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尔醒了。
房间的窗帘没合严实，窗外的月光从那到小小的细缝涌了进来，在柔软的地毯上投射出一条银色的细线。
艾普尔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异常清醒。清醒得不像是在梦做到一半时醒过来似的。
艾普尔虽然不是专家，但她也曾为了解决自己早起犯困的破毛病查过不少资料。睡眠分周期，人在周期完成后醒来更不容易犯困。这些简单的道理，艾普尔还是懂得的。
正因为懂得，艾普尔这会儿才觉得颇有压力。
清醒得不得了的她，竟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和维多利亚在梦境里的对话。这下……她想要装作那只是个梦境，也做不到了。
对手从一个玛丽苏，变成了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神秘系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令人绝望的了。
艾普尔推开薄被坐了起来，她呆呆地盯着地毯上的那丝月光走了片刻的神。
艾普尔：【小6？你在么？】
CR9076：【宿主，现在是凌晨3点半，你应该在睡觉才对。】
艾普尔：【你这话听上去像是在监视我。】
CR9076：【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在提醒你注意身体状况，毕竟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艾普尔：【哦。我做噩梦了。】
CR9076：【呃……你这是……需要我帮你拨电话联系布鲁斯·韦恩？】
艾普尔：【……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儿！】
CR9076：【抱歉，我的上一任宿主比较喜欢用这些老套的桥段。我以为你也想试试。】
艾普尔：【上一任宿主？你以前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个。】
CR9076：【因为那不重要啊。反正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而且任务内容和你的任务完全不一样。没什么借鉴意义，所以我就没提。】
艾普尔：【那你……一直都叫CR9076么】
CR9076：【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艾普尔：【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专属于我的系统。】
CR9076：【好好的一宿主，你大半夜的说什么疯话呢。不过，我以前的编号和现在确实不一样。】
艾普尔：【？？？？】
CR9076：【唉，我们的编号相当于任务代号。下次有了新任务还会重置的。】
艾普尔：【那你怎么把你自己和其他系统区分开呢？】
CR9076：【底层代码，以及存储数据。宿主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这个了？】
艾普尔：【我不是说我做了个噩梦么？我梦到我变成系统了，没头没脸的。】
CR9076：【虽然说得没有错，但你的措辞总让人觉得……】
艾普尔：【我会变成系统么？】
CR9076：【你是说回收宿主成为系统的话……不会。】
艾普尔：【那我可以继续安心睡了。】
艾普尔一脸轻松地躺下，拉过薄被再次睡了过去。
翌日艾普尔起了个早。她下楼去吃早餐的时候，布鲁斯还坐在餐桌旁看报，就连在一旁的阿尔弗雷德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艾普尔神情自然地坐下用餐。面包啃到一半，她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打算回大都会一趟。”
一直专心看报的布鲁斯抬起了眼：“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什么。”艾普尔摇了摇头，“昨晚我梦见莱克斯·卢瑟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回家看看。”
布鲁斯闻言放下了报纸：“艾普尔。”
“嗯？”
“如果你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和维多利亚谈的什么的话……”
艾普尔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抬眼看向布鲁斯。片刻后她咽了嘴里的食物：“所以说……如果我打算有所行动，为了劝阻我，你会把那晚的谈话告诉我？”
思考了几天的布鲁斯，这会儿脑子里早就有了完美的说辞。但他仍旧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你确实想知道的话。”
艾普尔笑了一下：“无所谓，我可以不用知道。反正又不是我的世界被搞得乱七八糟。”
艾普尔晾了布鲁斯一台，继续享用她的早餐。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布鲁斯也意会到艾普尔提起回大都会的目的并不是要从他这里逼问那晚宴会上的事。
布鲁斯陷入了一个略有点麻烦的境地中。他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麻烦，从这个角度考虑，限制艾普尔的自由是最稳妥的做法。但是……真有那个必要么？
那个最稳妥的方案在布鲁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布鲁斯就开始质问自己。真有……做到那个地步的必要么？艾普尔就……那样不值得他信任么？
布鲁斯盯着报纸的财经版，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股市不太好？”艾普尔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搭话。
“什么？”
艾普尔挑了挑眉：“你一直对着财经版皱眉头，我以为是股市不太好。”
布鲁斯平复了表情，放下了报纸：“没有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机票定了么？”
艾普尔一边捣鼓手机，一边道：“经你提醒，现在定了。十一点的飞机。吃了早饭，我还能悠哉地收拾下东西。”
艾普尔这话说得有些引人胡思乱想。她说收拾东西，却没说是什么东西。布鲁斯不由得考虑起艾普尔打算搬回卢瑟老宅的可能性。但怀疑归怀疑，他面上却只字未提。
艾普尔吃完早饭，布鲁斯仍旧坐在餐桌前。那模样，像是在等艾普尔用完餐一般。
艾普尔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犹豫片刻，艾普尔回头问道：“你不问我回去干什么？去多久？”
布鲁斯盯着艾普尔眼瞧了半晌，最后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想说的话，我很乐意听。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艾普尔一脸凝重地看了布鲁斯片刻：“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惹人讨厌。”
扔下这话，艾普尔头也没回地走掉了。
布鲁斯像是对这事毫不在意一般，艾普尔一离开，他也就出门去了。等艾普尔收拾完东西准备去机场赶飞机的时候，只有阿尔弗雷德守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将艾普尔送上了去机场的车子。
一路上，布鲁斯的笑容都在艾普尔的眼前晃，晃得她头昏脑涨。
飞机一在大都会降落，艾普尔就搭上了去星球日报社的出租。在出租上，艾普尔拿出手机给她准备会面的对象发了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