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对她今晚休息时间的散步成果很满意。

事实上，一开始的她并没有预料到艾普尔会和她一样在半夜散步，她在此之前也没有察觉到艾普尔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背负着这样的心理压力。她为自己能开解艾普尔感到开心和欣慰。但她更意外自己能轻轻松松撬开艾普尔的嘴，让艾普尔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对布鲁斯的感情。

告别了艾普尔后，戴安娜带着少有的欢欣的心情再次回到蝙蝠洞。她很清楚布鲁斯偷听了一切，以她对布鲁斯的了解，在布鲁斯听到艾普尔的那段表白后，肯定会调取那之前的监控，了解整场对话的来龙去脉。

布鲁斯在听到艾普尔对自己阴暗的剖析，会是什么反应？

是感叹于艾普尔的单纯？还是嫌弃艾普尔的愚钝？是对艾普尔失望？还是会因此更怜惜？

戴安娜走进蝙蝠洞，一眼就看见了沉默地对着显示屏的布鲁斯。

戴安娜用手拨弄了一下放在旁边桌面上的资料：“你休息的时间比我预计的短。”

显示屏上正定格在戴安娜回头冲镜头微笑的那一幕。布鲁斯的语气平静得让人难以察觉他的情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戴安娜笑了一下：“我以为我做了件好事。”

布鲁斯回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戴安娜：“你做了多余的事。”

戴安娜的脸色沉了下去：“布鲁斯，你认真的？”

布鲁斯表情毫无波动：“你不应该和艾普尔说那些话。”

“那些话？哪些话？你是在埋怨我抢了你安慰心上人的机会，还是在……”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不应该向她提起我。”

戴安娜静静地看着布鲁斯：“你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布鲁斯，你很清楚，我没有试图引导艾普尔。艾普尔很清楚她内心的选择。她选择了你，而且，她很勇敢地正视了自己内心。这一点，艾普尔可比你强。”

布鲁斯没说话，他甚至转过了头，一副不想再和戴安娜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布鲁斯，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我们确实在面临巨大的挑战，这没有错，但我不认为在这样的背景下承认自己爱上了艾普尔是一件不能被接受的事。”

“因为他在试图把对艾普尔的伤害降到最低。”克拉克的声音在暗处响了起来。

戴安娜有点惊讶地回过头，布鲁斯则闭上了眼睛。

克拉克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你只要试着用蝙蝠侠的思路去思考整个局面，你就会发现问题的所在。”

如果只是布鲁斯别扭地不肯承认，戴安娜会以为这一切只是布鲁斯阴暗的内心世界在作祟。但克拉克都这样说，证明整个事件确实有戴安娜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戴安娜皱起了眉头，迅速地在脑海里将所有信息过了一遍。

“魔法？”戴安娜抬起了头，“你在考虑记忆之钥的作用范围。”

布鲁斯关掉了监控画面：“即使不考虑魔法的因素……总之那不是我们现在该分神去考虑的问题。托尼·斯塔克所说的情况，我们必须谨慎对待。毕竟在此之前，我们谁都没有接触过时空管理局。而对方又明确表示不能相信v。冒险从维多利亚那里套话的可行性太低。如果发生突发状况，以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未必能及时做出决断。”

“你在逃避问题，你应该知道吧。”戴安娜叹气，“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我也很清楚孰轻孰重，但是布鲁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你只是在借着这场恶仗逃避。我不会再提艾普尔了，也不会再在她面前提起你。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布鲁斯抬头看向戴安娜，他试图开口说点什么，但却被戴安娜冷冷地打断了。

“好了，我们说回正事吧。我想大家都想尽早结束这一切。”

布鲁斯沉默了一秒，然后平静地开始发表他的看法：“问题在于，战胜系统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我们从一开始就讨论在讨论如何战胜系统，但我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到底怎样才算战胜系统。”布鲁斯说到这里看了看克拉克，“按照古一的说法，魔法界曾经尝试过杀掉维多利亚，但却毫无作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然后他们用了时间宝石，据说从那之后，时间宝石就消失了。”

“是系统毁了时间宝石？”克拉克大胆猜测。

“有这种可能。但我想说的是，为什么要利用时间宝石。换个问题，按我们的推理，重启世界的人一直都是我们，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做？为什么只能在过去战胜系统？”

戴安娜皱起了眉头：“系统……只存在于过去？”

“这就和引爆核弹一样。一旦它爆炸了，就有人会受到伤害。直接的死亡也好，核辐射影响也好。只要核弹爆炸，我们就输了。”

“要想赢得这张战争就必须阻止爆炸发生。”克拉克语气有些沉重，“但我们总是在爆炸后，才意识到爆炸已经发生了。”

戴安娜接过话题：“所以我们必须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大家是都打算不详细讨论如何阻止的问题么？还是说，你们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只是在等人开口？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直接问了。维多利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来这里的原因就是系统为了扰乱这一切，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把她给送回去。如果送不回去，谁来动手结束她？”

戴安娜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克拉克。克拉克眉头紧蹙：“我认为我们在回溯时间之前，就应该弄清楚怎么把维多利亚送回去。”

“恐怕我们做不到。”

克拉克看向布鲁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闭上眼，纠结了片刻后道：“有个信息，在此之前我没有特意提及。艾普尔曾经告诉我她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

“如果你们还记得维多利亚的特殊能力，你们大概会想到我要说什么了吧。”

“维多利亚入了艾普尔的梦境？”

布鲁斯点了点头：“她试图在梦境里向艾普尔传达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但是却一直遭受到阻碍。”

“阻碍？”

“有部分信息被屏蔽了，但，在听了托尼·斯塔克的遭遇后，我可以确信，被屏蔽的信息和我最初预料的一样。”布鲁斯看向自己的两位伙伴，“‘维多利亚就是系统本身’。”

克拉克眉头皱得很紧。他早已经知道自己对维多利亚偏爱源于何处，他也知道他的偏爱是异常的，危险的。但即使抛开他危险的个人感情而言，仅凭布鲁斯一席话，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和那个疯狂的系统划上等号？这样离谱的决策，克拉克做不出来。

“这说不通……”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布鲁斯冲着克拉克点了一下头，尽管他开口打断了克拉克的话，但布鲁斯仍旧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平日里独断专横的作风这会儿被他掩盖得很好。

“如果说，维多利亚就是系统本身，她不会进入艾普尔的梦境向她传递这个消息。一开始我也因此对自己的推论有些怀疑。但换个角度看，系统可以毁掉时间宝石，但现在却对魔法无能为力，这只能说明……系统的力量在消退。”

“你想说……它寄宿在了维多利亚身上？”戴安娜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但这解释不了艾普尔的那个子系统。”

“关于艾普尔的问题，我们等下再谈。让我说完我的想法。系统的力量消退，所以不得不和维多利亚相融合。但这是系统不得已的选择，它没办法完全取代维多利亚，所以才给真正的维多利亚留了空子，让她给艾普尔传递了讯息。”

“说到底，这些只是你的推论。你并没有证据。”克拉克无法接受布鲁斯这种毫无根据的推论。他更没有办法容忍自己依据布鲁斯这份离谱的推论行事。

“证据就是维多利亚本身。”

“什么？”

“艾普尔提醒了我。”布鲁斯看向克拉克和戴安娜，“一个人，即使是我们这样的人，被困在了时间的怪圈里，一直不停重复已经经历的人生。一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遗忘自己，然后再重新认识他们。即使是我们，都会崩溃的。即便不崩溃，多少会干出点疯狂的事来。但维多利亚没有。虽然我们现在对她再三提防，但平心而论，她的所作所为，离‘疯狂’可差远了。”

克拉克和戴安娜都沉默了。

布鲁斯说得没错，维多利亚表现得太正常了，正是这份“正常”，反而让维多利亚显得不对劲。

“事实上，”布鲁斯顿了一秒，“即使是系统本身，一直被我们这样反复拨回时间线，它也有些急了。不然它做不出分裂出子系统的事来。而艾普尔……就是它发现的破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