声音非常微弱,以至于无人听到。
段誉感动乔峰为自己着想。胸膛义气蓬发。
“大哥!咱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不论如何,做弟弟的一定帮你到底!”
乔峰也感动了,重重的拍向段誉的肩膀道:“好兄弟!”
慕容复不甘示弱,道:“乔兄,你既然是段兄的兄弟,便也是我慕容复的兄弟,做兄弟有难岂能不帮?拿剑来!”
于是,邓百川把长剑交到了自家公子的手上。
而跟他们相反,银时和桂则嚷嚷了起来:“听清楚了吧?我们可都是善良单纯的好市民啊!别祸及无辜了啊!”
“要打归打,记得别伤及无辜和破坏公物哦!”桂还补充道。
乔峰&段誉&慕容复:“………………”
众人:“……………………”
还没打直接脱力。银时和桂的无耻程度还真的随时都在刷着下限。
但这份脱力并没有维持太久,少林弟子纷纷冲向乔峰等三人。
乔峰很强。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强。降龙十八掌何等厉害,一瞬间,无人能近乔峰的身。
而段誉,掌握大理国最厉害的“六脉神剑”,之后得到了逍遥派的传承后更是内功宏厚运用自如,与乔峰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至于慕容复,各种武功招式运用自如,所谓“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实际上指的是他们家的独门招式“斗转星移”,即将对方的攻击原原本本的还回去。主打一个借力还力,让人防不胜防。
这三人配合的无比流畅,不管是霸道的掌法,犀利的指法还是灵活的剑法都精彩绝伦,让一众群雄们看的直呼过瘾。
少林阵法不是敌手,被打的溃不成军。
若这样下去,只怕少林的威名不在。想到这里,玄慈方丈正欲站出来,结果,一人竟是抢先道:“乔大侠武功卓绝,果然名不虚传,老衲想领教几招!”
乔峰看了过去,只见那是一个灰衣僧人,脸蒙灰布。
乔峰早有提防,当他合什施礼之时,便即抱拳还礼,说道:“不敢!”两股内力一撞,二人身子同时微微一晃。
便在此时,半空忽见一条黑衣人影,如一头大鹰般扑将下来,正好落在灰衣僧和乔峰之间。这人蓦地里从天而降,突兀无比,众人惊奇之下,一齐呼喊起来,待他双足落地,这才长清,原来他拉着一条长索,长索的另一端系在十余丈外的一株大树顶上。只见这人光头黑发,也是个僧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冷电般的眼睛。
黑衣灰衣二僧相对而立,过了好一阵,始终谁都没开口说话。群雄见这二僧身材都是甚高,只是黑衣僧较为魁梧,灰衣僧则极瘦削。
银时和桂好奇的看着他们。
“诶?怎么回事?仇人吗?”
又过良久,黑衣灰衣二僧突然同时说道:“你……”但这“你”字一出口,二僧立即住口。
再隔半响,那灰衣僧才道:“你是谁?”
黑衣僧道:“你又是谁?”
众人:“……………………”
银时吐槽:“喂,这两个是傻子吗?”
桂更是不满的想要拍桌子:“勾起了观众的兴致结果居然却是大失所望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然而,他们压根不关心银时和桂的吐槽,只是依然定定的看着对方。
那灰衣僧道:“你在少林寺一躲数十年,为了何事?”
黑衣僧道:“我也正要问你,你在少林寺一躲数十年,又为了何事?”
二僧这几句话一出口,少林群僧自玄慈方丈以下无不大感诧异,各人面面相觑,都想:“这两个老僧怎么在本寺已有数十年,我却丝豪不知?难道当真有这等事?”
只听灰衣僧道:“我藏身少林寺,为了找寻一些东西。”
黑衣僧道:“我藏身少林寺,也为了找寻一些东西。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你要找的,想来也已找到。否则的话,咱们这场较量,该当分出了高下。”
灰衣僧道:“不错。尊驾武功了得,实为在下生平罕见,今日还再比不比?”
黑衣僧道:“对阁下的武功也十分佩服,便再比下去,只怕也不晚分出胜败。”
众人忽听这二僧以“阁下、兄弟”口吻相称,不是出家人的言语,更加摸不得头脑。
灰衣僧道:“你我互相钦服,不用再较量了。”
黑衣僧道:“甚好。”
二僧点了点头,相偕走到一株大树之了,并肩而坐,闭上了眼睛,便如入定一般,再也不说话了。
众人:“………………”
银时:“喂喂喂,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呢?好歹给个戏码啊!”
桂摇摇头:“所以说很多时候光是看简介是判断不出来整出戏的好坏的。虽然如此,偶尔也还是存在即使看了整个片子也会怀疑自己到底看了什么,我认为广大编剧要好好检讨一下这一点!”
乔峰不懂怎么刚才要和自己打的和尚突然就不打了,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还有谁来指教乔某的?”
群雄顿时静悄悄的,无人敢说话。
玄慈方丈不愿少林寺继续丢人了,终于是站了出来。
“阿弥陀佛,乔施主,接下来就由老衲当你对手吧。”
本质上,乔峰是很尊重玄慈的,当即抱拳回礼,却也没忘记一开始的事情。
“方丈仁慈,有件事乔某一直不解,希望能够得到方丈的解答。”
“施主请讲。”
乔峰目光灼灼的盯着玄慈,郑重说道:“乔某的身世源于三十年前的那场雁门关一战。那个时候,有一名带头大哥带领二十名高手伏击我无辜的父亲,致使乔某沦落为孤儿。如今知道当初经历的幸存者已经全部身亡,包括知情者也一个个的死去,使得乔某无缘得知这个带头大哥究竟是何人,是以成为了乔某最关心也是最想知道的真相。方丈,不知你是否知道这个带头大哥的身份?”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知道又如何?因此时而生的业障已经太多,施主何必继续徒增罪孽?不如放下仇恨,也放过自己,我心慈悲。”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惊天动地的传来。众人闻声望去,竟是哪个黑衣僧人。
只见他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好一个少林寺方丈,还真是假仁假义的令人发笑啊!!”
玄慈方丈内心不喜,冷冷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如此言说?”
黑衣僧人冷笑道:“我在少林寺隐伏十年,什么事能逃得过我的眼去?至于我是何人……”
黑衣僧伸便拉去了自己的面幕。
当看到了这个人的真面目,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银时和桂。他们来来回回的看了看这个黑衣僧,又看了看乔峰。只见乔峰一脸惊讶。
“你……你是……”
黑衣僧哈哈大笑:“看我这长相,还不懂吗?”
“嗯,这长相不会错的。”银时对激动的乔峰说道,“他肯定就是你——大伯!”
黑衣僧:“…………”
乔峰:“…………”
“不是!”黑衣僧反驳了,结果桂也反驳说道:“银时,你弄错了,他们长得这么像,怎么可能是大伯?”
黑衣僧正想点头,只听桂接着说道:“不是大伯,是舅舅!”
“才不是!!!”黑衣僧吼了出来,“为什么是舅舅啊?”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桂回答道,“外甥多似舅。”
“才没有呢!完全听都没听过!”
“诶?不是吗?既不是大伯,又不是舅舅的话……”
“难道说是小叔?”
黑衣僧有些抓狂了:“为什么都是亲戚啊?就没一个想到有可能是父亲吗?”
结果银时和桂一脸鄙视,前者甚至掏起了耳朵。
“猜测也该有个限度,人家老爹早就死的透透的了!已经完全化成了大地的养分了!还是说什么?你其实不是人类而是波纹吗?已经成为了乞丐老大的替身使者吗?是要银桑使出波纹气功把你打残吗混蛋?”
“莫非你是想说你是他父亲的投胎转世?那你应该也是跟他差不多年纪才对啊,可是看你这样子……是不是长得有点着急啊?”
黑衣僧:“………………”
黑衣僧放弃了跟银时和桂的对话,转向了还在懵逼中的乔峰。
“孩子,我是你爹爹!”
乔峰颤声叫道:“你……你是我爹爹?可……可你不是……”
他从怀摸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取出一块缝缀而成的大白布,那正是智光和尚给他的石壁遗的拓片,上面一个个都是空心的契丹字。
黑衣僧指着最后那几个字笑道:“‘萧远山绝笔,萧远山绝笔!’哈哈,孩儿,那日我伤心之下,跳崖自尽,哪知道命不该绝,坠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竟得不死。这一来,为父的死志已去,便兴复仇之念。那日雁门关外,原豪杰不问情由,便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妈妈。孩儿,你说此仇该不该报!”
乔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报?”
萧远山道:“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场击毙。智光和尚以及那个自称‘赵钱孙’的家伙,已为孩儿所杀。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总算便宜了他。只是那个领头的‘大恶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儿,你说咱们拿他怎么办?”
乔峰微微一愣:“爹爹……”
“孩儿,那日我和你妈怀抱着你,到你外婆家去,不料路经雁门关外,数十名土武士跃将出来,将你妈和我的随从杀死。大宋和契丹有仇,互相斫杀,原非奇事,但这些土武士埋伏山后,显有预谋。孩儿,你可知那是为了什么缘故?”
乔峰回答道:“孩儿听智光大师说道,他们得到讯息,误信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为他日国谋夺大宋江山的张本,是以突出袭击,害死了我妈妈。”
萧远山惨笑道:“嘿嘿,嘿嘿!当年你老子并无夺取少林寺武学典籍之心,他们却冤枉了我。好,好!萧远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给人家瞧瞧。这十年来,萧远山便躲在少林寺,将他们的武学典藉瞧了个饱。少林寺诸位高僧,你们有本事便将萧远山杀了,否则少林武功非流入大辽不可。你们再在雁门关外埋伏,可来不及了。”
少林群僧一听,无不骇然惊色,均想此人之言多半不假,本派武功倘若流入了辽国,令契丹人如虎添翼,那便如何是好?连同武林群豪,也人人都想:“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此人活着下山。”
突然,银时举起了手。
“阿诺,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问一下的!”
萧远山微微皱眉,问道:“你想问什么?”
只见银时指着乔峰问道:“你那个时候既然没有死掉,那为什么回来后没去找你儿子?”
乔峰也很好奇这一点,因此认真的看着萧远山。
萧远山却是轻轻叹息:“当初我死里逃生,也想着要找到我的儿子,然而等我爬上来后,你已经不在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们肯定把你给杀了,因此干脆一心一意的报仇雪恨,直到前段时间,听闻丐帮帮主乔峰是契丹人的消息,爹爹才知道你便是我的儿子啊!”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道尽心酸,乔峰只感觉眼眶一热,心中酸涩不已。
“你是我的亲生孩儿,本来我父子夫妇一家团聚,何等快乐?可是这些南朝武人将我契丹人看作猪狗不如,动不动便横加杀戳,将我孩儿抢了,去交给别人,实在可恶!还有那些知道实情的人,什么单家庄,谭公谭婆,有一个算一个,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妈妈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偏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岂非该死?爹爹都全部给宰了!”
“什么?”乔峰惊讶道,“都是爹爹你杀的?可……他们也无辜……”
萧远山道:“这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有什么好东西了?就连那玄苦也是我一掌震死的。”
少林群僧齐声诵经:“阿弥陀佛!”声音十分悲愤,虽然一时未有人上前向萧远山挑战,但群僧在这念佛声所含的沉痛之情,显然已包含了极大决心,决不能与他善罢干休。
就连乔峰也茫然道:“少林寺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寒暑不间,孩子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 说到这里,低下头来,已然虎目含泪。
(我苦苦追寻的‘大恶人’,却原来竟是我的爹爹,这……这却从何说起?)
乔峰陷入了迷茫,就连其他人也沉吟过去的确是错怪了萧峰。但他父子同体,是老子作的恶,怪在儿子头上,也没什么不该。
萧远山又道:“杀我爱妻、夺我独子的大仇人之,有丐帮帮主,也少林派高,嘿嘿,他们只想永远遮瞒这桩血腥罪过,将我儿子变作了汉人,叫我儿子拜大仇人为师,继大仇人为丐帮的帮主。嘿嘿,孩儿,那日晚间我打了玄苦见我父子容貌相似,只道是你出,连那小沙弥也分不清你是我父子。孩儿,咱契丹人受他们冤枉欺侮,还少得了么?”
乔峰这时方才恍然,为什么玄苦大师那晚见到自己之时,竟然如此错愕,而那小沙弥又为什么力证自己出打死玄苦。却哪里想得真正行凶的,竟是个和自己容貌相似、血肉相连之人?
听着这对父子间的对话,银时挠了挠脑袋,瞪着死鱼眼吐槽道:“这场戏总算精彩了呢,对吧,假发?”
桂垂眸轻叹:“不是假发,是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