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善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将手里的防水布袋塞进嘴里,用力咬住,然后伸出右手按在左臂上,刺骨的寒气几乎立刻就要钻进他的右手骨肉里。
黑气已经快要爬到肩膀的位置,夏家善狠了狠心,狠力将左臂生生扯断,霎时喷射出大量鲜血。
夏家善痛得双眼暴突,脸上青筋迸出,脸色涨红,死死咬住防水布袋的牙齿上全是血。
夏家善全身剧烈颤抖,胸膛快速起伏,用力急促地呼吸,手上一松,被硬扯下来的断臂掉落在地,向外滚了两圈,几秒的时间里就被黑气完全吞噬,腐烂化作一滩黑血,散发出刺鼻难闻的臭味。
“师父/师伯!”陈新宇和杜新廓直接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呆了。
“新宇、新廓······替我、替我止血。”夏家善艰难地吐出嘴里的防水布袋,断断续续地吩咐道。
陈新宇和杜新廓手脚发麻地走到夏家善的身边,两人的嗓音都不自觉地打着颤儿。
“师~父、父~”
“······师、师伯······”
两人脸色惨白,手上的动作却都不慢。
杜新廓从防水布袋里摸出几个瓷瓶分辨了一下,将其他瓷瓶又塞了回去,拿出两瓶分别贴着止血药和止血粉标签的瓷瓶。
夏家善断臂处创面太大,血流得又多又急,无奈条件不允许,杜新廓只能先尝试着止住血。
他先倒出两粒止血药丸让夏家善服下,又将止血粉不要钱地全倒在夏家善的断臂处。
可是显然,一瓶止血粉效果不大。
陈新宇连忙捡起地上的防水布袋,摸出里面装着止血粉的瓷瓶递给杜新廓,又拿出一套针灸针快速打开,抽出银针快准地刺进几个穴位里,流血量终于变小。
杜新廓趁机将陈新宇交给他的止血粉全倒在夏家善的断臂处,又摸出纱布和弹力绷带快速将伤口处包扎起来,陈新宇在一旁搭手帮忙,包扎好后,又将银针一根根取下收好。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全身大汗淋漓,劫后余生的感觉。
“师父/师伯,你现在还好吗?”两人小心地将夏家善扶着站起来。
夏家善脸色惨白如锡纸,嘴唇青得发紫,站起来时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我没事,”只说了一句话,夏家善就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口粗气,缓了缓才又说道:“赶紧、赶紧看看新清、怎么样了?”
陈新宇和杜新廓连忙抬头四处张望,就看见陈新寰正扶着左眼被纱布包裹住的张新清,速度缓慢地向他们走过来。
“张师弟,你的左眼怎么啦?”陈新宇和杜新廓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张师弟的左眼被阴煞之气所伤,那阴煞之气实在歹毒霸道,我也只能暂时先帮张师弟将其压制住,后面还需要······”陈新寰小心地扶着走路巍巍颤颤的张新清慢慢走近,刚解释到一半,一抬眼,就看见夏家善失了左臂,顿时脸色惨白,双眼通红,激动地问道:“师父,你的左臂呢?你的左臂怎么没了?”
“新寰,左臂、是我自己扯断的,”夏家善抬起右手往下按了按,示意陈新寰先冷静下来,“好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等我们成功回到观里再说,”说着夏家善抬起头望向天空与四周,只见原本笼罩在天空与四周的浓雾已经尽数散去,却又被血红色的锁链交叉严密地封锁起来。
夏家善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作为你们的师父和长辈,我必须要郑重地警告你们,情况有变,我们马上要有一场很艰难的仗要打,大家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因为这一次,我们恐怕要以命相搏了。”
陈新宇四人顺着夏家善的目光也看到了密密麻麻封锁空间的锁链,听完夏家善的警告,几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新宇咬了咬牙,开口问道:“师父,还请言明,到底出了什么变数?”
夏家善长叹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鬼帅出世,十方寂灭,寸草不生,无人生还。”
“鬼帅?”陈新宇四人震惊喊道。
下一秒,陈新寰斩钉截铁地否定道:“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杜新廓一脸不敢置信。
“我一开始也认为不可能,”夏家善长叹一口气,“可惜偏偏事无绝对,那两个鬼将自愿融合,你们以为刚才那团阴煞之气形成的黑色浓雾,为什么没有趁机将我们一网打尽,因为它忙着去助力鬼将融合、晋升。”
“所以我才说,我们要拼命了啊。”夏家善的视线缓缓从四人的脸上扫过,语气变得极为严肃,“这一战,我们没有退路,一旦让鬼帅离开,整座白云山的生灵,还有山下的村镇,以及更远地方的生灵,全部都会沦为鬼帅的食物,到时候尸横遍野,万鬼嚎哭,必然是一场人间炼狱。”
陈新宇与其他三人互看了一眼后,郑重地朝夏家善抱拳道:“师父,徒儿一直谨记,斩妖除魔,乃我辈弟子本分,身为白云观的弟子,除魔卫道,不惧生死!”
“弟子也是!除魔卫道,不惧生死!”陈新寰三人也齐齐抱拳,大声说道。
“好,不愧是我白云观的弟子,”夏家善大笑一声,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陈新宇和杜新廓,“新宇、新廓、新寰,你们三人清理一下自己的装备,同我一起迎敌;新清,你待会儿就负责保护方柏、方松和善人们。”
张新清推开陈新寰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急声请求道:“师叔,弟子、弟子也可以和师叔、师兄们一起对付鬼将。”他心里明白夏家善是担心他的身体,但他不愿意师叔、师兄们都在前方与鬼帅拼死作战,他却一个人躲在后方,被人保护。
不想情绪一激动,动作一大,就站不稳地向后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被一直关注着他的陈新寰一把扶住,“新清师弟,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上阵杀敌。”嘴上说得嫌弃,眼睛里却满是关心。
张新清抿了抿唇,很是落寞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是我拖大家后腿了。”
“说什么胡话,”陈新寰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张新清的背,“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委屈得像个兔子,你兔子成精啊。”
张新清瘪了瘪嘴,知道陈新寰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心里还是有点儿不高兴,干脆直接向后一倒,不使一点儿力气,像瘫了似地整个倒在陈新寰怀里,吓得陈新寰赶紧将人抱住,“新清师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没力气了?新清师弟?”
陈新宇和杜新廓两人在一旁看得好笑。
夏家善笑着摇了摇头,很快笑容变得苦涩,接着敛去笑容,表情变得严肃,“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先去和方柏他们汇合。”
轻松的气氛瞬间散去,陈新宇四人连忙收敛好情绪,快速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重新分配了一下,然后快步原路返回。
不料刚走出两步,就看到方柏等人匆匆转过弯道,巨大的黑猫落在最后。
方柏等人看到夏家善几人,立刻满脸激动地加快脚步,两方人很快汇合。
时间退回两分钟前。
方柏和方松在短袖女人、短T恤儿男和姚安泽的帮助下,将被雨水冲泡得发白的伤口上药包扎好。
包扎好后,众人的视线忍不住重新回到黑猫与阴祟厮杀的战场上。
“你们觉不觉得,阴祟好像变少了?”看了一会儿,短T恤儿男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你没看错,”方柏肯定了短T恤儿男的猜测,接着解释道,“不过不是阴祟变少了,是没有再增加了。”
说着方柏看了方松一眼,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凝重。
注意到两人的情绪变得沉重,短袖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阴祟少了,不是好事吗?”
方柏正要回答,忽然听见李珍虚弱小声的声音,“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小姑娘/小善人,你醒了?”白裙女人最先注意到李珍的动静,她连忙激动地低头看向怀里的李珍。
李珍躺在白裙女人的怀里,眼皮下面眼珠子不停转动,小手不安地抓了抓空气。
方柏见状,连忙伸出手,想要握住李珍的手,不想一条粗长的黑色尾巴抢先一步钻进李珍的手心里,被李珍一把抓住。
众人连忙回头,才发现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边,他们一心关注着李珍,竟无一人察觉。
“猫兄,你过来了,那些阴祟呢?”短T恤儿男担心地伸长脖子看向原本聚集着阴祟的地方,那里已经一个阴祟也没有了,“没了,一个都没有了!”短T恤儿男惊喜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众人。
短T恤儿男的三个同伴也显得很高兴,只有方柏和方松原本因为李珍苏醒而有些放松的表情,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感受着方柏和方松身上沉重的气息,短T恤儿男四人脸上高兴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们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