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曦不着痕迹垂下眼帘:七爷你才收了人家两回钱,不看僧面看佛面,嘴下留点情吧!别气死鬼不偿命。
从简文倩刚才的话来看,平安盏是从阳间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这属于付晓曦的知识盲区,她小声问旁边的老七:“七爷,人死的时候是可以把生前的东西带到阴间的吗?”
“一般魂儿是不能的,个别魂儿对生前某样物件执念特别强,这物件就成了‘执念物’,这玩意儿只要有人带着,阴间阳间哪都能去。”
这么说,这个平安盏妥妥的就是“执念物”了。
付晓曦当下抓着新的切入点,对简文倩说道:“简小姐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把这个平安盏交给我,由我代替您将这个平安盏交到令尊手里。”
她表现得极为真诚,然而对方明显不相信,眉头一挑:“你?”
眼看简文倩就要拒绝,付晓曦连忙说道:“简小姐在这里一等就是十几年,可见与简老先生父女情深呀!”
果然,简文倩的脸色变了变,付晓曦知道自己说道点上了,接着说道:“你仔细想想,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才能看到他老人家?当然我不是怀疑你的毅力和对简老先生的孝心,可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当简老先生知道你在这里苦苦等了那么多年,他老人家不见得会开心吧!女儿年纪轻轻就丧命,死后竟然几十年还不得安生... ...哎!”
简文倩没有马上反驳,她似乎陷入沉思中,脸色也比刚才凝重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付晓曦还在等,她有耐心,可老七却有些不耐烦了:“要我说,她不愿意喝就算了,介汤给别的魂儿喝也一样。”他斜着眼看了下简文倩:“不怪七爷没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您看您在醧忘台多少年了,孟婆才来过几次?说不定您还没等到孟婆下次来,你爹就先来了,到时候你们父女俩搁这抱头痛哭吧!孟婆小姐姐我们走。”
付晓曦也无奈,她从来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刚才那段话已经是竭尽所能,对方想不通自己也没办法。
正当她和老七准备去找下一个魂魄的时,沉默已久的简文倩喊住了他们:“等下。”
等付晓曦回过头,简文倩不确定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能把这个平安盏交到我父亲手里?”
鉴于没有类似的经验,付晓曦也不敢把话说死,便回答道:“试试就知道。”
简文倩犹豫了几秒,才将那盏平安盏递过来:“那等把它交给我父亲之后,我就喝下这孟婆汤。”
付晓曦忙把孟婆汤暂时交给一旁的老七,接过平安盏,“好说好说。”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看看我儿子近况,小时候他是调皮又可爱,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怎么样,结婚没… …”
... ...
付晓曦从床上醒来,已经七点多了。
她惯性翻了个身,却感觉身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得慌。起来一看,一盏头顶莲花的平安盏静静躺在那。
原来这东西真可以穿梭阴阳两界,所以眼下应该快点将平安盏交到简老先生手里才是。
付晓曦的家位于穗城东南部的城郊,好在前两年附近开通了地铁站,交通倒也还算方便,只是简宅在市区以北,一南一北相距甚远。
早上八点多正值上班高峰期,付晓曦好不容易挤上地铁,摇摇晃晃半个多小时后,又转了公交车,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因为昨晚去了阴间的缘故,今天没再发生任何倒霉事,付晓曦顺利到达简家所在的小区——功德山庄。
功德山庄是穗城有名的半山别墅,光占地面积就百万平方,是穗城有名的“富豪区”。
付晓曦在门口实名登记后,由山脚爬到半山腰,兜兜转转找门牌号,又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站在简家的豪华别墅前,付晓曦暗自咋舌:这几年房价日渐升高,像这样一栋自带庭院的独栋别墅在穗城得多少钱?
无论多少,这都不是她一个生活都成问题的人该考虑大问题。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叔。
当付晓曦表明自己的身份跟来自之后,大叔并没有让她进屋。直到付晓曦表明自己是受人之托,来跟简老先生谈谈简文倩的事。
大叔神情凝重地思考了几秒,才将付晓曦领进门,招呼她在一楼的大厅坐下之后,便离开了。
六米挑高的天花,直径约有两米的水晶大吊灯,还有身下那不知什么材料,但做工极其精致又不失端庄大气的木沙发,无一不透着低调与奢华。
有保姆端上一杯茶,付晓曦说了声谢谢,小心将随身背的包包放置旁边,端起热茶小抿一口,有点烫。
不怪她心急,大热的天,她一路赶来喉咙干得都快冒烟了。
才喝了两口,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先生在大叔的陪同下从里间走来,出于礼貌,她站了起来。
老先生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脚步倒也还硬朗,他的眼袋有些臃肿,脸色看着也不太好。领子上沾了片指甲般大小的黄纸,加上身上有股浓浓的檀香味,付晓曦判断老先生先前十有八、九是在烧纸钱。
难怪简文倩昨晚出手如此大方,人家不差钱呀!
简老先生挥挥手,示意付晓曦坐下,然后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将拐杖递给旁边的大叔,才慢悠悠问道:“小姑娘看着面生,不知你是哪家的后辈?”
付晓曦有些拘谨地自我介绍道:“简老先生您好,我叫付晓曦,贸然登门拜访,还请简老先生见谅。”
“小姑娘客气了,刚才听阿林(大叔)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找我。”
付晓曦清了清喉咙:“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位女士,她说她叫简文倩... ...”
来的路上,她想了好久,要怎么解释平安盏的来源,想来想去,还是“托梦”这种说辞最为保险,因为涉及“鬼神之说”,难以查证。
当她说出“简文倩”这三个字的时候,简老太爷的拇指动了一下,很轻微,他抬了抬手示意:“请继续。”
“简小姐说她好多年前去凤阳市求了一盏平安盏,结果在经过宁峰山时不小心弄丢了,她托我去帮她找到平安盏,然后送回来。”
可能是付晓曦简说的话让老先生过于震撼,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 ...那平安盏,你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今日上门就是专程把它送来给您的。”付晓曦侧身打开包包,小心翼翼掏出一团报纸。
为了防止意外,出发前她用报纸把平安盏包好,不放心地还裹了三四层。
将层层报纸打开,一只莲花状的平安盏静静躺在那,付晓曦拿起莲花盏递过去。
简老先生用他颤抖的手接过平安盏,接着拧开莲花的下方,从里面掏出一张发黄的纸。
按照规定,给亲人求取平安盏的时候,是要将死者的生辰八字放到平安盏内的。
付晓曦不知道这些规矩。她只看到简老先生把平安盏放桌上,将纸条打开,然后简老先生的双眼睁得老大,手颤抖地越发厉害。
付晓曦担心老人家什么事,不自觉地挺直腰板。
旁边的大叔试探性地喊了声:“老太爷?”
简老先生没有理会,可下一刻他眼皮一番,身子向后倒去... ...
“老太爷!!!”
“简老先生!!!””
... ...
星河湾位于三江交汇之地,这里是穗城的金融中心,同时也是穗城最繁华的地方,无数高楼林立于此。
一栋正方形大楼建立在星河湾的沿岸,大楼最高处,“正昇集团”这四个大字尤为显眼。
其中一间会议室里,十几个身穿西装革履的精英战战兢兢围坐在会议桌旁。
主位上坐着一名年约二十七八,身穿黑色衬衣的年轻男子。
他的衣袖卷至手腕,白皙且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面上,沉稳的目光时而看下摆放在他面前的文件,时而扫过汇报工作的下属。
一名身材高挑,秘书打扮的职员推开门,直奔会议室的主位,只见她低声跟主位上的年轻男子说了几句,年轻男子眉头一皱,站起来二话不说阔步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不明真相的下属面面相觑。秘书宣布道:“简总临时有事,今天的会议暂时先到这里,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