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了,如今正在院子里四处找那条乖巧懂事的狮子狗。
刚准备给刘氏上点眼药的桂嬷嬷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她眼皮跳了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湛兮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不是,国舅爷,您这是真打算去刘氏院子里用晚膳?”
“嗯啊,那不然呢?”湛兮弯着腰四处看了看,压根没打算怎么理会桂嬷嬷,问其他下人,“我的狗子呢?我那么大一条狗子,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宫里有一群被安排来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但他们到底是贵妃宫里的,把他送回将军府,这群人也就回宫去了,如今湛兮院子里的,那都是前两年才安排到他身边的丫鬟小厮。
有一个机灵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告诉湛兮:“小少爷,那条狗,好像被赶到那边去了……”
“被赶了?”湛兮来了兴致,“谁敢赶它?”
那可是他带回来的狗子啊,那还是一条珍稀极品狮子狗呢!谁敢赶它?
湛兮抬步往那个方向去,就发现贵族狗子如今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而堵住它的正是——
威武霸气的狸花猫。
果不其然,人不敢对付这条狗,但是猫猫敢!
“哟~打架呢,我来得不是时候哇?”湛兮吊儿郎当地出现。
这条狮子狗今日就受惊不小,如今正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将湛兮凝望着,狗脸上写满了委屈,而另一头,圆头圆脑的纹身大姐狸花猫也回头望了过来。
那不是一张可爱的猫猫脸,它虽生得毛茸茸圆滚滚的,可硕大的圆眼睛里,写满了凶巴巴,而且它还破相了,狰狞的疤痕从脑门一路劈过鼻子,落到嘴角边,把整张猫脸斜着分成了两半。
它这个外形,怎么看,怎么不讨喜,而且它还凶!
“喵——哈!”果不其然,这花臂大姐气冲冲的冲湛兮哈气了。
它瞪着湛兮,一边愤怒地喵喵喵,一边用自己的毛腿腿疯狂跺地板,喵一句,跺一下。
湛兮:“……”
就算他不刻意动用自己的灵力增强五感,但似乎也能明白这只猫的意思,如果他没猜错,它应该是在宣誓主权,表达——“这地盘是老娘的,你凭什么把这条狗带回来!”的意思。
湛兮无奈扶额:“行了行了别气了,它路过的,路过知不知道,别那么霸道。”安抚住了这只将信将疑的霸王喵,湛兮冲无辜的狗子招了招手,“狗子,来,过来。”
狗子听见了他的召唤,小心翼翼贴着墙壁,一点一点蹭了过来,那委屈的小媳妇样儿,真的是可怜又搞笑。
狸花猫似乎也听懂了湛兮的话,没有再继续为难这只无辜的狗子,它一把跳上了墙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湛兮的头顶,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它一跃就能上墙头的动作看着确实潇洒,但是刚刚它似乎还崴了一下……这猫还是个瘸腿的?
狮子狗挨挨蹭蹭地贴着湛兮的小腿不动了,他若有所思地蹲下来撸了一把狗头,然后把它交给了手底下的人,让他们火速带它洗个澡,晚点擦干了毛,他应该在大伯母院子里吃饭,到时候让他们再把狗送过去。
眼看着有事做的丫鬟小厮忙活了起来,桂嬷嬷蹭了过来正准备说点什么,湛兮却理都不理她,冲墙头上兀自在观察情况的狸花猫招手:“你,下来。”
狸花猫无动于衷,舔了舔自己的白手套,然后歪着脑袋,盯着他看。
湛兮咂摸了一下:“你还没名字是吧?下来,下来我就给你取个名字。”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这只狸花猫在湛兮话音刚落,就一把跳了下来,位置不偏不倚,正中湛兮的脸。
被糊了一脸的湛兮:“……”你是抱脸虫它兄弟是吗!?
把啪到脸上的狸花猫拎了下来,湛兮被猫毛挠到了鼻子,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见下人心惊胆战地准备冲上来,他及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们停下。
缓过来后,湛兮伸手,挠了挠狸花猫的下巴,看着那张凶巴巴的猫脸,“嘿”一下就笑了,说道:“你们快瞧瞧,它这凶巴巴的小模样儿,多像大虫儿啊!”
所有下人:“……???”
国舅爷非得抓着一只破相又瘸腿的母猫说像二皇子,这话哪里是他们能回应的?
说像,不行!说不像,那也不行。
湛兮也不需要他们的回应,乐呵呵地给狸花猫顺毛:“得嘞,你长得像大虫儿,不如就取名叫老虎吧!”
众人:“!!!”
阿弥陀佛,希望乳名於菟(老虎)的二殿下知道这事儿后,哭的时候不要那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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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之虽说是一根搅屎棍,但也不是无时无刻不再搅屎的,偶尔他心情不错,也会干一点不大不小的好事儿。
就拿他院子里的那只破相又瘸腿,咋看咋不讨喜,性格还格外霸道又凶狠的狸花猫来说吧。
曹睿之从宫里刚回来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也许久没住人了,哪怕是下人们费心费力的打扫过不止一次两次,但又哪里是原住民——老鼠的对手呢?
回来的当天夜里,感觉不对的曹睿之深夜醒来,就和一只杰瑞四目相对,尖叫声响彻九霄。
第二日,手底下的人献上了不少品相样貌都顶顶好的猫。
就在曹睿之挑猫的时候,这只丑兮兮的狸花猫跳上了将军府的墙头,强行把自己怼进了漂亮猫猫堆里面,昂首挺胸,非常自信地——毛遂自荐。
曹睿之都被它逗笑了。
底下的人也向来是看人下菜的,没好气地赶这只猫,既嫌弃它瘦巴巴浑身皮包骨实在不强壮看着就不能抓老鼠,更嫌弃它破相了还瘸腿了,这品相怎么好让贵人养着呢!?
这只自告奋勇的狸花猫,眼看着要被狼狈地赶出了将军府了,但曹睿之瞧着它怪可怜的,不过就是赏这小畜生几口饭罢了,他堂堂国舅爷,又不是赏不起那几口饭,何必呢?
于是,这只猫就留在了将军府。
有时候,“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猫猫,尤其是这只瘸腿的狸花猫,它可能干了,比下边的人献上的所有的猫加在一块儿还要能干!
喵喵喵地干了一顿饱饭后,当天夜里,它就抓了十只老鼠送到了曹睿之的床上邀功,老鼠一大家子都被它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仪式感拉满,让曹睿之继续半夜尖叫。
但是它能干是能干,曹睿之也是被它吓得不轻,怒斥下人,不许这只猫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管家倒是欣赏这只猫,吩咐这是曾经得了小少爷看重的猫,可不能怠慢了,饭还是要给继续喂的。
而且猫又不懂人在说什么,狸花猫没发现曹睿之对自己的厌恶,还觉得自己是大功臣呢,它性子霸道,把其他猫都赶到了将军府的其他院子,它自个儿霸占了曹睿之的这个院子——它是这院子里唯一的猫!
狸花猫后来也发现曹睿之不爱吃它的战利品,而院子里老鼠一大家子很快就被它灭门了,丫鬟小厮喂的饭又比老鼠好吃,它也就没再继续送老鼠,等于说,它后来就没有再触怒曹睿之。
这只狸花猫不爱粘人,曹睿之又很快就把它抛到脑后了,如此也相安无事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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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这只当初看着浑身上下就炸不出一两油水的猫,当初就是沾了曹睿之的光才活下来的,如今也养得油光水亮。
如果没有后来的破事的话,湛兮倒是能说对于这只猫而言,曹睿之一句话活了一条命,也算是小小的功德。
不过曹睿之这神经病后来装载了“作死buff”之后,这只狸花猫也很快就受到了牵连。
不久的某一日,曹睿之的狐朋狗友上门来,与这只猫迎面撞上,狐朋狗友嘲笑曹睿之“堂堂男子汉,居然养一只丑陋不堪的母猫?”,曹睿之气不过,直接让人把猫打死了事。
别问为啥男子汉不能养小母猫,那湛兮哪里知道为什么,正常人哪里能理解傻逼的脑回路?
傻逼的狐朋狗友不懂,傻逼的曹睿之不懂,湛兮却在这只霸道小母猫身上,看到了某个即将到来的事件的突破口。
想到一个月后的那次宫宴,以及在宫宴上被当众拆穿的“女状元”,还有“女子伪装男子参加科举,犯了欺君之罪”等等一系列破事,湛兮就觉得这只猫在闪闪发光。
“老虎啊老虎,你可真是个小宝贝!”湛兮感慨着点了点它湿漉漉的鼻子。
破相的狸花猫昂着头“喵”了一句,满脸嘚瑟的表情,似乎是在说——
你才发现老娘的好啊?你个连老鼠都不会抓的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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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到刘氏院子里的时候,大菜全上好了,碗筷也摆好了。
刘氏见他过来了,自然满脸都是欣喜,热情地招呼他净手,笑得眼角边全是风霜打出的皱纹。
丫鬟捧着干净的铜盆上前,湛兮按流程开始洗手的时候,刘氏便对一旁的桂嬷嬷道:“嬷嬷这一日辛苦了,偏房也早已摆好了膳食,你去同其他姑姑们一块儿吃几口吧,金童子这儿,有我看着便是了。”
金童子即是小国舅的乳名,说是当年谢氏笃信道教,某日梦见太上老君含笑着手指点出一道金光,金光没入谢氏腹部。三月后,谢氏被诊断出老蚌怀珠了!由此谢氏便认为这孩儿是太上老君送给她的,想必是老君身侧侍奉的金童玉女吧。
曹睿之出生后,是个男孩儿,那便是太上老君身边的金童子了,于是乎,他的乳名就是金童子。桂嬷嬷当年也是管曹睿之喊金童子的,不过偶然被谢太师听到后制止了,打那以后她倒是似乎有些警醒自个儿的身份,不过现在看着嘛……有有些故态复萌了!
既然刘氏这位将军府的主母看重她,那桂嬷嬷也就不客气了,应了声是,就准备要去偏房吃饭了。
对于桂嬷嬷,刘氏一贯是礼遇有加的,桂嬷嬷当年是她妯娌谢氏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在谢太师那儿都有几分脸面,如今更是成了金童子的奶娘,那更是不得了了。
虽是当家主母,但刘氏不爱摆谱,又是真心敬重桂嬷嬷的,府中主子们用膳,桂嬷嬷可是一贯无需伺候,自个儿还能去偏房同时吃饭的。
湛兮见桂嬷嬷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正要往偏房去,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笑意不及眼底地笑了。
宫里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快,他刚坐下,还没接过刘氏递给他的筷子呢,就有下人急急忙忙地前来禀告——
“夫人!夫人!宫里来人了!”
刘氏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快说。”
“是尚宫局的人,说是来请桂嬷嬷去问几句话……”
听到桂嬷嬷的名字,刘氏眉头皱的更紧了,当着湛兮的面,她哪能允许人把他奶娘给带走,只是她刚准备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又听到远远地就有女官朗声道——
“我等奉命行事,已得了贵妃娘娘的亲口准许,还望夫人行个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霸道大老虎:你居然敢背着老娘把别的狗子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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