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溪不再朝前靠近，辞盈瘫软在地，她努力平缓气息，然后自嘲笑了起来。

听见女孩笑声，林柏溪面无表情。

“你在笑我。”

“是，若不是你，又怎么会有今日。”

“若不是你，又怎会有今日。”

林柏溪将话还给了辞盈，辞盈不再笑了，她慢慢爬起身。

“皇后不该承受丧女之痛，我想报答她养护之恩，辞盈的承诺我必须要守。”

“你违背天道救下辞盈，可她还是死了。”

“我知道。”

辞盈走到栏杆处，她变回了季生生的模样，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就像吹拂花朵般温柔。

“我以前一直觉得凡人很弱小，我得到命笔，便觉得天下所有人命运都掌握在我手中，不管再跌宕起伏的人生，在我看来就像一条我不会去触碰的溪流，不管它是波涛汹涌还是岁月静好，除了我用眼睛看到的，其他什么也感受不到，我以此为生，以此为乐。”

季生生长舒一口气，带着恼意看了眼林柏溪。

“那时的我潇洒肆意，绝不会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日。”

林柏溪不语，季生生继续道。

“我见证过帝后缠绵悱恻的爱情，也在许多个夜晚看见皇后失意落泪，我以为她会因为失去赵贞的爱而撑不下去，毕竟在我眼里的皇后就像一株绕墙而生的蔷薇，她是那么依赖赵贞，那么珍视自己的爱情。”

季生生停顿了一会儿，看向林柏溪。

“可是我错了，皇后不只是为赵贞而活，她还有女儿，她教辞盈弹琴，教辞盈刺绣，依靠着母女之情走出了男女之情。你现在要我亲手毁去一个母亲的希望，我做不到。”

季生生神情坚定，林柏溪从始至终未言一句，可季生生知道，他不会再阻拦自己了。

季生生转靠在栏杆上，她伸了个懒腰，表情松快，装小孩可不舒服。

瞥见林柏溪还是冷着一张脸，季生生用手背碰了碰他袖子。

“你生气了？”

“没有。”

林柏溪说这话时不情不愿，季生生噗嗤一声笑出来，被林柏溪一个眼神扫过，季生生又立马认怂捂嘴。

一人一精扶着栏杆看月亮，湖面有月亮倒影，好像触手可及；正是夏季，隐约可听蝉鸣，季生生突然道。

“我们去泛舟吧。”

这一回季生生没有再爬那长到离谱的楼梯，她和林柏溪从夜台飞身而下，正好落在岸边小舟上。

季生生用灵力驱动小舟朝着湖面的月亮倒影行去，月亮倒影将小舟包裹其中，季生生伸手去捞这一场镜花水月。

“还有六年。”

良辰美景，林柏溪偏偏开口煞风景。季生生却不减捞月的兴致，她的手浸入水中，半截玉臂莹润生辉，将月影拨弄出一圈圈涟漪。

“六年后我还不一定能离开金唐宫呢。”

季生生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林柏溪。

“赵贞把我送给你，你打算给我个什么名分？”

这话容易惹人误会，刚说出口时季生生还没意识到，待看见林柏溪微变的脸色，她又觉得再解释有些多余。

林柏溪别开脸望向远处，不咸不淡道。

“你现在既是赵贞的女儿，按辈分，可叫我一声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