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再反驳，他缓慢地褪掉外衫和贴甲，哗啦啦的扔在脚下，结实的臂膀展现出来，同时暴露的，还有胸口那些触目惊心的刀痕！

秦非瞪圆了眼，看得呆住，"你、你身上......"。

那刀痕深浅不一，杂乱无章，肩膀上有几道很深的刀疤，从脖颈处蔓延到手背、手肘，甚至腰腹。以流年的身手，实在不应该是战斗中留下的，除非，他根本没有还手。

视线下移，更让人惊骇欲绝的，还有他左膝盖那处明显的碎裂。

那碎裂是在膝盖骨下方一寸的地方，再往上一丁点，就能让腿彻底报废，再也站不起来！整个膝盖侧面几乎被打掉一大块肉，周围布满了狰狞的血痕，血肉交缠在一块，就像被剥了皮的蚯蚓，看起来十分恐怖！

若是换做别人，恐怕就算能站起来起码也要一年的时间，而流年为了不暴露伤势甚至没有做到足够的休息，以至于如今那里丝丝血迹正不断溢出，看得出来是过度拉扯和不注意才使得伤口重新裂开，很难想象他究竟忍受着多大的痛楚才能做到几乎不被人看出来的程度。

"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非忍不住上前，不敢相信这是能在流年身上留下的。

"将军"！

他回头望向宇文无期，正对上同样震惊的一双眼，还有那呼之欲出的愤怒。

流年知道瞒不住，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瞒不住了，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宇文无期的脸，更害怕对上那双失望的眼睛。

……

夜色清冷，树影斑驳，一片寂寥。

宇文无期独自走在街上，高大的背影此刻却显得无比落寞与孤寂。

从穆玄烨的府上出来的时候夜已过半，他在那待了许久，丫头小厮们被这几人杀气腾腾的气势吓得跪伏在地上，可却始终不见穆玄烨的身影。

既然他不在，那就等到他出现为止！

他无法冷静，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否控制得住自己不冲到穆玄烨面前，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他满腔的愤怒无法宣泄，而现在，必须要一个出口！

他无法想象念锦瑜在穆玄烨的手中会遭遇什么，甚至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做出多大的牺牲，才能从那离开。

……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清冷的路上，尽管对流年和秦非的一再劝阻极度不耐，但还是克制着自己要将人活撕了的冲动，最大限度的保持着仅有的理智，在彻底失去耐心之前离开了那里。

“把‘暗鸦’找出来”。

这是分开前他对秦非说的最后一句话。

“将军，那我……我做什么”。

流年受不了了，他被晾在一旁许久，明明那么多事，却只有秦非被安排了任务。

他拦在宇文无期面前，有些局促不安，“我去找暗鸦”。

“不用”。

“……”。

“那，我查一下安公署里……”

“不用了”。

“将军”！

他再次拦住宇文无期的身形，使得对方没有办法继续向前行走，“我去找念锦瑜，行吗？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将军罚我，怪我都行，但是别……别……”。

宇文无期叹一口气，流年确实该罚，可他现在的身体倒叫他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你若不想让自己落个残废，就老老实实待着，若再让我发现你擅作主张私自行动，绝不轻饶”！

流年愣在原地许久，直到一阵凉风吹来，吹醒了他的思绪。

宇文无期已经走远，秦非拍着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听将军的话，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