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又和地府的人做了什么交易？”孟曦眯了眯眼，压下心中的怒气，声音沉的不像话，“还是说，你准备投身去地府而背叛黄泉？”

“大人这话可冤枉珣了，珣一心为大人为黄泉，珣虽出身低微，却也明白，黄泉才是属下的家，自然不会让他们在属下手里讨去半点便宜。”

他蓦然低头去靠近孟曦，带着热气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孟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冷着脸抬手朝他打去。

只是不等她动作落下来，良珣便飞快后退两步，眉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似十分嫌弃方才和她的接触。

旋即，他不急不缓地理了理腰间的玉珏，嘴边带着一丝浅笑：“大人可知，为何那阎罗王最近攻打我黄泉这般频繁？”

孟曦沉默，她自然是知道的，阎启中了毒，即便他们那边极力隐瞒，她的探子也能从蛛丝马迹中查出来。

想来，那人时日也不多了。

若是他死了，那么与她对上的，只会是身为其子的阎奕晟。

这些日子以来，她刻意不去想整个人，也刻意用忙碌麻痹自己。可在夜深人静时，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

即便，那人引来了千万阴兵鬼差。

可若是对上，她也绝不会心软。只因她身后的人，更需要她的保护。

“少主还是早些和我成亲……”话音未落，忽然从一旁走出一人来打断他：“你休想！”

良珣怔住，猛地回首朝声音之处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勉强笑了笑，紧紧握住拳头，淡淡地“哦”了一声。

“良嘉翊，出身式微便是你不忠不孝的理由？我本以为你意在高位意在少主，既如此，我成全你又如何？”

“可你做了什么？毒害大人，逼迫少主，迫害官场重臣，一桩桩一件件，你可曾真正将你当成人臣人子在看？你可知……”

“够了！”他猛地打断他，十分粗暴，眼底酝酿着暴风雨，脸色阴沉地可怕，与昔日那个谦和有礼的书生气男子相去甚远，或根本就是两个人。

也许这才是良珣真正的面目，以前他藏的好，从又在人前显现过。

“昏子风，你以为你多高尚？你不过是她身边一条狗罢了！你与她认识这么多年，她可曾多看你一眼？”

说道这里，他哈哈大笑了两声，看向昏垣的眼神带着怜悯与疯狂：“到最后，她居然宁愿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心动，也不愿接受你的心意。”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可怜。

孟曦丝毫没有被戳破心思的不堪，她看了看昏垣，只见他一脸失望地看着良珣，他淡淡道：

“喜欢是我个人的事，与她无关，我亦从未奢求过。”

良珣闻言，又笑了起来，安静庭院内，全是他不羁的狂笑，待笑够了，他才冷声道：“好一个从未奢求！昏司马果真风高亮节，珣自愧不如！”

昏垣皱了皱眉，没有接话，而是轻声道：“你许是不知，我曾对你有多大的期待？我一直知道，左使一位迟早会是你的囊中之物，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能力……可你呢？都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倏然抽出软剑，直指良珣门面，他看着良珣的眼神中充满浓烈的失望与痛心。

“你我当真要走到如此境地？”良珣看着眼前的剑，又抬头看他，轻声问道。他眼里有一种莫名情绪，昏垣看不清，也不想去看。

“我只恨没有早些手刃你。”

闻言，良珣愣住，动了动唇，半晌后他大笑出声，摸着腰间的玉珏，看着他的眼神不明。

孟曦从王政嘴里知道他功夫极好，她轻轻抬手，不知何时，院子内便冒出来不少人，为首的，是一脸沉静的邢剑和红着眼的吴武英。

良珣看了看四周，依旧从容不迫，眉间带着浅淡笑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孟曦，笑道：“大人还是不了解珣……”

话音未落，他忽地朝院子外飞去，谁知竟被邢剑生生拦了下来，紧接着，吴武英也围了上去。

吴武英虽然眼睛红红，可现在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了以前的仰慕，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他曾那样敬佩他，敬佩他的聪明才智，敬佩他带人谦和有礼，也敬佩他行事遇事都不急不缓从容不迫的气度。

可现在呢？

他不仅是杀人凶手，还是骗子。

大人那般好，他都能痛下杀手，那其他人呢？是不是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疯了一样攻上去，不管招式，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

即便认识了这么多年，可良珣从未心软过。他不许自己对其他人心软，所以即便和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利用为主。

他太清楚了，若是对他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残忍。

他向来不做这样不划算的买卖。

吴武英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身边有邢剑帮衬着，也不知他死了多少回了。他身上已经挂了彩，被挑破了好几道口子。

昏垣见此，也提剑迎了上去。

良珣见他过来，出手反倒更加凌厉，丝毫不留情面，庭院内被他伤的人不知凡几，甚至有几人已然倒在血泊里，偏偏他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相较于上次劫牢狱，他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一群人围堵他一人竟隐隐不敌。更不必提，从院子外面忽然冲进来的一群黑衣人。

看到这群黑衣人，孟曦仿佛看到了杀害孟宁那些凶手，眼神一沉，足尖一点，抽出剑柄随手解决了好几人。

吴武英现在更加疯魔了，别说邢剑，就是昏垣也喊不住了。

“长安是不是你杀的？”吴武英眼角通红，他极力让声音冰冷一些，却止不住喉间的颤抖。

只要一想到长安，吴武英心中便一痛。

他是他心中跨不过去的一道坎，他一直在找杀害长安的凶手，当初那什么劫匪他本就不信，却没想到，凶手一直在自己身边。

更是自己想来敬仰的良大哥。

他不敢想象，长安临死前的绝望和伤心，被自己敬仰的人亲手杀害，心底的破灭和难以抑制的失望如暴风雨席卷而来。

他从前不知道，现在却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