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他,许朝盈只觉得不自在和尴尬。
她小声地问,“致远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裴致远做好在楼下长时间等她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下来。
许朝盈轻咬下唇,昨晚他们分开的太匆忙,有些话她还没来记得说出口。 𝓜.𝓥𝙊🅳🆃𝙬.𝓛𝙖
“致远哥,昨天下午……”
裴致远柔声打断,“盈盈,可以让我先说吗?”
许朝盈马上闭上嘴,打手势示意让他来。
裴致远回去之后进行了反思,昨天下午是他被薄司宴激的有些冲动了,他并没有把全部心意传达出来。
“盈盈,其实很早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了。”
许朝盈神经紧绷,闻言愣了一瞬,“什么时候?我上大学的时候吗?”
“还要更早。”
裴致远陷入回忆,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你那时候……应该是高考后,八月的一个下午。”
许朝盈震惊,那得是快四五年前了吧?
她和裴致远从园艺论坛上认识已经是读大学之后的事,现在致远哥却告诉她,他很早之前就见过她……
裴致远样貌出众,如果她曾见过他,定然会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也或许是时间过去得太久,许朝盈完全想不起来。
她歉意道,“抱歉,致远哥,我没有印象了。”
裴致远眼底闪过一抹不起眼的失落,继而重新勾起唇角,“没关系,我们当时本来就是擦肩而过。”
许朝盈从刚刚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裴致远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她面前,握着一捧新鲜的茉莉。
她揪着上衣下摆,正要婉言拒绝,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娓娓道来,“那天你好像是去和朋友玩,我们在地铁口的楼梯上相遇,你们往下走,我往上走,当时你的怀里抱着一束茉莉,我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问你花是在哪买的,你说……”
“地铁口有个奶奶摆摊,但是我把最后一束买走啦,帅哥,你要喜欢,这束送给你!”
裴致远的声音和记忆中的许朝盈重合,小丫头明媚的笑容和那抹茉莉花香让记忆变得鲜活。
记忆中的女孩就站在面前,而他藏了四年多的心事,终于有机会对她说出口。
“现在想来,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裴致远将茉莉花束放在愣神的女孩怀中,“当时我着急去见人,你们走得太快,我没能追上你。回想过去的人生,我最有遗憾的事好像就是那一天,如果我们能再早一些见面就好了。”
许朝盈唇瓣微张,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她刚刚高考完,无比开心,大学四年终于可以摆脱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入学之前的长假,唐棠叫她出去玩。
那时她还没坐过地铁,对什么都是新奇的。
进地铁口的长楼梯上,她正在昂头看墙侧发光的广告牌,胳膊突然被闺蜜拍了一下。
“快看你十一点钟方向,有一个大帅哥!”
许朝盈先听到了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其次才看清他的脸。
她们赶的那班地铁还有几分钟就要开了,许朝盈匆匆把花递给他,就被唐棠拽走。
记忆中的脸和眼前的裴致远重合,许朝盈怔神,她承认,当初她就是被他的帅气震惊住,才把刚刚买来的茉莉花送给他。
茉莉花的香气清新醉人,记忆中的那张脸渐渐变清晰,许朝盈恍然发觉,这么多年过去,裴致远变化很小,只是穿着打扮更成熟,头发略微短了些。
薄司宴晨练回来,刚好撞见裴致远背着手,拿着捧花去找小丫头。
他快步走近,听到裴致远讲起过去的事,不自觉放慢脚步。
他就站在两人稍微偏头就能注意到的地方,但是谁也没有发现他。
许朝盈喃喃道,“那在论坛……你知道是我……”
“当时网站刚刚起步,注册的新账户很少。起初你用过茉莉花当头像,我就注意到了你。”
裴致远唇角上扬,“再后来,你短暂把头像换成过自拍,我恰好在线,认出照片上是你,就成为了你第一个粉丝。”
“竟然是这样……”
许朝盈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所以你关注我之后……你一直都知道我是送你花的那个人……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过?”
“我委婉的提过,你有没有印象,在刚开始聊天的时候,我问你喜不喜欢茉莉花?”
“好像是……”
茉莉花难养,却是她一直喜欢的盆栽。
那时候她刚刚上大学,还是个懵懂的新手。
宿舍里的茉莉花盆栽半死不活,为此她还就着这个话题请教过他很多问题。
对面总能有条不紊地回答她的问题,除此之外寡言少语,她就是这么误以为,对面是个和她有极大年龄差的人。
许朝盈心情复杂,轻声叹息。
所以,命运的齿轮这么早就开始转动。
她自认为的和裴致远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花艺沙龙上,而他却已经认识她四年多。
怪不得对面明明是个大佬,却不厌其烦回答她新手期的各种简单问题。
怪不得线下见面之后,裴致远帮她很多,那么……热情。
许朝盈不自觉收紧五指,将怀中的茉莉花捧花握紧。
她轻咬下唇,垂下眼眸,“致远哥,对不起。”
“是我喜欢你,你不需要道歉。”
裴致远顿了顿,“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许朝盈赶忙摆手,“不不不。”
裴致远伸出手,“盈盈,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裴致远,大学老师只是我众多挂职中的一个,我是裴氏集团的继承人,生意版图都在国外……”
许朝盈听他一连报了好多个奢侈品的牌子,有她听说过的,也有她完全没听过的。
她对这些没有具象的概念,只能从他的形容中分辨出,他是个有钱人,富n代。
裴致远顿了顿,“我之前跟你提过,我曾获奖的那个设计吗?”
许朝盈点头,继而听到他说,“用我设计在京市开发楼盘的地产商,就是我家名下的建筑公司。”
妈呀,京市一套房她奋斗十辈子也买不起,眼前的男人竟然有一整个楼盘!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我国外的家,还有公司。”
许朝盈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整个人脑袋都是晕的。
她摇头加摆手,“不、不用了。”
裴致远明明没有逆着光,许朝盈却感觉他身上镀着一层金色的光,黄金的金。
有生之年,她竟然能见到活的有钱人!呸!活的巨贾!
她
憋了好多问题,例如他为什么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要,跑来蓉城这个小地方。
再例如,她都已经拒绝了他,为什么还要告诉她这些……
裴致远深情地注视着许朝盈,“盈盈,我希望你能知晓我的心意。我不想瞒你,也没有骗你,我来蓉城,其实就是过来找你的。”
许朝盈理智尚存,“你怎么知道我在蓉城?我们不是在花艺沙龙上偶然遇到的吗?”
“你忘了?刚接单的时候你还问过我不少问题,那时你已经告诉我你在哪了。”
好像是这样的…… 🅼.𝓥🄾🄳𝙏𝕎.𝕃𝓐
当时他们已经聊了近四年,许朝盈没想过他们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更没有想过……她和那个叫zy的用户,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裴致远上前半步,“盈盈,我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我。”
许朝盈触及裴致远的含情的眼眸,有些慌,“对不起,致远哥,我已经和……”
话音未落,她的手臂被人扯动,往侧面拉去,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她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薄司宴心情复杂的程度和许朝盈相比也没有好到哪去。
昨天他问过小丫头,她说此前没有见过裴致远,他就当裴致远是在骗人,说些子虚乌有的话目的在于挑拨离间,让他们两个闹矛盾。
直至刚刚,他听到两人的对话,才惊觉,两人之间竟然还曾有过这么浪漫的邂逅。
小丫头的神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经裴致远一提,她都想起来了。
同为男人,薄司宴认可裴致远的魅力。
小丫头刚成年的时候,曾遇到过那么惊艳的人……
兴许,裴致远是她曾经的白月光。
他不是先来的,裴致远才是。
这些认知让薄司宴心烦意乱,他危机感一瞬间爆棚,虎视眈眈地与裴致远对视。
他握着许朝盈温软的手,焦躁的心才缓和几分。
至少这一刻,不……这一年,小丫头都是他的。
他已经把人圈在身边,就不会允许其他人将她抢走!
裴致远将薄司宴的敌意看在眼里,他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低哼一声。
他想说的都已经说完。
“盈盈,再会。”
裴致远转身离开,敞怀的风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飘动。
许朝盈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出神,掌心突然被人用力捏了一下。
视线重新聚焦,她看到了薄司宴近在眼前的俊脸。
两人挨得太近,许朝盈甚至能听到男人喷出的鼻息。
她轻抚胸口,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宴,你……你刚刚都听到了?”
薄司宴将翻涌的情绪压抑在心底,“回家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回到家。
许朝盈观察男人的神情,看到他紧抿的唇,还有绷紧的下颌线。
他这是……生气了?
她稍加犹豫,想到什么,赶忙说,“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和致远哥私下见面,是我下楼给电动车充电,回家的时候碰到的他。”
薄司宴全程目睹,知道她没有撒谎。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醋道,“你收了他送你的花。”
“啊?”
经薄司宴一提,许朝盈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花!
“我、我不知道。”
许朝盈把茉莉花放在桌上,花束晃动,激发出一股醉人的香气。
她马上又道,“你要是听到我们说了什么就应该知道,他这花……是还我的。我不是想收,我……我当时真没反应过来。”
她拍大腿决定,“下午我就把这束茉莉摆在店里卖出去。”
许朝盈揪着薄司宴的半袖袖口轻轻摇晃,“赚来的钱给你买好吃的,怎么样?”
薄司宴眉目舒展,“这还差不多。”
许朝盈被他逗笑,眉眼弯弯地歪头去看他的表情,“阿宴,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有。”
“你就有!”
薄司宴不置可否,“我饿了。”
“得嘞,我这就给您做早饭去。”
小丫头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薄司宴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脸色越来越沉。
裴致远竟然跟他来真的!
许朝盈麻利下了两碗汤面,端到餐桌上,“早饭好啦!”
入座之后,她笑着调侃,“少爷,您……”
话起了个头,触及关键词,许朝盈叹息,“人家裴老师竟然是真少爷,他家好有钱!”
薄司宴被刚出锅的面条烫了一下,放下筷子,面不改色喝了口水。
“我没他有钱,怎么办?”
“我也没他有钱啊。”
许朝盈又改口,“应该说没几个人有他家有钱吧!”
她横薄司宴一样,调侃道,“干嘛,你怕我嫌贫爱富,要跟你离婚?”
薄司宴沉默不语,又听到小丫头的笑声,“我才不会呢。”
许朝盈双手托腮,“比起一见钟情,我更喜欢日久生情。”
薄司宴心思微动,“为什么?”
“一见钟情在一起可能会有激情,但随着相处,激情消散,彼此可能会发现,对方并没有初见的那样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见钟情可能会收获一段不错的恋爱,但日久生情才能拥有幸福的婚姻。”
薄司宴对号入座,小丫头是在暗示他们之间会拥有幸福的婚姻?
他唇角上扬,越想越觉得小丫头说的话有道理。
裴致远不是她的良配,他才是。
薄司宴试探着说,“要是哪一天我比裴致远更有钱呢?你会很高兴吗?”
“那我可能会吓死吧。”
许朝盈见男人表情僵在脸上,赶忙笑着解释,“你是说彩票中大奖吗?那我当然会为你高兴啦,但是也会很害怕。”
薄司宴不解,“为什么会害怕?”
“拜托,大哥,你假设的是比致远哥有钱!他家在京市有一个楼盘的房!就那些房,不算他家国外那些更深厚的家底,就得上亿吧?”
许朝盈掰着手指数零,已经算不清了,“妈呀,我要是有个一百万我都得乐疯,他家有那么多亿……我贫瘠的词汇只能让我感慨一句,他好有钱。”
薄司宴没有小丫头那么震惊,只是她每震惊一次,他就郁闷一次。
明明他比裴致远更有钱,他却没法说!
即便是假设,小丫头也能拐到裴致远身上!
“薄太太,你现在三句不离裴致远,你这样我会不舒服,会吃醋。”
许朝盈被他有些幽怨的声音拉回现实,更震惊于他说……他会吃醋?!