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映雪也不知道,这阵势,方才那只鬼是死了没死。
那两位“大师”看样子也不打算跟她解释,反而称得上是面无表情地从她身前走过,最后齐齐站在餐厅那幅画前。
胡映雪咬咬牙,心想这屋里恐怕就剩自己一个明白人儿。
她勇敢扶墙站起身,走到那幅画前面,跟两位“大师”做“科普”。
“这幅画也有问题,我女儿看到这里面走出来了个人!”
两秒钟后。
胡映雪:“……”
应该有的尖叫声、惊呼声呢?
只见那两位大师抱着手臂,一脸闲逸地瞥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那幅画上。
胡映雪:“?”
就忽然有一种憋屈感,那种别人误会自己家的鬼不吓人的憋屈感。
大约类似于,别人误会自家孩子不优秀,炫娃没有得到应有称赞的憋屈感。
胡映雪再也忍不住,决定承担起中年人应有的社会责任感,上前一步苦口相劝:
“真的,很吓人,你们别不当回事啊!”
年轻人太过自大只会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焉眨了眨眼。
独孤红叶则柔柔一笑,“嗯嗯,是的呢,不过你不要紧张。”
胡映雪:“……”
她气得跺脚,心里直飙脏话,我踏马能不紧张吗?
首富家的小姐这是把我家当成中学生试胆鬼屋来搞演习的吗?!
胡映雪不断在心里吐槽,冷不防眼角瞥见有什么东西,心下来不及细想,头就转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
画框里凸出来一张黑黢黢的人脸,只有乌黑的五官,没有眼珠。
那张脸靠在她肩膀上,在胡映雪回头后,恰好和她来了个贴面礼。
胡映雪再度尖叫起来,狂退几步之后,脱力一屁股摔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拍着大腿痛哭起来。
云焉这下慌了手脚,“啊啊,你别哭啊!”
画皮鬼也有些费解,“刚才你不是提醒我们很吓人?怎么,你没见过它?”
云焉深知今晚的轻敌给客户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心理阴影,决定快刀斩乱麻,加快速度把事情解决掉。
她挥了挥手里的电蚊拍,对着画框上的黑色人脸没好气道:
“你,快点下来!”
那幅画如同夏日里融化的冰激凌,被一双无形的手从中搅拌,扭曲,最终在空气里凝固成一个黑色人影。
一个焦黑的,如同被火煅烧过的瘦长人影。
没有头发,没有眼珠。
云焉把电蚊拍在地上磕了几下,“你也下来。”
电蚊拍周边的空气有一瞬间的错位,眨眼的瞬间,那里凭空出现一个飘在空中长发白衣的鬼影。
从幽绿的双眼和带着腥臭味的长发这两个特征来看,这个应该是方才那位挂在卫生间推拉门上的东西。
两只鬼出现后,无声对视一眼,又齐齐垂下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唉。”
长发白衣的那个又兀自说着,“算了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飘动,到了次卧石晔晔的房门口,长发鬼幽幽道:“出来吧。”
胡映雪:“!!!!!!!”
良久之后,里面才传来一声细弱冰凉的女声,“这……不太好吧?”
长发鬼不耐烦地飘动两下,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不太好个啥呀!穿帮了知不知道?!赶紧出来!”
“……好吧。”那个细凉的声音道。
石晔晔房间里灯光晃动,那盏7999元天价的进口台灯里啪嗒啪嗒跳下来两个暗色身影。
不出片刻,胡映雪看见,石晔晔的房间门框上,一上一下扒拉着两颗脑袋。
胡映雪:“……”
她在看清那两颗脑袋的样子之后,心头萦绕的恐惧消失了一半。
这、这也太像人了一些。
石晔晔房间手拉手走出一大一小两只女鬼,看样子像是母女。
大的约莫三十出头,圆脸戴眼镜梳着低马尾一脸斯文相。
小的有五六岁,穿着小黄鸭背带裙梳着两条羊角辫,见到众人后眼神怯生生的。
最后这对母女鬼除了踮着脚走路,身影略有些透明之外,跟寻常人几乎没有区别。
大女鬼拉着女儿的手先跟胡映雪道歉,“你买的那个台灯,我从前也买过同款,因为比较喜欢,我们就住里面了。”
女鬼说着有些羞愧,“很不好意思,我也只是想让我女儿晚上也学习一会儿,看看现在的小学生作业难不难。”
胡映雪:“……”
她被这番无厘头的解释刺激到理智全失,“不是,你们为什么藏灯里,正大光明的看不行吗?”
大女鬼欲言又止地看一眼胡映雪,糯叽叽道:“瞧你说的。”
瞧你说的,它们是鬼啊,要是正大光明亮出身份,说要跟石晔晔一起写作业,她胡映雪能答应?!
胡映雪也反应过来自己说气话了,干脆气鼓鼓抱着手臂重新坐在沙发上。
因为这对母女鬼的铺垫,她心底里残存的几分恐惧也消失殆尽,片刻后又看向另外两只看起来“十分像鬼”的东西,没好气问道:
“你们呢?在我家里打算干什么?”
剩下两只外形十分有存在感的鬼飘动几步,齐齐立在离胡映雪最近的地方,却没说话。
两只鬼对视一眼,白衣长发那位率先开口道:“唉,战袍脱了吧。”
反正人家也不怕。
白衣长发鬼脱掉外袍卸下假发,俨然是个穿着背心短裤面相老实的中年男人;
那位瘦长的黑色鬼影撕下紧紧粘在身上的一层纸衣,原来是个穿着短袖牛仔的瘦高年轻人。
胡映雪:“!!!”
这又是哪一出?鬼还要乔装打扮来吓人的吗?
跟画皮鬼坐在沙发另一头充当背景板的云焉适时开口解释,“这几个都是寻常游魂,扮成这样也是为了故意吓人。”
胡映雪在三观重塑之后,迎来新一波的逻辑撞击。
她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每个字都懂,连在一起的话就听不懂了。
听口气,这些都是普通的小鬼,故意在她家里吓人,为什么?!
中年男鬼面色复杂,“我们只是想把你们吓走,别住这里。”
“你们来看房那天,我们就合力提醒过,这房子里不干净,结果你们还是……”
中年男鬼叹了口气。
胡映雪在它的提示下,才想起来,当初看这套房的时候,仿佛是有些蹊跷。
他们夫妻俩和房东都在客厅这里站着说话,卫生间里却突然响起马桶冲水的声音,还有推拉门拉开又合上的声音。
餐厅那面墙上,原本挂了一幅画,莫名其妙被风吹落下来,露出墙面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繁复花纹。
现在回忆起来,画掉落的时候,房东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
胡映雪瞪大眼,“所以,这间房真的是那种凶宅,谁住谁会死的?!”
中年男鬼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艰难开口道:“以前不是,以后可能就是了吧。”
“这套房子很邪门,一不留神走进来,就出不去了。”
中年男鬼脸上丧丧的,“我跟你老公是同行,都是程序员,有天晚上在家里加班突发脑溢血,人就没了,七天后才有人发现。我死后在就在外面瞎飘乱逛,后来有一天经过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出不去了。”
年轻男鬼举起手,有些腼腆地接着说道:“我是附近画院的学生,打游戏没的。无意路过这儿,就被关在这里了。”
大女鬼把小女鬼环在身前,爱怜地抚着女儿头上羊角辫,“我们是在出租屋里写作业,煤气外漏,等发现的时候都晚了。”
根据几只鬼你一眼我一语的描述,云焉等人大致拼凑出事实真相。
这套房里设了个羁绊鬼物的阵法,寻常阴物只要踏入阵法范围内,就会被永久羁绊在此。
可以预见的是,将来这个阵法捕捉到的鬼物会越来越多,房内阴气浓重,怨气滋生,常年身处其中的胡映雪一家三口受到影响,殒命是早晚的事。
枉死之人的怨气以及房内众多鬼物阴气的双重作用下,胡映雪一家三口成为厉鬼是必然的事。
一旦发生厉鬼吞噬鬼物壮大自身力量,鬼祸早晚会蔓延至整栋单元楼,乃至这个小区,这一整片区域。
“等等。”恐惧全失,理智重回大脑的胡映雪发现整件事情的华点。
“我听这里保安说的,是这套房很不吉利,谁住谁倒霉。但听你们说的话,这里原本没什么不对,连那个阵法也是在我们买房前才刚出现的。”
按照周边居民的说法,从前这套房子里就不干净,想必从前的房东就遭过殃。
几只鬼此时异口同声,“不不,这套房子没问题。”
身为鬼物,它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觉同类出没的气息。
中年男鬼信誓旦旦道:“我最先被困在这儿的,我可以保证,我来的时候,这里干干净净,没有死人的痕迹,甚至连人味儿都少有。”
对于它的话,年轻男鬼和母女鬼都点头深表赞同。
“好阴毒的法子!”画皮鬼最先冷笑出声。
“这还不简单,之前的流言是房东故意放出去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好不被邻居打扰。”
一旦邻居们认定这间房子不干净,之后房子里出现什么不对劲,甚至出现厉鬼,居民们自然不会想到是人为的,只会觉得那是凶宅里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身为鬼物,它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心肠阴毒的人,驱动厉鬼为祸人间,那些懵懂无知的鬼就这样被当做炮灰和武器来利用。
画皮鬼发现,从方才起,云焉抱着手臂,将身体陷在沙发里,垂着头不语,神情幽暗莫辨。
在她身边坐着的画皮鬼却被她身上无意识放出的冷气刺得一个激灵。
画皮鬼默默抬了抬屁股,跟大佬拉开距离。
事实真相已经完全弄清楚,胡映雪又将目光挪到沙发上的两位大佬身上。
经过两位大佬一番操作,她心里对大佬两字打上的双引号也不见了。
这是如假包换的真大佬啊。
虽然捉鬼的方法有点过分接地气了一些。
接下来,肯定是破解阵法,超度亡魂这些基操了。
胡映雪也算是洞察人情世故的中年人,她十分主动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跟我老公说一声,让他开车找个好一点的香火店买些东西还有道具。”
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开着门的香火店。
几只鬼面上一喜,就见沙发上的两位大佬齐齐摆手。
独孤红叶:“不用那么麻烦。”
云焉:“我叫鬼差过来就行了。”
这下不止胡映雪傻眼,连那四只游魂也有点不爽。
这年轻人是刚出来混的吗?
装AC装的有点过了哈,作为阴间人,谁会比它们还懂,那些鬼差有多难请。
听说有些老天师摆案焚香做法烧元宝,样样不落都做了,也得看人家鬼差的心情决定来不来。
这位年纪轻轻的,口气可真大。
还没见那小姑娘做什么,客厅里忽地一阵阴风起,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胡映雪家十多平的客厅里,忽地多出五个黑西服的男模。
最前面那个年纪略大些的戴了一幅细边金属框眼镜,迎着众人(鬼)的目光还骚包地捋了一下眼镜链。
开口字正腔圆又不失优雅体贴地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
云焉也有些惊讶,轻轻“咦”了一声,“怎么是你来?”
往常经常过来的不是工号01917那位兼职无常吗?
“工号01917那位员工因为工作饱和,业绩超标,已经升职到地区城隍做文职了。”
黑无常自然不会说,是因为鬼帝经常在这一片出现,为了可心伺候领导,它把区域内的所有疑似竞争对手都调走了,它自己24小时蹲守,终于等到今晚这个出场机会。
当然,01917对新岗位还是很满意的,昨儿还给黑无常烧了件蓝血奢牌作为谢礼。
胡映雪:“……”
这这这,鬼差都这么帅这么潮吗?业绩神马的,地府还论这个?!
那几只游魂遇到这样的阵仗,激动到连身形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中年男鬼算是其中最淡定的,它掐着自己人中声如蚊讷,“您,尊驾您是黑无常大人吗?”
黑无常不敢在领导面前随意爆马,随口敷衍道:“不不,我哪敢跟黑无常它老人家比,我是个实习小鬼差。”
众鬼:信了你的邪。
鬼差嘴里显然撬不出什么东西,胡映雪干脆问云焉,“您不用做法请鬼差吗?”
她想问的是,这么草率的请法,不得罪鬼吗?
云焉:“是在阴间的亲戚,自己鬼。”
胡映雪顿悟。
悄悄人家有钱人的世界,不仅人脉广,鬼脉也是杠杠的。
真是万万想不到,首富家在阴间也这么有牌面。
于是胡映雪敬意慢慢,四只游魂与有荣焉,全场喜大普奔的氛围中,黑无常带领自己的四个属下圆满完成超度阴魂的任务。
在楼下打盹的陈虎不知因为什么,忽地醒了。
无意识往窗外一瞥,就看见一队五个黑西服美男,引领着四个人从车前飘过。
那领头的格外骚包那个,甚至似笑非笑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虎:“!!!!”
是那个纠缠小姐的老男人保镖!
又揉揉眼,不对,是老男鬼啊啊啊!
陈虎目光掠过对方腰间,被皮带扣上那枚大logo亮瞎眼。
一时气得连恐惧也没了,暗骂一声卧槽,现在阴间人都这么有钱,晚上出门遛弯还讲究锦衣夜行,穿蓝血牌系H家皮带!
墙上的装饰画被取下来,露出原本的墙面。
一整面墙上,还留有残存的图案。
图案绘在一张白纸上,因为有些地方已然破损,暂时无法看出全貌。
但从仅存的内容上看,应是一种道家符箓。
饶是画皮鬼这样存世百余年的鬼物,在那幅残存的巨型符箓前站着也微微有些不适。
云焉皱眉端详片刻,抬起右手,五指微拢,白色焰火自指尖散落,化作星星点点洒在墙面。
那残存的符箓沾了星火,立时化作烟尘,一点踪迹也无。
胡映雪觉得自己有些眼花,她上一秒见云焉抬了抬手,下一秒,那遍布整面墙上的斑驳白纸消失了,只留下一面干干净净的白墙,连一丝烧灼的痕迹也没留下。
云焉把手掌贴在墙上,阖上双眼,手指跟随意念在墙上游走,最后,她弯下腰,在墙下的砖缝里拈出一枚铜钱。
“找到了。”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隐隐透出血光的铜钱。
画皮鬼虽然一脸嫌弃,却控制不住身体往前飘动,凑在那枚铜钱上深深嗅了一口。
“好香……邪恶的东西!”
云焉轻笑,“难怪要用符箓遮掩,原来这里是阵眼。”
茅山道术中,有一封魂阵,十七枚通魅(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铜钱)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钱经万人手,阳气很重,加上童子眉,便能起到抑制阴气流动的效果。①
而胡映雪的家中运行的阵法,与封魂阵相似,但所用的道具却是相反的效用。
压阵的铜钱不是通魅,而是在尸毒中浸泡封存于古墓之中,受浓郁阴邪之气常年浸润的铜钱。
这个阵法,更像是针对鬼物的陷阱,一旦进入,再也无法逃出。
因为阵眼已经取出,接下来的时间里,云焉几乎毫不费力地从房子的边界位置找出其余十六枚铜钱。
阵法破解之时,常年阴凉无空气流动的房间里,瞬间被带着人间烟火气息的夜风充盈。
胡映雪也觉浑身舒畅,连日来郁结心头的怨气一消而散。
云焉离开前,再三谢绝胡映雪提出要付钱感谢她的要求,只要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变相的封魂阵,显然是茅山后人所为。
人间的道士,自然需要阳间的人来管,她犯不着浪费力气。
不过嘛——
云焉美眸微闪,掌间白焰如莲,瞬间将面前的一堆黑黢黢逸散出不祥气息的铜钱卷入焰心。
与此同时,京都城北的一处私邸。
身穿黑袍的人在暗室中穿行,在前方身侧负责引导黑袍人的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
管家偷偷瞥一眼黑袍下掩藏的人脸,不知瞧见了什么,管家的双眼因为惊恐瞬间往外一凸,他不住地擦着如同淋雨一样往外冒的汗水,终于将人引入一处隐蔽的地下室入口。
“先生您请。”管家错开两步,露出身后镶嵌在墙壁里的一扇门。
黑袍人冷哼一声,却并不挪步。
管家两股战战,却又生怕贸然询问惹怒对方,导致自己遭殃。
半晌之后,被惊恐挤走的智商回笼了一点点,管家手忙脚乱地输入门锁密码。
嘀——
一声电子音响过,房门自动打开。
管家卑微弓腰做出请的姿势,不敢再抬头。
黑袍人身法奇诡,几乎是滑步进入房内,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阖上,发出钝重而不祥的碰撞之声。
“古、古先生你来了!”
木质家具在地上摩擦,发出急促尖锐的噪音。
商务精英打扮的青年有些畏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片刻之后便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自信,他带着矜贵又不失亲切的淡然笑意上前几步,与黑袍人握手。
黑袍人又发出一声短促桀骜的冷笑,并没有和青年握手。
青年略有些讪讪地收回手,神情却彻底放松下来。
这是一间约莫二十平米的地下室,四周的墙面上都存放着冰块,顶部的天花板上,制冷机在运行着,不断往下吐出带着冰晶的白色雾气。
最中央的位置,停着如同冰棺一般狭窄的小床,冰冷的寒气包裹住一具颀长的身体。
那是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人,即便是闭着眼,也丝毫不影响他过分好看的五官。
少年皮肤苍白,因为瘦削,隐隐可见皮肤之下青色的血管。
白色的寒气在他身体上肆意弥漫,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被敷上一层扇形的白霜,在冰冷无机质的顶灯照射下,投出两团羸弱的青色暗影。
黑袍人围着小床打转,口中发出癫狂的赞叹,“啊,这真的是一具天生的容器。”
在顶灯的映射下,黑袍人的脸部暴露无遗。
他的脸,好像是一层皮紧紧绷在骷髅之上,没有一丁点血肉。
白色充满死气的面皮泛出诡异的青色,嘴唇却是血红色,张口说话时,还能闻到生肉霉变之后的腥臭味。
精英打扮的青年壮着胆子靠近黑袍人,忍住声音里的颤抖,“我让你使用这个躯体,你也要操控这个人,把我想要的东西全部送出。”
青年深吸一口气,似是做出艰难决定,“届时古家的产业,我们二八分。”
黑袍人骤然将目光转向青年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起头开始桀桀怪笑。
忽地,黑袍人瞪大双眼,双手高举,探向高空中的虚无。
噗——
他吐出一口浑浊腥臭的黑血,整个身子如同被对折,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最后,一道白光闪过,黑袍之下的身形燃起白色的火,消弭于无形。
与此同时,躺着的少年手指动了一下,睫毛上凝结的冰霜不知何时已经融化,睫羽翕动间,露出一双浸染霜气的墨色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①封魂阵 相关资料来自网络,有私设。
男主出来刷了个脸,希望小可爱们宠爱他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