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鹿鸣星推开房门,一股香甜的米粥气味扑面而来。
“醒了啊,去洗漱吃饭吧。”裴项砚拎着外卖袋,笑道:“有惊喜。”
鹿鸣星眨眨眼,被勾起了好奇心。
当他坐到餐桌上时,面前推来一叠热气腾腾、宣软蓬松的大白馒头。
“啊?”
鹿鸣星懵了,抬头呆呆看向裴项砚,不明所以。
“我想了想,你说的应该是酒曲吧?”裴项砚摸摸鼻子,“条件不允许,就先吃现成的吧,馒头是用酒曲做的。”
鹿鸣星盯着裴项砚,原本呆滞的神情似融化了般渐渐展出笑颜。
“哈哈哈...”
他眉欢眼笑,笑声意外畅快。
裴项砚一愣,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到鹿鸣星笑得这么开怀。
“哈哈哈哈哈!”
何止开怀,鹿鸣星越笑越收不住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桌面,笑得差点岔过气去。
“额...”裴项砚欲言又止,心道,那倒是也不用笑成这样......
片刻后,飙出眼泪的鹿鸣星眉眼悦然。他拿起一只馒头,咬了口,咀嚼出了无尽的甜意。
“很好吃。”
他道,眼里泪水同样没止住,一颗颗贴着笑脸滚下,砸落在这块馒头上。
裴项砚从没想过,一个馒头可以掺着笑与泪,以极致的复杂情绪为伴,一口一口吞咽下肚。
就在他沉默凝思时,鹿鸣星凑近,在其唇边轻轻落下一吻。“裴项砚,我选你了。”
裴项砚瞳孔兀得放大,心跳雷动。
“请问,裴先生,你还选我吗?”见他愣住,鹿鸣星轻笑问道。
“选。”裴项砚喉结滚动,嗓音低哑,“我选你。”
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选婚戒。
可惜,两位都是“日理万机”的主儿,抽不开空。
将鹿鸣星送去片场,老裴心情愉悦,破天荒在会上走了神,笑出了声。
“咳咳。”
在众人或惊讶或好奇探究的目光中,裴项砚敛去笑意,将心神收了回来。
“我说过,达成目标会让大家好好休息。”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打工人不由得挺直了腰,竖起耳朵。
裴项砚倏尔一笑:“说话算话。管理层轮休,度假一周。”
整个会议室在沉寂了整整三秒后,爆发出了分贝超高的尖叫与欢呼声!
“先生女士们,享受你们的假期吧。”
瞧着众人脸上的狂喜与兴奋之色,裴项砚莞尔。
“老板万岁!!!”
“裴总威武!!!”
“我此生都是裴总的狗!!!”
......
在众人的起哄中,刚踏出会议室的裴项砚一个踉跄,额前划出黑线。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扶额,难免失笑。
‘年轻人就是活力四射啊。’
心中感慨着,裴项砚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泡壶玫瑰花茶,边品边签署着文件。
随着时间流逝,裴项砚捏捏鼻梁,刚想起身活动活动,手机忽然响了。
“您好。”
“您好裴先生,我是陈昊。”
“是陈警官啊,有什么事吗?”
“打扰了,我看了秦笙的破案报告,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们会尽快移交上级部门审理结案。”陈昊语气平静,依旧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的,辛苦你们。”裴项砚叹息,唏嘘不已:“不到一年,与我有关的案件就有三起了。”
陈昊那边沉默几秒,憋出一句:“是四起。”
“?”裴项砚哑口无言。
“赵苏明的精神状态异常,根本原因是,被人割除了腺体。”
“...被割了腺体?”裴项砚皱眉,他似乎不止一次听到这种特殊状况了?
“是的。他前几天就被抓到局里了,因为邻居举报他在阳台练刀。”陈昊无奈,“同事当时就觉得他有精神病,没想到,刚放出来,他就真跑到悦浓闹事了。”
裴项砚同样叹气,无言以对。
“裴先生,我们依旧会在暗中保护您。”陈昊恢复了严肃,正色道。
“麻烦你们。”
沉默几秒后,陈昊郑重开口:“裴先生,下面的对话是绝对加密的。下面,您只需要回答,是或否。”
裴项砚神经随即绷紧,握着手机的力度加重几分。
“您是否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中?”
“...是。”
“您是否知道自己身边有危险?”
“是。”
“您是否知道鹿鸣星的父亲鹿坤已经失踪?”
“否。”
“您是否知道秦笙秦警官已经失踪?”
“否。”
“好的,通话到此结束。”
话罢,陈昊挂断了电话。
裴项砚放下手机,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静心理清了思路,他立马打给了项翎云,得知大伯裴玉仍在医院陪着那少女,才松了口气。
至于秦笙,裴项砚不认为她是被人绑架的。毕竟...她是个没了腺体的Omega警察。
宴会出事那天,要不是她在鹿鸣星的浓郁信息素下无知无觉,焦急惶恐中忘记了掩饰,裴项砚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在ABO世界,没有腺体,就等于没了一样重要器官。不到万不得已,人们就算去做手术洗掉终身标记,也不会选择割去腺体。
折寿,是在大堆负面影响中最小的一项。最可怕的,大家都说倦了,说厌了,即失去理智,失去自我,失去清醒。
‘这也许就是秦笙无法做到真正宁心静气的原因。’
裴项砚指腹轻敲桌面,心中有所了然。
又沉思半晌,裴项砚打给了自家老妹。
“哈喽老哥,你是怎么哄老婆哒?鸣星今天心情很好啊,笑就没停过,现在...基本全场都是他的死忠粉了!”
嚯!整一天使临尘,这谁扛得住啊!
听到她这通发言,裴项砚本想说的话全忘了,转而笑道:“我老婆!”
划重点,我老婆!那是我老婆!
“......”裴项懿就差翻个大白眼给他。
“行,行了,你老婆,你老婆。”
裴项懿不得不向着黑恶势力低头,整个无语凝噎,“所以,你找你老婆,你打我电话干嘛?”
“我乐意。”裴项砚笑。
“...沃特玛。”裴项懿真想给自己掐人中了!她这暴脾气!
“嗳!嗳!!鸣星!接电话!我怕我再跟他多说两句,我能气死!”
“啊?”
“快来快来,这玩意儿也就你能镇住了......”
“哈哈哈...”
“裴项砚?”
很快,电话那头的嘈杂声,由一声澄澈低唤倾覆。
唇边止不住笑,裴项砚应声:“嗯。”
“你干了什么?把项懿气成那样?”鹿鸣星笑吟吟道。
“没干什么,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裴项砚实话实话。
“什么事实?”鹿鸣星好奇追问。
“额...”临了了,面对正主,裴项砚反倒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嗯?怎么了?”鹿鸣星等了半天没听到声,不由得发问。
“呃...我看了你们的拍摄进度,快的话月底就能杀青。”裴项砚说道。
“对,大家都很积极认真,很有默契,近期基本都是通宵赶拍。”鹿鸣星说到这,忽然情绪低落下来,“本来,我也很疑惑为什么剧组突然这么着急,没想到...是辛流她......”
“她怎么了?”裴项砚迷茫,没记错的话,辛流就是《泣约》的作者吧?
“她被家里人逼婚,情急之下跳楼了...”
“跳楼了?”裴项砚震惊。
“对,她的情况很不好,现在基本是靠药物撑着。知情人都知道,她就是在等这部电影上映。”
“我知道了。”裴项砚声线沉静,带有安抚之意,“你好好在剧组拍戏,我这边会尽量帮衬。你要记住,一切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嗯!我明白。”鹿鸣星答应着。
“天越来越冷了,多穿点。”
“好。”
“呃...”
“还有要交代的吗?”鹿鸣星噙笑道。
“你现在...给我...呃,什么备注啊?”裴项砚说得别别扭扭的。
“啊?”鹿鸣星忍俊不禁。
“额,没事了。”裴项砚老脸一红,很想撤回上一句话。
“嗯,取自项懿。”
“?”来自老裴的困惑。
“老伴。”鹿鸣星憋笑。
“老板?”裴项砚下意识捕捉了常听词汇,也立马黑了脸。
“老—伴——”鹿鸣星拉长了音,笑着补充:“伴侣的伴。”
裴项砚怔然,笑了。
只愿相守到老,相伴一生。
他们心照不宣。
“好。”
“那我挂了?”
“嗯。”裴项砚应着。
“对了,那你给我什么备注?”鹿鸣星反问。
裴项砚一僵,怪难为情的,低喃道:“老婆...”
“什么?”鹿鸣星眼底浮现出笑意,故作没听清。
“老婆...”裴项砚硬着头皮,提高了一点音量。
“你声音太小了,我要去拍戏了,我走了?”鹿鸣星唇角弧度扬起,故意催促道。
“老婆!我备注的是老婆!”老裴同志索性豁出去了,大声道。
鹿鸣星噗嗤笑出声,“嗯嗯,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蹲在一旁的裴项懿眼神格外幽怨。
只觉得,那冷冷的狗粮啊,在她脸上胡乱地拍......
[我叕听到了...]系统很想甩出一张‘拿烟的手微微颤抖’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