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侧肩靠在复友渊办公室的磨砂板旁,幸幸注视着复星瀚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去。
他刚刚找复友渊告状了,并且还不止添油加醋了一两句,现在他倒想听听复星瀚是怎么出嗅的。
公司一文员上前问道:“老板什么事啊?”
复友渊转脸瞪了朱晨一眼,怒道:“你也过来!”
不应该啊,不应该会叫他过去的啊。
听复友渊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语气,朱晨只好夹着尾巴,站到公司文员里面。
要是复友渊真因为朱晨开除了他,复星瀚倒觉得无所谓,他还能去另外的公司帮助另外的经理董事办事。
随意,他开不开除自己的都无所谓。
几个主要管事站在最前面,他们几乎都不明白经理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副经理又是什么情况,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慌不忙的。
过了一会,复星瀚才从办公室里出来,慢悠悠地坐在最靠复友渊的那个位置。
公司主要人员都到齐后。
复友渊开门见山:“你们不要以为,自己的位置比别人高就了不起,开了你一样有人顶替!”
朱晨得意的笑了笑。
“没人稀罕你,别把自己看太高了!”复友渊的话渐渐变了弯,像是指着朱晨去的。
七分头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微微滑落,复友渊抬起手往上推了推。
他直起身,抬起嗓子,当着全公司人的面:“从今日起,我公司将员工朱晨,拉入黑名单并予开除,今后不再录用!”
“啊?”
“啊?为什么啊?”
公司其他干部的疑问比朱晨本人还大。
这个结果令复星瀚没有万万没有想到。
当在座的十几位管事都在议论纷纷,离复友渊距离最近的复星瀚提议:“你开会的原因就是为了要开除朱晨的话,理由还是要讲清楚吧。”
复友渊瞬间拉下了自己脸上的严肃,好似讥讽的跟复星瀚说:“理由?你没长嘴啊,非要我说?”
复星瀚扬眉道:“是的。”
“那行。”复友渊拍了拍手,收回所有人的注意:“安静安静!”
“事情是这样的,朱晨自公司创办以来,广受复星瀚经理的抬举,之后在复星瀚经理下位停休,本人上位以后,朱晨翻脸不认,今日反咬副经理一口,跑来投奔本人!那下一次,是不是再换个人,他就会再换一个人绑啊?”
复友渊说着说着就齁不住,笑了起来。
冷静下来后,他才续道:“另外,还有朱晨在我司的每月业绩不达标,每次都是复星瀚经理帮他垫着,还不如换个人来爬格子。”
“这种在公司里卖,除了卖,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请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司!”说完,复友渊眼神极为毒辣的盯着朱晨,他扬起手,指着这一层的出口。
朱晨一脸羞愤,眼泪汪汪的又把目光和最后一点希望投向了复星瀚。
复星瀚沉着脸埋头看着桌上自己带出来的冷冰冰的报表,时不时拿一支笔出来写写画画。
“复星瀚!你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朱晨露了一声公鸭嗓出来,逗得剩下的几个管事没忍住噗嗤一笑。
“我爱工作,工□□我!”复星瀚撂下一句话,随后起身叠了叠一沓报表,又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至最后,复星瀚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朱晨也没舍得放下视线,痴傻的望着。
大概除了复星瀚,在复友渊没有说‘散会’之前,在场剩下的几位,朱晨和复友渊不走,剩下的没什么胆量敢走。
反正没事,会议里面的女同事已经开始八卦嗑瓜起来。
其中一个女同事道:“我记得,友渊经理是有女票的把,并且还要结婚了。”
另外一个女同事:“是啊是啊,那这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再来一个女同事:“难不成,他想当小三,友渊经理不让?”
女同事们爆料聊得正是起劲的时候……
“什么小三,什么小三!我就是正宫!”朱晨挤在她们中间大吼:“你!你!还有你们!”
他七窍冒火,指着刚刚爆料的几个,准备发更大的脾气在她们几个身上。
复友渊及时,用力拍了拍会议桌,大声道:“朱晨!这里是会议室,不是你老公床边!”
恰好复星瀚从办公室里十分安静的走出来,面色铁青,双目直冒寒光,从办公室门口一直到会议桌前,他都在盯着复友渊看。
他扔下一张已经盖好章了的辞退单,冷冷的道:“辞退单给你弄好了。”
复星瀚回到办公室。
刚刚复星瀚那个眼睛,看得复友渊冷汗直冒,一定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份冷漠又来到了桌面上的辞退单里,复友渊向朱晨丢去辞退单,“签了滚,你在这里怪膈应人的,其他人散会!”
可那辞退单到底也是一张纸啊,丢出去还会到处飘的纸。
辞退单飘落到了地上,一个人经过,印上了他的皮鞋底印子。
“签不签?捡不捡起来?!”复友渊指着地上的辞退单。
又不知是谁的帆布鞋踩了一个角。
“我跟你说,这里可不是你家,没人顾着你,你不爽了我可以请你去警察局喝喝茶!”
朱晨像是被话里的什么触到了一样,连忙冲到人群腿下捡起辞退单,老老实实找了一支笔签上。
“这还差不多。”复友渊笑眯眯地接过朱晨已经签字了的辞退单,指着出口。
“滚吧~”
会议室里没有人了,复友渊才来到复星瀚的办公室,把朱晨的辞退单拿给他。
复友渊搬来一把椅子,坐到复星瀚的办公桌旁,开始闲聊起来:“话说,那人怕警察,嘶——是不是干过什么亏心事啊?”
“是,其中还有我的一部分,我没有证据反驳我没去做。”复星瀚顺手给复友渊倒了一杯茶。
难得看弟弟这一脸苦闷,复友渊摸了摸下巴:“证据啊?什么证据?”
“实名,电话,以及社交账号。”
“嘶……”复友渊按了按脑袋,好像懂了,复星瀚把他的实名什么的借给过朱晨。
复友渊摆了摆脸,下巴搁在食指关节上,寻思后道:“可以查明白,可以有证据,只要你说的是事实。”
复星瀚点点头:“绝对是事实。”
“那,我给你去办,到底是个什么事?不会就是那件事吧?”复友渊突然想到了前几年在弟弟家发生过的事情。
复星瀚直勾勾地盯着他,复友渊好像看明白了,复星瀚他在说话,在确定,在肯定他的问题。
“喝——你是说,那件事?”
复友渊咬了咬手指,坐在椅子上焦虑的半晌,才打断复星瀚工作,回答他:“没事,我来跟你解决。”
复星瀚放下手头的工作,专注向复友渊:“再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你说。”复友渊转过脸,递上自己的耳朵。
复星瀚:“我跟你说,他现在又活了。”
“啊!?”复友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之前是复星瀚亲口告诉他,那个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了来着?
脑袋里瞬间乱如麻,复友渊问:“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
“长这么大,你看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复星瀚认真道。
他说的并无道理,复友渊提着个心眼,“如果他还活着,这就更好办了。”
“办之前,你帮他把这些事做了。”复星瀚的打印机里吐出一张纸,他熟练地抽出来,递给复友渊。
三个要求,要求下面还有复星瀚的明细注释,不知道复友渊能不能完成。
看了那张复印纸很久,复友渊捂着自己的胸口,笃定道:“没事,可以弄完!”
-
这边的钟颉瞅了一位大妈小店里的录像机很久了。
插入口的板式都符合复星瀚给他的那卷录像带,只是钟颉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了。
他在跟二手小店里的大妈对弈。
钟颉这边:嫌贵,并且还是二手,不值得花那么多。
大妈那边:就这么个价了,你爱买不买!
大妈边对着自己带的小镜子拨弄自己的一爪刘海,边对门口的钟颉道:“小伙子啊,这都是市场价了!”
市场上都已经没有卖这种板的了,望着柜台上最高层那台已经落灰的录像机,钟颉心里苦涩。
一台二手录像机她喊上了刚出的水果6的价格,两三百块的东西,人家直奔六千起步。
“大娘,再便宜五百行不行,你这个也不是九五新的呀。”钟颉守在小店门口唯唯诺诺的讨价还价。
“我这的确不是九五新的,但是!你们年轻人不都说什么,物以稀为贵嘛。”
大妈直接不装了,毫不客气地指着跳蚤市场里的更深处,强调道:“你看,谁家还卖这玩意啊,四五年前都没人要了!现在都不卖了,当然,除了我!”
“……”钟颉抬起眼睛,“你再便宜点嘛!”
钟颉确实去跳蚤市场的最里面看过了,确实没有人卖这种款式的录像机,只有这家店了。
这台录像机的价格大妈咬死不放,钟颉只好道:“那我去别的市场看看。”
他转身就要走。
二手店的大妈立刻松口,连忙叫道:“诶诶诶,给你便宜五百,便宜五百!”
钟颉见风使舵,只是转头没有肯定的表现出他想要留下来买,于是道:“便宜六百好不好啊?”
“可以可以可以!五千四你拿去吧!”
闻言,钟颉直接含蓄地蹬鼻子上脸,“四不是个吉利的数字,要不你把它抹成零吧?”
大妈不耐成了一个苦瓜脸,一边给钟颉搬凳子架脚拿录像机,一边道:“可以可以可以,五千五千五千!”
钟颉这才停下脚,走到大妈的店门口。
大妈小心翼翼地从凳子上下来,怀里抱着录像机,放到柜台上,放好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印子。
找抹布的同时,她问钟颉:“话说,这都是老古董了,你买这个干嘛啊?”
“给你送钱。”
大妈不说话了,钟颉似笑非笑微微抿着嘴,眼睛往两边撇,视线完全不落在大妈身上。
帮钟颉擦干净了录像机,黑色的壳子擦得锃亮,低腰帮他在橱柜下面找插线。
大妈还道:“你这是什么话呀,这条街就我卖得最便宜。”
钟颉面无表情,他道:“是啊,你说你拿我这钱去买一台新上市的水果六我都信。”
“嗐,小伙子净说什么瞎话呢?”
嗐,小伙子净说什么大实话呢?
良久,大妈终于找到了录像机的插线,顺手放在录像机的一边。
钟颉就笑笑,不想说话,他拿出黑卡在大妈的卡机上刷过后,大妈的态度更加热情了。
“小伙子,咱这里还有很多,那啥的录像带,你要不要啊!”只是热情得有点过了。
大妈指着角落里,一堆少儿不宜的马赛克录像带。
“你看还有,碟片!”
大妈猝不及防地亮出了碟夹里的马赛克光碟,那些马赛克封面差点闪瞎了钟颉的阴阳眼。
钟颉很无语地仰脸注视着大妈,忽然道:“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等等,别别!”大妈连忙收起碟夹,回头问道:“现在小伙子不都爱看这些吗?”
可能是钟劫年岁大了吧,这些东西入不得眼。
“大妈您叫别的小伙过来买吧,我……”钟颉扭头迟疑了一会,回头答道:“我身子虚。”
“怪俊俏的小伙,怎么还身子虚嘞?难道是我这姿色,入不了你的眼?”
“大妈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不用说出来。”钟颉微微颔首,差点脱口而出一个‘阿弥陀佛’。
大妈这才把放在录像机上的手挪开,让钟颉自己取,自己抱。
钟颉倒不怨人家,一只手抱录像机拿着线,一只手拎起塑像往跳蚤市场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