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映秋这一个月经常和刘二一同早起耕种浇水,这反常离奇的现象令林秋娘感到不对劲,问刘二,刘二也摸不着头脑,说不出所以然来,林秋娘于是特地早起和刘映秋二人去田里,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吸引女儿乐此不疲地早起。
走到地里,似乎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什么特殊的,田地里的种子已经发出嫩芽,长出绿叶,刘二交代刘映秋拔细长的野草和松土,刘二则挑起从家里水井打上水的水桶,一手不紧不慢地避开嫩芽用水瓢舀水浇灌。
林秋娘想约莫女儿只是单纯想帮家里干活,林秋娘没有想那么多,打算回去再睡一会儿,忽然起太早,眼睛有些干涩不适,临走前再随处一瞟,突然发觉田上的菜叶长得过于密集了些,有些地方甚是可以说是密密麻麻的,压根没有留下植株发育的空间。
她快步来到刘二身边,刘二正忙着浇水,林秋娘伸手狠狠掐住他腰间的肉,刘二硬疙瘩的腹肌腰对于这种小疼不在乎,但媳妇脸上阴沉,神色难看,如雷霆暴雨一般不讲人情,他不能得罪媳妇,连连假装腰疼求饶。
刘二满是疑惑不解道:“媳妇怎么了?我正干得起劲呢!”刘二放下担子,松开手里的水瓢。
林秋娘收回掐人的手,“你播种时没注意要留间隔吗?”
刘二楞住了,“啥,间隔啊?哦,我留了的。”刘二辩驳,他知道播种要留空间,让植株发育成长。
“那田上现在这群是什么,你都没有看见?”林秋娘指着刘二脚旁的地,刘二有苦说不出,执着地摇摇头,他能说他现在才发觉到种子有些密集的事情吗?
刘映秋沉默站在旁边,心虚地低着头,眼睛往上瞥,看着爹爹和娘亲在说话,心里掬了把泪,爹爹,很是抱歉,映秋干错事了,小脚不知所措地乱动。
林秋娘也不再说什么了,看旁边那个杏眼不似平常,躲躲闪闪,想来是映秋干的好事,刘二还在边上强调自己一直记得,林秋娘手指轻轻揉搓,好像惩罚错了人。
恍惚间,林秋娘和刘映秋眼神相交,刘映秋已经看出林秋娘的眼色,娘亲知道是她干的了,刘映秋脸上出现虚汗,手指拉扯袖子,小嘴吧唧。
刘二摸着头还在说,突然气氛怎么那么安静,膈应得慌,要不是远处时不时的耕牛的“哞哞”声,他都以为在做梦,剑眉低垂,刘映秋眼含歉意,拉住刘二的手,像个泄气的鹌鹑低垂着头,小声细语道:“爹爹,对不起,是映秋撒多了种子。”
刘二反应过来,立马抱起女儿安慰起来,“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会儿拔掉拿去喂小鸡。”
刘映秋抱住爹爹刘二的脖子,靠在他身上依偎着,林秋娘笑了笑,“那现在还不去将功补过,去把那些多余的菜芽拔了。”
“嗯,好的,娘亲我现在就去。”刘映秋让爹爹放她下地,脚尖一碰到地面,小丫头摇晃着发揪,拿起簸箕跑到靠小路那头开始拔。
林秋娘见事情了结,回家小歇,离开时,停留了片刻,拉住旁边的呆子,凑耳低声说了什么,只见刘二敞开笑眼,坏笑地挥别林秋娘,太谢谢闺女了,这样的机会再多来几次,爹爹愿意帮你背锅。
刘映秋蹲着身子,手上的活在干,簸箕上的菜芽不一会儿,装了一大半,抬头远眺田地,再要不了多久,田里多余的嫩芽要拔光了。意识跑去和黑大哥聊天去了。
【黑大哥,你说番茄多久可以成熟啊?映秋都快等不及了,你说那果实酸甜多汁,拿来做番茄鸡蛋汤可好吃了。】刘映秋眼神期待,如黑夜的星星闪烁发光,砸吧砸吧嘴想象黑大哥说的番茄是什么滋味,迫不及待了。
黑图肯定地点头,【还需四五个月,番茄开胃,柔嫩多汁,适合各个年龄段的人吃,到时候拿去卖,一定会有很多人抢购。】黑图现在畅想果实丰收的情景,那是多么的美好啊,黑毛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喜悦膨胀起来。
刘映秋继续斗志昂扬地干活。
刘映秋这一个冬天要么是和爹爹刘二下地浇水施肥,要么是和姐姐赶集卖绣帕和蘑菇,手上攒下的文钱将近三四十文。
在高山村小孩子圈里是一个有名的小富婆,经常还会带小伙伴采蘑菇致富,一同去镇上叫卖,那场景可把镇子上的镇民稀奇坏了,在众多婶娘阿婆的强势支持下,蘑菇次次卖完,满载而归,现在可是孩子里的老大,说一不二,连大伯母生的堂哥虎子哥也得叫。刘映秋有时手牵着春花在卖货郎那买麦芽糖,还请春花吃糖。
春花一时激动,挂着泪珠子,提议要和刘映秋结拜成姐妹,刘映秋挠挠脑门,很是不解问春花什么是结拜姐妹,“听村里老秀才说的,知己难得,胜过千金,噫吁嚱,额,反正就是说以后可以同甘共苦,永远都是好姐妹,不会分离。”
刘映秋可喜欢和春花一起玩了,听了还有这好处,两人按着老秀才说的步骤,有条不紊地执行,两个小不点一起跪在地上,小手拿着三根香,虔诚拜着空气,然后两人庄重严肃将香插进地里,到了要歃血的环节,两人害怕地顿住。
春花怕疼,嘴巴已经发白了,颤抖着拿起菜刀要划手指,映秋看着小姐妹神色恐惧不安,映秋心一横,抢过菜刀,“春花别怕,映秋来弄,映秋可厉害了,不怕疼!”
小丫头说是这样说,但手也抖得慌,心更是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眼睛一闭,打算直接来,春花看映秋要下手了,连忙捂住眼睛不敢看。
刘映秋最后大吐一口气,手里的菜刀应声掉落。
刘映秋转头拉住小姐妹春花的手说道:“春花,我们还是不歃血了,直接结拜吧,来!”
两人扯着一同喊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我刘映秋(春花)今日结拜成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担,生生世世都是好姐妹。”说完,端起旁边恭候多时的碗,猛地喝下,水从嘴边漏出,沾湿了衣襟,两个萝卜头还碰了个杯,倒上水壶继续喝。
两人喝完对视大笑,张扬欢呼,“姐妹,以后我们要做永远的姐妹。”
林秋娘隐藏在树丛中,生气地插着自己的腰,踏了踏脚,她就说怎么转眼的功夫,菜板上的菜刀跑哪去了,原来是这两个小家伙干的,听完了两人汹涌澎拜地结拜,手抽了又抽,到底是应该庆幸她们没有玩刀歃血呢?
但玩刀这种危险的事情可万不能轻视。她蓄势待发,等两人结拜的差不多才出来,脚步迅速,将两个小调皮压趴在地上,两手对着两人的小屁股用力地打。
两个小孩没有任何意外地被林秋娘制服,哭喊着嗓子说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刘映秋抹眼泪,眼尾通红,等林秋娘松开手,两人相伴起身后退,抱着屁股分头跑路。
只是两人回到各自家都又挨了一次竹笋炒肉,刘二听到林秋娘说孩子玩刀歃血结拜的事,这可得多危险,要是一用力割到动脉了可如何是好,一向宠女儿的人硬是找了个竹条往女儿身上抽,吓得刘映秋满屋跑,不过刘二没使力,心里还是心疼闺女的,只是想让她长点记性。
之后持续七八天,刘映秋都不敢看一眼菜刀。
此事后,刘映秋和春花安分了些日子,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在村子里到处地跑,成群结队采蘑菇赚钱。
一月末,天气寒冷,刘映秋和姐姐刘若烟卖完蘑菇和绣帕,坐着李大爷的牛车回来,李大爷在牛车上搭了个遮风的棚子,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刘映秋穿着厚实的棉衣哈着白气,使劲搓手生热。
半路上有一蒙着面纱的女子拦车,看着也是要回高山村的,刘映秋眼睛盯着她,女子缩在牛车一角,时不时会因牛车绕山转弯摇晃,险些掉出去,手拉住身旁的木板,也不往里处挪一点。
只是她拘束地用手帕捂着口鼻,别扭不说一句话,坐在她旁边的婶娘都神色不佳,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欺负这人,晦气地往里靠,不再看她一眼。
女子见这样不行,松手想往里挪挪,突然牛车停了下来,李大爷呵斥前头挡路衣衫褴褛的乞丐汉子,“喂,不要挡路,一边去!”
女子尖叫出声,“啊。”身子摇晃险些掉下去,脸色苍白,捂住肚子,气息不稳。
刘映秋脑子一抽,嘴巴管不住地张开,“小姑!”
张婶眼神微变,侧头试探女子,“你是刘蕊。”
刘蕊咬了咬舌头,心里暗骂了句刘映秋这个贱丫头,多管闲事,能不能闭闭嘴,掀开面纱,嗯了嗯,不再说话,张婶那话唠子绷不住,心里转了七八圈,为何一个人回家?还和她们一起坐牛车,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