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悄悄走出止观寺,登上马车便准备回头去山东与桂他们汇合。
马车里,乔峰懊恼道:“我全无加害智光大师之意,他……他……他又何苦如此?”
银时没有搭话,乔峰也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料到了我们会来,必然还是那个大恶人所干的好事。这大恶人在放火烧了单正一家后又去知会智光大师,说我要找他寻仇。智光大师自忖难逃我的毒手,跟我说了那番话後,便即服毒自尽……”
“话说回来,银子,你最后在智光和尚身上是要找什么吗……”
乔峰看向银时,却发现他竟已经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乔峰突然笑了。他想,自己之所以被人轻视鄙视却还未陷入孤单绝望的境地,就是因为还有银时他们在自己身边支持着自己。
几日后,银时和乔峰总算是回到了山东。看着烧伤依然没有痊愈的桂,银时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万圣节COS木乃伊吗?”
“不是木乃伊,是巫师兽。”吐槽完毕后,桂问道,“如何,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银时指着乔峰说道:“找到姓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乔峰把在智光和尚那边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而同时,段誉也把去到单家后发现大火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到最后,所有人都露出了愁眉苦脸的神态。
乔峰叹道:“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能知道这个带头大哥究竟是谁。”
阿朱忽道:“乔大爷,我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说了你可别见怪。”
乔峰道:“怎地这等客气起来?我当然不会见怪。”
阿朱道:“我想智光大师写在地下的那几句话,倒也很有道理。什麽‘汉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化灰尘’。其实你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又有什麽分别?江湖上刀头上的生涯,想来你也过得厌了,不如便到雁门关外去打猎放牧,原武林的恩怨荣辱,从此再也别理会了。”
其实段誉也是有同样的想法,听见阿朱这么说后,他也点了点头:“说实在的,我其实也是这么想……这恩恩怨怨的,来来去去终究只是一场空。继续执着下去又能如何呢?事到如今,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乔峰叹了囗气,说道:“这些刀头上酚命的勾当,我的确过得厌了。在塞外草原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挂,当真开心得多。贤弟,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
段誉顿时高兴道:“那是肯定会去的!”
乔峰又看向了银时这个给了自己不少麻烦却也同样帮助自己良多的女孩:“银子,你呢?”
结果银时却是敷衍道:“看情况吧。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乔峰似乎一脸释怀的模样,大声道,“接下来就到信阳找马夫人去,她肯说也罢,不肯说也罢,这是咱们最后要找的一个人了。一句话问过,我便到塞外打猎放羊去也!”
见乔峰如此阔达,段誉心中高兴。阿朱也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桂问道:“这些天总是来来跑跑,你的身体没关系了吗?”
阿朱笑了出声:“我现在早已经痊愈了。倒是桂子你严重多了。怎么成了你问我这话?”
银时指着游坦之问道:“所以这家伙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对吧?比如说在你睡着的时候舔你的脚。”
游坦之瞬间暴起吐槽:“我才没有这么干呢!!”
“也就是说干过别的?”
“才、才、才没有呢!!”
游坦之心虚的结巴反驳,事实上,他也只是闻了闻阿朱的脚而已,除此之外他是什么都没干过!
意识到游坦之还真的有偷偷摸摸的干过什么事情的银时和桂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变态啊!”
“才不是呢!!!”游坦之都快被欺负的哭出来了。
“除此之外呢?”银时看向阿朱问道,“你有什么贴身的衣物弄丢的吗?睡醒的时候找得到人吗?”
游坦之大叫:“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啊?”
阿朱连忙道:“游公子把我照顾的很好,我也没什么东西弄丢的!真的!”
“看样子是有好好照顾呢。”桂点点头,对游坦之道,“不管如何,这些天也确实辛苦你了。你应该都没怎么睡觉吧?趁现在去休息一下吧。”
在经历了银时的咄咄逼人后,桂的语气让游坦之很是感恩。他受宠若惊道:“啊,没事没事,其实我还是有睡觉的。”说着,他不好意思道,“别看我这样子,以前在家因为调皮所以总会被爹爹赶到祠堂闭门思过,所以,倒是被我练出了不管哪里都能睡着的本事!”
“那这个本事倒是挺好的呢。”桂点头道。
结果银时紧接着道:“既然人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你也可以回家睡觉了。”
游坦之顿时感到晴天霹雳。
“诶……我……我……”他瞄向了阿朱,此时的阿朱确实没有了第一眼见到的憔悴,但脸上却依然白皙,血色还没彻底回归,游坦之把心一横,道,“我不走!”
“阿朱姑娘都还没彻底的康复呢!我不走!我、我……等阿朱姑娘彻底的好了,我、我、我再走……”
最后的几个字他说的很小声,却也是让最近的阿朱听到了。
她笑着看向了游坦之:“真是一直以来谢谢你了,游公子。”
游坦之脸通红的呐呐道:“没、没什么……”
“银时,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反正,当事人都已经决定放弃了。”
银时和桂并肩的走在大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帮主有意想放弃,只不过凶手真的会让他这么轻易的放弃吗?一直以来,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被这个幕后的人控制住那样,与其说是单纯的陷害他,更像的却是在逼迫他进行什么选择。”
说着,桂停下了脚步。
“我们……一路被人监视着呢。”
“你也察觉到了吧,银时。不然你不会跟我一起出来。”
正如桂所言,他们每走一步都会被人抢先。从最开始的玄苦大师开始,到现在的智光和尚。全部都是被人快了一步,卡的刚刚好。能够如此精准的了解到他们的动态,除了有内鬼外别无他选。
“你有人选了吧,银时?”
“……你不也一样吗。”
除了乔峰外,跟他们一起行动的三个人里,段誉是最不可能的。就一个会对玉像磕头的傻小子又是大理国的皇子,他是做不了内鬼的活的。因此就只剩下阿朱和游坦之这两个人了。
游坦之虽说一开始是被迫的带上,但之后却是他自己强烈要求留下来的。就目前的印象来看,那就是个有些变态属性的舔狗。而阿朱,则是因为被重伤缘故带上,虽然有易容术但却没有武力值,是个温柔又有些调皮的小女生。
但如果二者比较的话,银时是倾向于最不熟悉且死活不肯走的游坦之。说是为了阿朱,但事实如何又该如何确定呢。
而与之相反的是,桂怀疑的是阿朱。
这一日来到光州,到信阳已不过两日之和。阿朱问道:“乔大爷,你想咱们怎样去盘问马夫人才好?”
乔峰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想咱们只好善言相求,盼她能明白事理,不再冤我杀她丈夫。”
“你觉得可能吗?”
银时的一句话让乔峰哑口无言。
连桂也说道:“她认定了你就是杀夫凶手,只怕不管你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的。别到头来她反而随便说出了别人的名字来骗你了。”
乔峰怔了怔。他看了看四周,银时和桂在杏子林的时候已经多次与她有过语言冲突。段誉和阿朱也是在林子中,也不知道马夫人还记不记得他们。唯有游坦之一人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了。只是她是否会愿意向游坦之说出真话却也是不得而知。
这时,阿朱微笑道:“我倒有个计较在此,就怕你觉得不好。”
乔峰忙问:“什么计策?”
阿朱道:“你是大英雄大丈夫,不能向她逼供,却由我来哄骗于她,如何?”
段誉却踌躇道:“可是,骗人总归不好……”
但乔峰却道:“无关紧要的话,若能哄她吐露真相,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顿了顿,乔峰继续道:“我日思夜想,只盼能刃这个杀父的大仇。我是契丹人,他揭穿上我本来面目,那是应该的,令我得知自己的祖宗是什麽人,我原该多谢他才是。可是他为何杀我恩师?迫我背负恶名、与天下英雄为仇?我若不将他砍成肉酱,又怎能定得下心来?”
桂诧异道:“诶?之前你不是说她说不说都没关系的吗?”
银时吐槽:“看吧,你的原则果然可随便改变的。”
乔峰:“你们给我闭嘴!!”
阿朱道:“这大恶人如此阴险的害你,我只盼能先砍他几刀,帮你出一囗恶气。咱们捉到他之後,也要设一个英雄大宴,招请普天下的英雄豪杰,当众说明你的冤屈,回复你的清白名声。”
乔峰叹道:“那也不必了。乔峰只盼了断此事,自己的心便得平安。”
虽然乔峰这么说,但段誉还是不忍心自己这个这么好的大哥被世人继续误解。等找到这个人后,他就请自己伯父出面,向世人澄清一切的真相,还乔峰一个清白。
“既然已经决定了,你打算怎么骗她?”桂朝阿朱问道。
阿朱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假扮一个人,去哄得马夫人说出那个大恶人的姓名来。乔大爷,马帮主在世之日,在丐帮跟谁最为交好?”
这倒是个好计划,乔峰认真一想,说道:“嗯,丐帮和马大元最交好的,一个是王舵主,一个是全冠清,一个是陈长老,还有,执法长老白世镜跟他交谊也很深度。”
阿朱回忆着这些人的长相,而乔峰则继续补充道:“马兄弟为人沉静拘谨,不像我这样好酒贪杯、大吵大闹。因此平时他和我甚少在一起喝酒谈笑。全冠清、白世镜这些人和他性子相近,常在一起钻研武功。”
“王舵主是谁,我不认得。那个陈长老麻袋装满毒蛇、蝎子,我一见身上就起鸡皮疙瘩,这门功夫可扮他不像。全冠清身材太高,要扮他半天是扮得像的,但如在马夫人家躯得时候久了,慢慢套问她的囗风,只怕露出马脚。我还是学白长老的好。”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当下在小客店便装扮起来。
阿朱将银时他们全部扮作了丐帮的五袋弟子,算是白长老的随从。乔峰见阿朱装成白长老後,脸如寒霜,不怒自威,果然便是那个丐帮南北数万弟子既获且畏的执法长老,不但形貌逼肖,而说话举止更活脱便是一个白世镜。乔峰和白长老相交将近十年,竟然看不出阿朱的乔装之有何不妥。
“阿朱姑娘,你这本事可真了不得!”段誉拍手叫好道。
游坦之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当真是蕙质兰心……”
乔峰也忍不住的问道:“阿朱姑娘你这易容术是跟谁雪的,竟如此厉害?”
阿朱笑道:“我哪里厉害了,这都是我自己学着玩的。”
“自己学居然能到这种程度,你是鲁邦吗喂?”
“不是鲁邦,是贝尔摩德。”
银时和桂都佩服不已,只是阿朱根本不认识这两个角色,于是但笑不语。
这时,桂问道:“连只是有过几次面的人都能扮的一模一样,那如果是扮成我们,岂不是更加像了?”
“那可不,肯定是连照妖镜都识别不了的地步!”段誉抢先的说道。
几人将到信阳,乔峰沿途见到丐帮人众,便以帮暗语与之交谈,查问丐帮首脑人物的动向,再宣示白长老来到信阳,令马夫人先行得到讯息。只要她心先入为主,阿朱的装扮便露出了破绽,她也不易知觉。
马大元家住信阳西郊,离城十余里。乔峰向当地丐帮弟子打听了路途,和众人前赴马家。他们故意慢慢行走,挨次着时刻,傍晚时分才到,白天视物分明,乔装容易败露,一到晚间,逢出来什麽都蒙蒙胧胧,便易蒙混过关了。
来到马家门外,正要上前打门,突然间的一声,板门开了,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妇人出来,正是马夫人。
这是最后一个知情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