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棠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已读,等待陈祁然回复的同时,思忖起他好像没有告诉过她,晚上是不是也会去打工,索性不再做无谓的等待,继续提问。
叶初棠:[你现在在干嘛?]
发出去的瞬间就变成了已读,他紧接着回复了这个问题。
陈祁然:[刚刚收工,找了个地方复习。]
她看到后,更加不敢打扰陈祁然。
叶初棠:[那你先忙吧,我也在复习。]
又选了一个觉得很可爱的emoji表情发了过去。
陈祁然:[好。]
叶初棠看着这个单字,苦恼着是他礼貌使然还是敷衍。
不过她能进能退,清楚现阶段不适合过多去打扰陈祁然。
没来得及开始往下深入揣测他的想法,叶初棠的房门突然被敲响,随即传来方秋倩的声音:“棠棠,红枣燕窝煲好了,温完书出来喝吧。”
放在平日里很正常的做法,今晚却把她吓得险些连手机也没抓稳。
叶初棠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应道:“知道啦。”
她要收心,不能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陈祁然身上。
尤其是这个暑假,除了复习,还要上乐器课和参加不同类型的活动,足够让她忙的晕头转向。
空闲的时间都被她用来想和陈祁然有关的事情。
叶初棠干脆没有带手机下楼,方秋倩执着于喝燕窝可以美颜,隔一段时间就会吩咐厨房的阿姨炖一盅。她不太好说到底有没有用,但是甜甜的,她很喜欢。
细嚼慢咽的同时她在走神,想着可以尽早有话题去联系陈祁然,准备几天后便着手开始准备那份本地文化的报告。
叶初棠打算在报告的开头广泛去写茶餐厅文化,具体举例才切入到孖记茶餐厅,不久前重新看了一次老师的要求,作业还需要有照片佐证。
那么等到假期尾声,她就有更加充分的理由去孖记茶餐厅。
希望到时候的她和陈祁然,会比现阶段更熟络。
然而她连短短几天的时间也难以舍弃,此刻脑海里冒出一个似乎可行的办法,快速将碗里剩下的燕窝喝得一干二净。
匆匆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快速输入方才想好的措辞。
叶初棠:[如果我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你吗?]
要是被其他人看见这句话,恐怕是会笑掉大牙的程度。
叶家给她聘请了全能的家庭教师,只要开口,再难的题目都会有无数履历光鲜的教师等着为她解答。
但是没有其他可以胜过她的私心。
他的回复紧随其后。
陈祁然:[你可以等的话,当然没问题。]
她哪有可能不愿意。
叶初棠:[那就说好啦。]
叶初棠当下要找一些有难度的题目,太简单的显得她笨就算了,陈祁然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在愚弄他。她擅长文科,最适合问的必然是处于下风的数学题,不会的内容确实有不少。
好在平时有在功课上勾画的习惯,翻开一页拍了一道题目发了过去。
她想尽办法给自己制造机会,连带着希望还可以有给他分享生活的可能。
机关算尽就为了可以和陈祁然的距离再近些,初遇的那一眼早已在她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陈祁然很快回复了这道题目的答案,他的字很好看,很显然是有练过的。
她把照片点开认真仔细看了起来,光从背景无法判断他现在人在哪里,尽管好奇,也不敢贸然追问。
牢牢记着陈祁然白天打工,以后要到晚上算准时间才问他。
除了问他不会的题目,他们聊天的内容似乎在预示着萌芽正在破土而出。
清早。
叶初棠点开讯息栏看着过往和陈祁然的纪录,斟酌着今天要给他发什么的时候,蓦然弹出了新消息。
陈祁然:[今天放假,可以不用晚上再问我题目。]
陈祁然主动给她发讯息?她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原来他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思。
叶初棠:[好像很少会见你说放假。]
她不知道陈祁然在打工方面是怎么样安排的,也没有试过在周末的时候去孖记茶餐厅。
陈祁然:[劳工处规定未成年一周只能上六天,一天七个钟,星期天必须休息。]
看着屏幕上详细且明晃晃的文字,叶初棠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全然忘却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陈发作为司机开着车,坐在副驾驶座的叶均正从后视镜瞄见她的表情,好奇地问道:“棠棠在笑什么?”
她这下才意识到此刻坐在车上,父母就在她的身边,抿嘴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没什么,刚才看到一些好笑的东西。”
同时悄然将手机熄屏。
一家人正在前往高尔夫球场,这是他们的社交方式之一。
没过多久,暗青色的劳斯莱斯驶入高尔夫球会的停车场,一旁的高尔夫球车已经等候多时,在他们坐稳后径直往球场方向驶去。
远远就看见站在场边的陈施年,叶家和陈家是世交,两人年纪相仿又是青梅竹马,就算叶初棠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也不会觉得陌生。
然而在这剩余的短暂路途里,她的思绪却完全飘去了另一个人身上。
明明他们同样姓陈,可是人与人之间好像就是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球车停稳后,陈施年上前搭了一把手,垂眸嘲弄:“怎么你好像变矮了。”
“陈施年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叶初棠有些不满地抬头,发现在没有见面的日子里,陈施年好像长高了了许多。
但是碍于身处空旷的场合,她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什么我变矮了,明明是你长高了。”
她走在陈施年的前面往里走,场边的球童已经准备就绪,等候多时就差把球杆递过给她。
叶初棠从小接触高尔夫球,固然是怎么打都不显逊色。
尽管高尔夫球是一项需要实力与运气并存的运动,但是她几乎可以在标准杆内结束比赛,偶尔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一杆进洞。
陈施年和球童一起在旁边看着她这份游刃有余,感叹道:“犀利啊初棠妹妹。”
“你这语气,可不太像在夸我。”她把球杆交给球童,往阴凉处走的同时应道。
更像是在阴阳怪气故意损她。
就算高尔夫球场在海边也难抵酷暑,叶初棠不想站着暴晒,坐下后拧开一旁准备好的矿泉水。
这里的风景很好,她拿起手机想要拍一张球场的照片。
抬头眺望不远处,发觉有个角度恰好可以拍到海平面,一连按下许多次快门后,挑出她认为最好看的那张发给了陈祁然。
叶初棠:[今天天气好好,但是我只想回家。]
不愧是在放假,他不到一分钟就回复了。
陈祁然:[高尔夫球场?为什么?]
陈祁然在学校组织的活动里有接触过高尔夫球,光是门槛就使他望尘莫及,入场券的费用高昂,而且还不是有钱就可以成为会员,这些都不是当下的他可以触及的领域。
她会这样说,恐怕是感到厌烦。
叶初棠:[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有点累。]
出入高尔夫球场的次数早就数不过来,就算有时候感到疲乏,也会强撑着咧起嘴角去应付长辈。
她是叶家千金,该做和不该做的事在心中早有定论,一把天秤早早界定住她的行为举止,而聚光灯下,她永远无法体会到在孖记的时候,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
和陈施年的小打小闹也要注意暗处是否有人在窥探。
叶初棠没有继续将这种负面情绪抛给陈祁然,更是没必要让他一同消化这些事,赶紧换了个话题。
叶初棠:[你呢?今天也在复习吗?]
陈祁然不能指望父亲分担一些家务,将父亲打发出门后,此时正在把屋内的啤酒罐塞进垃圾袋里,准备搬下楼去废品站卖钱。
他的生活就是这样循环往复,由始至终写满了不堪。
斜阳投进屋内,老化的冷气机只会无意义地消耗电量,难以驱散的闷热更显得风扇徒劳无功的转动。
这座小岛的夏天注定充斥着汗水,他还是抓紧时间打扫,结束后去孖记蹭冷气也好。
陈祁然看见屏幕上亮起的讯息,文字里尽是关心,他重重地叹了叹气:“何必呢。”
他的眉眼间带着狠戾,表面唾弃她的接近,实则摘下手套,好好回复了她的问题。
陈祁然:[今天在家搞卫生。]
然后重新戴上手套,接着收拾堆在墙角的纸皮箱。
如果叶初棠再回复他的消息,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摘下手套,然后回复。
但是陈祁然不由自主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在面对叶初棠的时候性格有所收敛,因为这样令她觉得他是个好人,才会如此详细给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也许是叶初棠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两人相处起来没有任何芥蒂。
不知道“穷”到底有多致命。
陈祁然无奈苦笑,他有很多与叶初棠家境相当的同学,这使他有更清楚的认知。
他们之间相隔的是天差地别的人生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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