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温际稍有惊讶,转而又想明白了,必然是上官汐派人来过了,“她没伤着你吧?”
温际紧张地打量着女儿,生怕她受到伤害。在确定自家女儿无恙后,温际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果然跟杨枝枝推测的差不多。晋仁帝非常信任温际,也知道杨枝枝的存在,想着她早已及笄,便想给她赐婚。在皇帝的认知里,世间再好的儿郎都比不过自己亲儿子,于是锁定了老二上官慕。毕竟只有当哥哥的定了亲,后头的弟妹才能跟着安排姻缘。
这皇帝什么都好,就是爱乱点鸳鸯谱。
“爹,实话跟您说吧,我不喜皇家。且不说两情相悦,单这深宫的勾心斗角,我就招架不了。女儿只想寻一普通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知相爱共白头。”
温际有些动容,拍了拍杨枝枝手背,道:“爹知道,我家枝枝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但是圣上的好意我也不好回绝,便跟圣上约定,半年为期。这半年内,你跟慕王爷没有发展,此事便作罢;若是有些动心,便下旨赐婚。这坊间相传,慕王爷同刑部尚书之女有所纠缠,不管真假,我家枝枝是断不必牵扯进这些蜚语中的。你放心,半年之后,爹爹必将让圣上收回好意。”
杨枝枝放了心,笑着福了福身,算是道谢。
温际喝了口陈皮茶,打趣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已年至二八,也是需要留意人家,好照顾你,也好让爹安心。”
杨枝枝第一时间想到了段珩,双颊微红了红,连说着“知道了知道了”,敷衍了过去。
温际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捎上了杨枝枝给的陈皮茶。
今天注定又是走剧情的一天。
酉时,庄子上的人皆睡下了,偶有虫鸣。
杨枝枝坐在桌边,磕着瓜子,就着烛火看话本。话本名字叫《我家大人很腹黑》。
古人的脑洞较为单一,剧情大都雷同,无非就是才子佳人、穷书生小姐、陈世美痴女之类的。
作为全职写手,杨枝枝有些技痒。
烛火微微跳动了一下,杨枝枝沉浸在话本里,全然没注意。
“呵……《我家大人很腹黑》……杨大小姐好兴致啊。”
夜深人静的,突然耳边冒出来一个声音,搁谁谁不怕,杨枝枝吓到尖叫,然而长大了嘴巴,叫不出声,因为哑穴被点住了。
杨枝枝迅速起身,捂着脖子,本能地想夺门而出,然这下子彻底定住动不了了。
会点穴了不起。杨枝枝瞪着来人,理智渐渐回笼。
自己作为一个有半根金手指的穿书者,有什么好怕的。
来人一身紫袍,桃花眼多情,唇角带着邪气的笑。
再看腰间,别着一个颜色不是很搭的浅绿色香囊。
跟剧情表述的完全一致,正是书中男主上官慕。而这个浅绿色香囊,正是女主白嫣所赠。
上官慕的长相果然有做男主的资本,然而他的邪气太过中二。杨枝枝还是喜欢段珩这种内敛气质型的。
明明上一秒还很惊恐,这会儿却双目灼灼,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上官慕被盯的后背发毛,话语却是威胁道:“上一个敢这么盯着本王看的人,眼珠已经被狗吃了。”
杨枝枝用眼神示意上官慕给自己解穴。
待能动弹了,杨枝枝行了标准的礼,装作恭敬道,“民女给慕王爷请安。”
上官慕坐下,挑了挑眉,“你认识本王?”
“不认识。但是慕王爷风姿绰约,俊逸非凡,容貌气度乃大晋翘楚。能屈尊降贵来民女这儿的,民女能猜到的也就您了。”
从古至今,有谁不爱听奉承话呢。
上官慕也不例外。
“话虽如此,本王还是想告诉你,本王不会娶你,如果你过分纠缠,你这些奉承话就留着跟阎王爷说吧。”上官慕是真实的有了杀意。
杨枝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仍旧恭敬道,“民女自知容貌丑陋,才疏学浅,配不上王爷,不敢高攀。王爷放心,不该有的心思民女绝不会有。”
担心自己态度过于决绝,伤了男主的面子,杨枝枝来了招欲纵故擒,故意红着脸道,“若是王爷觉得民女有一丁点好,民女为奴为婢……”
上官慕立刻嫌恶打断,“你做梦。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本王可不管你爹是不是温相。”说完,还拍出一枚暗器钉在桌上,当真嗜血。
不等杨枝枝反应,上官慕便如一阵风,消失了。
杨枝枝揉了揉脸,演戏也是技术活。这狗作者笔下的男主,着实自恋过了头。
用力拔下那枚暗器,扔到了床底下。没了看书的兴致,杨枝枝便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回忆剧情,直至睡去。
上官慕来过的事情,杨枝枝没跟人提起。
当务之急,唯金钱与段珩不可错过。
杨枝枝每日都跟着出摊,基本每次都能见着段老夫人,却再没见过段珩。
收摊后,杨枝枝就跟着孙念念,熟悉这京都的大街小巷,顺便看看有没有能赚钱的差事。
这日收摊后,二人逛至临仙酒楼门口。
临仙酒楼杨枝枝自然知道,本书中最有名的酒楼,很多剧情任务都在此发生。
好巧不巧,酒楼门口侧边支了块牌子,上面写着“聘跑堂二人、账房一人。包食住,工钱面议。”
杨枝枝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念念,你去跟奶娘和孙伯说一声,说我晚些时候回去。”说完,杨枝枝便往酒楼走。
“哦……小姐你是与人有约吗?那我留下保护你。”
“错了,我是来应聘的。”杨枝枝指了指木板上的“账房”二字。
孙念念瞪大了眼,连连摆手,“那如何使得,小姐生来娇贵,怎可做这些粗鄙差事。”
杨枝枝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孙念念劝走。整了整衣裙,踏进酒楼,打量一番,这酒楼确实雅致大气。
早上客人不多,店小二殷勤地上前问候,杨枝枝也不多话,直言要找掌柜的应这“账房”之责。
店小二的目光多了些打量,倒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大晋民风开放,女子也可谋生,甚至可以为官。
只是看杨枝枝年纪尚小,胆子倒不小。临仙酒楼日进斗金,这紫檀木做的算盘珠子可不是那么好拨拉的。一旦算错了,可得从工钱里赔。掌柜的又严苛,这都换了好几个账房了。
店小二心思转了几转,动作上却没耽搁,领着杨枝枝到后屋找掌柜。
杨枝枝说明来意,道:“眼见为实口说无凭,掌柜的今天让我试上一试,便知晓我没夸大。若是我不合您意,您就当找了个免费劳力。您是做大生意的,怎么算您都不亏,不是吗?”
贾掌柜经商多年,眼睛毒辣。
杨枝枝虽穿着普通的蓝色裙衫,可这气度神采却是盖不住的,落落大方,双眸明亮。
“那便试上一试。姑娘放心,我贾某人并非黑心商人,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答谢姑娘。”
“如此,便先谢过掌柜了。”杨枝枝福了福身。
紫檀木的算盘散着古朴的香,珠子圆润扎实,手感甚好。
加油打工人,向着金算盘冲击。
事实证明,杨枝枝非旦没让贾掌柜失望,还让他大为惊喜。
算的账又快又准,竟无一差错。
贾掌柜摸着滚远的肚子,笑眯了眼,这下可真捡到宝了。
傍晚孙念念来接杨枝枝,贾掌柜把杨枝枝亲自送到门口。
“掌柜以为如何?”
“姑娘年纪轻轻,算术竟如此了得,贾某佩服。若是姑娘能来我们酒楼,当真是蓬荜生辉。”
“掌柜的客气了,那我们明日再见。”
“好说好说。”
孙念念赶了马车来接,马车里备好了茶水点心。
杨枝枝感动的不行,亲了孙念念一口。
孙念念红了脸,嗔怒道:“小姐,您真要做账房啊,那多屈才啊。您就应该好好歇着,做个闺秀。”
杨枝枝抻了抻手臂,确实有些累,但是充实啊,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古代实在无聊。生平第一次,杨枝枝觉得自己的老本行甚好。
“人各有志,我有手有脚,总是要靠自己攒点钱财的,这样才有嫁……才不丢了外祖家的脸面。”才有嫁给段珩的资本。
杨枝枝跟孙念念坐在一起,慢悠悠地赶着马车。早春的空气带着微甜,倦鸟迎着夕阳归林。”
“对了,你爹娘怎么说。没责怪我吧。”
孙念念回想了会儿说道:“一开始就顾着责怪我了,说我没照顾好您,还想把您带回来。后来我爹叹了口气,说您是个有主意的。再然后,他俩就都不吱声了,只让我到点来接您。”
杨枝枝的眼眶胀胀的,这就是真正的家人啊。
“小姐,你们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有时候我不理解呢。”孙念念是真想不通,怎么爹娘一会儿就改了看法。
杨枝枝捏了捏孙念念的脸蛋,“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需要懂。”
“我都十四了,不小了。”
“是是是……马上都可以嫁人了。”
两人笑闹着回了家。凌嬷嬷只交代一句不要太累着自己,就没再多话。
就这样,杨枝枝开启了社畜模式。
早上帮着自家摊子算账,收摊后便去临仙酒楼打工,晚上回去就写话本子。一天下来,好不充实。
贾掌柜很是爽快,每年暂定给杨枝枝十五两银子,奖励另算。每个月还给她五日休息。
孙念念不放心,非要来酒楼跑堂打下手,就为了保护自家小姐。
来一赠一什么的,贾掌柜自然乐的接受。
杨枝枝算账路数极为特别,贾掌柜好奇的同时也确实想了解自己招的人的底细。若是来路不明,会给酒楼带来风险。
杨枝枝自然懂得个中道理,主动坦白,自己跟殷州杨家带着那么一点亲缘关系,这算术技巧只是学到的一点皮毛。
殷州首富确实姓杨,贾掌柜不疑有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大宝贝,对杨枝枝是越发满意。
这日段珩休沐在家,便在书房看些情报文书。
听竹敲门进入,试探道:“大人,都察院裴副史请您至临仙酒楼小聚,说是商量下近期的采花贼案件。”
段珩头都未抬,淡道:“人多嘴杂之地如何能谈公事,且这案子由刑部主审,我便不去了,拒了吧。”
听竹自然知晓自家大人除了阳春画舫,鲜少去别的声色场所。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杨大小姐可是在临仙酒楼做账房呢。老夫人念叨过杨大小姐几次,作为首席心腹,听竹能精准地捕捉到自家大人在听到“杨枝枝”三个字后的极细微表情。
听竹回了声“是”,在退出去的时候,状作自言自语道:“听说杨大小姐在临仙酒楼做账房……”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听竹欲关上门。
“上巳节在即,宜州采花案却毫无头绪,罢了,且去看看吧。”
段珩放下奏书起身,语调毫无波澜。
听竹微微弯了弯唇角,回了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打滚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