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坐在沙发上，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平板，一边喝着罐装咖啡。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头来，看向布鲁斯和他身侧的艾普尔。托尼笑了一下，眉眼间明晃晃地展露着他的轻蔑：“你们要是再晚一点，我就准备出门了。”

艾普尔闭着嘴巴，下意识地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语气很客气，但说的话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出发去哥谭么？你也没我想象的那么沉得住气。”

托尼脸上那点轻蔑的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布鲁斯见好就收：“不过我很乐意主动来谈合作。这也算是我们的诚意。”

托尼皱着眉头：“我可没说有什么合作。”

布鲁斯笑了笑，将脸转向在一旁坐着一言不发的维多利亚身上：“当然，我是指和达文西小姐的合作。”

维多利亚静静地看着布鲁斯和艾普尔，面色一片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和她没几分关系似的。

艾普尔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妲己苏小姐。若今天这阵仗换成是她在妲己苏小姐的位子上坐着，恐怕这会儿已经吓得开始打哆嗦了。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女人。

比起维多利亚的淡定来，反倒是托尼显得有些焦躁。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不自觉地比刚才高了一个度：“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合作’，我们都没考虑过。”

托尼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一副他已经和维多利亚死死绑定在一起的架势。艾普尔闻言，不由得又看了维多利亚一眼。

片刻后，维多利亚终于有了些反应，她抬起脸，先是瞥了瞥一脸茫然的艾普尔，随即又将视线落到了布鲁斯的脸上。她表现得极为镇定，说话的时候，嗓音都不带颤抖的。

“合作，那你们考虑过我的提议么？还是说，你们今天来，是打算告诉我，我的提议，压根就不在你们的考虑范围？今天不是来谈合作，而是来宣战的？”

布鲁斯闻言，没太大的反应。而一旁的托尼则不自觉地抬起了手臂，轻轻靠在沙发扶手上。

艾普尔对这些超级英雄的能力不是特别了解，但她模模糊糊记得钢铁侠每次穿战甲时都会启动什么开关。电影里随着故事的推进，启动方式也在逐渐更新。艾普尔分辨不出托尼那突兀的突然抬手臂是不是在做什么准备动作，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腕间的镯子，有点紧张地盯着托尼。

布鲁斯仿佛没有注意到托尼的动作，也没有意识到身旁艾普尔的紧张一般，他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维多利亚的身上。布鲁斯那双漂亮的眸子温和地看着维多利亚。

“我们尊重达文西小姐的选择。当然，我也真心地希望达文西小姐能做出对所有人都最有利的选择。”布鲁斯表现得很是客气。

维多利亚沉默了片刻，转而看向了托尼。

艾普尔下意识地感觉事情和她预计的不一样，她正想开口岔开话题让布鲁斯和她有个商量时间，就听见托尼开口道：“维多利亚一开始告诉我事情缘由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今天一看，蝙蝠侠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怂得多。”

托尼这话挑衅的意思太明显，但布鲁斯一点生气的势头都没有。他仍旧一脸平静，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看来达文西小姐已经说明了不少事情了。"

托尼脸色沉沉，未置可否。

事情完全朝着艾普尔所未曾预料到的方向发展而去。她本以为今天要么会有一场恶斗，要么就是托尼在得知事情前因后果后一怒之下和维多利亚决裂。但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却是维多利亚和托尼请她和布鲁斯坐下，四个人和和气气地讨论起如何击败主系统的事。

言语间，艾普尔能听出托尼对这一切的不满，但却和艾普尔预想中的那种被人耍了后的愤怒不同。

艾普尔有点难以理解。

她不够了解钢铁侠，也不知道这位大英雄怎么就这样肯吃这个闷声亏。

但这场会面并非完全脱离了艾普尔的预计。至少，布鲁斯一如艾普尔所预料的那样，表现出了极其靠谱的工作状态。在大家坐下来讨论如何消灭主系统的这点儿时间里，他通过向维多利亚求证的方式，轻轻松松地推测出了主系统大概的运作方式，以及如何避开主系统的监控。

布鲁斯和托尼对话讨论的速度太快，别说艾普尔的脑子跟不上，就连一旁的维多利亚也听得直皱眉。

好在优秀的导师布鲁斯，已经习惯了自己带了个憨憨学徒的事实，在和托尼讨论出了初步的结果后，不忘回头给自己的憨憨学徒划了个重点。

重点一：那个主系统对魔法能力者没有操控力。

重点二：他们压根就不需要击败什么主系统。

第一点艾普尔能当做背景设定良好地全盘接受，但第二点……艾普尔就完全理解不了了。她下意识地瞥了瞥一旁的维多利亚和托尼，然后舔了舔嘴唇，侧身对着布鲁斯道：“你等会儿，这和我们开始说的不一样呀。一开始不是说……你们要击败主系统，还要送我回去的么？怎么现在又不这样搞了？”

维多利亚瞥了布鲁斯一眼，托尼也难得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副好心情的模样看着布鲁斯。那表情艾普尔很熟悉，就是典型的看热闹的表情。艾普尔一见托尼那讨厌的嘴脸，心里对众人不打算击败主系统的怒气登时就压下去了七八分。连着脸色也稍微和缓了一些。

布鲁斯一点心虚的反应都没有，他微微侧过头，还是那副给差生补课的和蔼模样，对艾普尔道：“只是说不需要做到‘击败主系统’那一步，并不是说不送你回去。”

艾普尔“哦”了一声，心道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当场就发难。

本打算看好戏的托尼，看了个寂寞。他有点不爽地冷哼了一声，随后道：“你的做派一点也不像卢瑟家的人。”

艾普尔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我本来就不是。”

托尼的眉皱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艾普尔不吱声了，端起咖啡开始装傻。

要回托尼的这句话要面临两个问题。一是要向托尼说明她就是那个闯进他浴室的人，而且是当着妲己苏的面承认。二是会向妲己苏宣告自己一直以来的“超能力”。

尽管这两件事，按照目前失态的发展最后都会公之于众。但艾普尔来之前还没做好这么快面对这个棘手问题的准备。她把心一横，索性端起咖啡不接话了。

艾普尔的态度让托尼大为恼火。他本来就不想和这些家伙谈什么“合作”，若不是维多利亚在昨天向他说明了大部分的情况，他绝对会把布鲁斯的那些说辞当成疯话。地球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遭遇袭击了，长到托尼都开始习惯这种平静的生活方式了。

什么高维系统，什么能量收集体系。那些东西听上去很是有道理，但同样的，现存的能质疑那些理论的证据也是要多少有多少。托尼不是那种别人说了什么他就信什么的人。但一想到昨晚维多利亚反常的态度，他就不由自主地去思索那番荒唐说辞的真实度。

察觉到托尼的不满，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布鲁斯，而是一旁一直关注着艾普尔和托尼互动的维多利亚。维多利亚伸长了腿，有些随意地拉伸了一下身子，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后，她才用有点疲乏的语气道：“说了这么久了。我都有点饿了。你们想吃点什么么？我一并点外卖。”

点外卖这种事在韦恩家从来没发生过。工作状态的布鲁斯除了工作其他的一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非工作状态下，又有阿尔弗雷德打点好一切。所以艾普尔从没见过布鲁斯点外卖。连带着……她自己也告别外卖生活许久了。这会儿被维多利亚这么一提，那颗属于死宅的外卖心又施施然地起了身，晃晃悠悠地扭了一下。

艾普尔坐不住了。她瞥了布鲁斯一眼，嘴巴却紧紧地闭着。

那模样看着像是一个没吃饱饭的小可怜。布鲁斯只觉得脑壳发痛，佯装没看见地别开了脸。

维多利亚笑了一下，站起身大大方方地冲艾普尔道：“让他们俩聊吧，我们去旁边点外卖？”

艾普尔犹豫了。

和维多利亚单独相处在艾普尔的认知里尚属危险范畴。尤其是维多利亚的主动邀约，更是高危的信号。

艾普尔又一次瞄向了布鲁斯。

这一回布鲁斯开了口：“记得上次我们在哥谭喝的那家咖啡么？帮我点一杯他家的美式。”

艾普尔：？？？？

这是……让她跟着维多利亚去的意思？

艾普尔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在托尼和维多利亚的注视下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问道：“只是咖啡？你要……其他吃的么？”

布鲁斯仍旧语气平和：“只是咖啡。”

艾普尔还没干过帮布鲁斯点外卖的事，她转身刚踏了一步，又回头傻乎乎地问道：“那我能吃么？”

其余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向布鲁斯请示时，艾普尔的脸唰地红了，但她反应极快地补充道：“我想吃麻辣锅。整个屋子都会跟着香起来的那种。”

这一回不及布鲁斯回答，一旁的托尼就先嚷了起来：“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