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尔本就没想过吃什么麻辣锅。她说那句想吃麻辣锅纯粹是为了掩饰她当时的尴尬。即便如此，当托尼说出“不准”那两个字的时候，艾普尔出于一种高傲的叛逆心理，还是送给了托尼一个白眼，以示她压根儿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维多利亚静静地看着艾普尔的反应，没说话。一直到托尼怒气冲冲地准备再次发难时，维多利亚才适时开口解围，带着艾普尔去了一旁点外卖。

布鲁斯和托尼仍旧坐在沙发上讨论着当前的事态。而维多利亚则带着艾普尔在酒柜旁的吧台前坐下了。与镇定自若的维多利亚相比，艾普尔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坐在吧台前，眼睛却频频往布鲁斯所在的方向瞟。维多利亚注意到了艾普尔的小动作，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适时地开口问道：“麻辣锅对么？”

艾普尔：“什么？”

维多利亚：“麻辣锅，你刚才不是说想吃这个么？”

艾普尔闻言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开玩笑的。我不喜欢吃麻辣锅。”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对艾普尔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我想也是。”

维多利亚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太过自然，艾普尔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她警惕地看了维多利亚一眼：“你怎么猜到我不喜欢吃麻辣锅的？”

维多利亚奇怪地瞥了瞥艾普尔的脸：“麻辣锅这种食物，难道我以为只有部分华国人才会喜欢吃。你们应该很少吃这种东西吧。”

华国人？你们？

艾普尔愣住了。这个妲己苏怎么会以为她不是华国人？

艾普尔又将维多利亚打量了一番。她一直以为维多利亚经历了70多个修正者，应该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在修正者身份的判断上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

艾普尔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低着头点外卖的维多利亚也有所察觉。维多利亚抬起头，直视艾普尔：“怎么了？”

考虑到大家现在的合作关系，艾普尔思考了片刻，将她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这一回，轮到维多利亚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华国人？”

艾普尔点头：“地地道道的华国人。”

维多利亚想了想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艾普尔：“什么？”

维多利亚很主动地压低声音报出了她自己的名字：“我叫罗妍。如果你是华国人，你至少会有个华国名字吧。”

对方都这样大方地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了，艾普尔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大方了一把：“我就叫艾普尔。姓艾，名普尔。”

维多利亚的脸上浮现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艾普尔解释道：“我爷爷是做茶叶生意的。所以给我取名叫普尔。”

维多利亚没有对艾普尔的这番解释再提出质疑，但她也没有再继续和艾普尔闲聊，而是动作迅速地点完了外卖，然后回到托尼和布鲁斯那边。

艾普尔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静静地观察了一阵，在发现维多利亚并没有向那两个大佬说任何话或者使眼色后，她才慢吞吞地回到她开始的位置坐下。艾普尔仔细观察着维多利亚，但没有发现维多利亚有任何不对劲的反应。但直觉告诉她，维多利亚在盘算着什么，而且很有可能和她的身份有关。当着托尼的面，艾普尔也不好直接和布鲁斯商量。左右维多利亚没有立刻有所动作，艾普尔也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打算等到和布鲁斯独处的时候再借用布鲁斯聪明的大脑袋帮她分析分析。

托尼和布鲁斯是效率相当高的计划者。两人抓核心矛盾的能力相当突出。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就基本拟定了初步方案。大到用什么方式去解决主系统的威胁，小到上哪儿去找懂魔法的人，两人都梳理出了可行的办法。当然，这其中起主导作用的还是布鲁斯，托尼则补充了不少点子。

在两人讨论出方案的过程，外卖不仅送上门了，艾普尔和维多利亚还在一旁一边听两人讨论一边吃完了外卖。布鲁斯点的那杯咖啡，布鲁斯只喝了一口。仿佛一开始他并没有喝外卖咖啡的打算。

艾普尔觉得布鲁斯有点浪费，但回头一想，又不是花的她的钱，没准儿布鲁斯别有用意呢？

比起这点小事，艾普尔更在意维多利亚的反应。但一直到他们告辞，维多利亚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动作。

艾普尔坐在副驾上，陷入了沉思中。

早在和托尼讨论的时候，布鲁斯就注意到了艾普尔的反常。车子刚驶出停车场，布鲁斯就单刀直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艾普尔看了布鲁斯一眼，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她的疑虑。

谈合作，最忌讳的就是猜疑。

很明显，布鲁斯是真心想和维多利亚合作。她这个时候提自己的疑虑，会不会造成布鲁斯对她的怀疑呢？

半天没等到艾普尔回答的布鲁斯，偏头看了艾普尔一眼：“怎么了？”

沉默也不是个办法，艾普尔索性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

艾普尔的语气一听就是她有所顾忌。布鲁斯没有逼问她，反而很诚恳地说道：“你是有什么疑虑么？如果是我知道的事，我可以回答你。”

艾普尔没有料到布鲁斯竟然这么好说话，不由得看了布鲁斯一眼。

布鲁斯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说吧。是什么样的疑虑。”

艾普尔思索了一下，用不确定的语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总觉得……维多利亚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我感觉她在质疑我华国人的身份。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我感觉她会拿她的怀疑做文章。”

布鲁斯再一次看向艾普尔：“你的意思是……她会抓住你身份的问题挑拨离间？”

“有这种可能。但也许……她有其他的安排和想法也不一定。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布鲁斯安静着，没有接话。

车里安静的气氛令艾普尔有些不安，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布鲁斯的回应，不由得懊恼地说道：“我感觉我刚才那些话更像是挑拨离间的话……”

布鲁斯语气平静地反问：“你是这么觉得的？”

艾普尔没回答。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刚才那番话怀疑你？”布鲁斯轻笑了一下，“还不至于。”

还不至于。

艾普尔感觉自己又被嘲讽了一把。但奇怪的是，虽然被嘲讽了，她却莫名地有了一点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